“要我说,你就别戴那美瞳眼镜了,好好一个人非要弄得这么怪里怪气的,也不嫌瘆的慌!”妈妈瞪了苏杨一眼,这件事她提了不下几十次,不过苏杨却一直我行我素,为此她也挺生气。
“妈,这是时尚,你就别管了!”罗松这次倒是替苏杨打了个掩护,说着还不忘朝她挤了挤眼睛。
妈妈也懒得再去讲,无奈的摇了摇头,猛得一下想起了什么,突然着急起来,紧张的说:
“对了,昨天医生说,这次给路生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发现他似乎有些问题,至于什么问题,他说还在研究,暂时不好说。”
苏杨猛得打了个激灵,心里一惊,“不知道什么问题?难道路生也跟我一样,不能算正常人吗?他可是我怀胎十月正常生下的孩子,应该是不一样的呀?难不成是青藤给的药有问题?”
一想到那药,苏杨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要是那药把路生这个气喘的毛病治好了,又引发了新的毛病,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什么问题?孩子那么小,就被下了两次病危了,哪来那么多问题,我看这里医生也是喜欢危言耸听的,妈,你也别急,等两天看看他们怎么说。”罗松一边安慰妈妈,一边久久的看着沉睡的路生,心里却开始犯疑。
他偷瞟了一眼苏杨,却没有去跟她说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个孩子有着一丝疑虑,当初莫名的怀孕,又莫名的早产,他本来就觉得有问题,如今医生又查出来其他情况,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罗松的心里,已经对此事更加的不安起来。
苏杨看哥哥紧锁着的眉头,便知道,他心里也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当晚,妈妈又让苏杨和罗松一起回了租房,夫妻俩难得见一面,想着让他们多聚一下也好。
可罗松因为第二天要上班,回来后便早早睡了,也没再管苏杨眼睛流血的事。
然而苏杨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最近心情特别容易郁闷,除了医生说过路生的病需要长期观察治疗外,公司给她的东西她也还不知道怎么去做,这下又说路生又有其他问题,真是祸不单行。
她举目四望,身边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也没有。
越是这时候,越要静下来才行,苏杨拿出公司给她的手稿和那份遗书,又仔细琢磨了一番。
假设这两样东西是出自瑶瑶一个人的手,那么她在写千千的故事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异类,她是临死之前通过那个梦才得知自己是一棵树,所以手稿里的结局其实是她自己先编的,她真正的结局是写在遗书里的,瑶瑶是一棵杨梅树灵所化而来。
如果这两样东西并不是出自她一个人的手,而是有人编了这么一封遗书出来,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故事的结局更吸引人,他们自己就能完成,何必交给一个新人?
在苏杨的世界里,木偶人是真实存在的,杨梅林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他们是随便编出来的遗书,为何这么巧,也是杨梅树?树的种类那么多,为什么偏选杨梅这种不起眼的果树?
如果遗书是真的,那么她会是杨梅林里的谁?好歹苏杨也在那里生活了近百年,但在她的记忆里,真的没有丝毫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发生。
那个写千千的故事的究竟会是谁呢,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在临死前说出来?
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是苏杨自己想不到的?
苏杨想了很久,什么都没想通,她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怪自己太笨,从没认真想过事,现在一切要自己面对的时候,就形同飘零的枯叶,荡荡悠悠不知该往何方。
现在已是深夜,外面静悄悄的,哥哥在旁边床上发着轻微的鼾声,苏杨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又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有时候,只需要看看他苏杨就能定下心来。
苏杨记得爷爷曾给她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爷爷说要她坚强,而且还说她也可以把心变柔软,可是苏杨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心。
很多事她都无法看明白。
想着想着,她突然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呼唤:“苏杨,你是不是该死心了,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忍心让他就这么老死,都不回来看看他吗?”
谁?谁在说话?
苏杨努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看到屋外的一棵小树在随风摇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她大声喊道:“你是谁?你说什么,我爷爷怎么了?”
“为了救你,你爷爷消耗了半辈子的能量,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自己亲人的能量来复活?你有没有想过那样做对他意味着什么?你可把你爷爷害苦了。”那个声音依旧从很远的地方悠悠的飘来。
苏杨又惊又急,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声音,只有继续问道:“爷爷到底怎么了,你在哪?能不能出来说,你为什么说我害了爷爷?”
可是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爷爷为了救我,用了半辈子的能量?难道说,我上次能在太平间复活,真的是爷爷做的?”苏杨心里的疑虑更加重了。
那次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了那个叫青藤的黑袍男孩出现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和爷爷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是他把爷爷叫来的吗?那爷爷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杨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声炸雷将她惊醒,她猛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刚才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原来又是一个梦。
屋外已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透过闪电发出的光,她看到窗外那棵孤单的小树,在风雨里无力的摇摆着,它随着狂风不断的侵袭而扭动着身体,一片片树叶在风雨里瑟瑟发抖。
苏杨无心再去看它,她不停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那如梦似幻的声音到底从何而来,爷爷难道真的有事吗?
她不愿相信,活了几千年的爷爷,会出什么事,自己又怎么害他?
她好想能再回杨梅林看看,可是除了在梦里回去,就只有按爷爷说的打开阀门回去,可她现在梦不到爷爷,如果打开阀门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她还不想离开人间,这里还有她的牵挂。
“爷爷肯定不会有事的,他是几千年的老树,没那么容易出事,”苏杨不停安慰自己。
这时候,也只有把无限的思念放在有限的时间里,爷爷自然有他的办法,根本不需要苏杨去操心。无论多大的风雨,他总是能挺过去,反而她不出问题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想通了这些,苏杨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些,管不了那森林的事了,现在还是安安心心把这里的日子过好吧。
屋外的雨比刚才更加强烈了,雷声也一阵接过一阵,苏杨轻轻爬上床在哥哥身边躺下,整个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背后,他睡眼朦胧的翻过身,伸出手一把揽着苏杨说道:“是不是怕打雷啊,来我抱着你就不怕了。”
苏杨顺势便钻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这一夜,再无梦境。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停了,除了湿漉漉的地面证明昨晚下过雨外,已经找不到被风雨肆虐过的痕迹了,城市的清洁工已然把大自然留下的狼狈打扫的干干净净,连那棵小树,也依旧天真的在晨曦里快活的呼吸。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平常的让人留恋。
“你起来啦,现在没下雨了吧?”罗松坐起来揉揉眼睛问。
“没下了,这个季节的雨就是这样,来的快下的大,去的也快,在城市感觉不大,乡下估计又涨水了吧。”苏杨说着,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是啊,一晃又一年多了,这一年来,咱们俩都聚少离多,连说话都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了。”罗松走过来从后面环抱着她,她微笑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没有任何打扰的安宁。
也许,苏杨很快就没有安宁了。
经过了几天的观察,路生已无大碍,妈妈决定今天办出院,苏杨忙着收拾东西,妈妈和哥哥则带着路生去主治医生那里办手续,顺便问问路生还有哪些其他问题。
苏杨收拾的差不多时,也朝医生办公室走去,打算听听医生到底查出来了什么问题。
当她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时,只见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她看到妈妈和哥哥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听着医生的交代,路生则在妈妈的腿上坐着,时不时还扭头寻找着什么。
“通过检查,我们发现罗玉熙目前这个喘息性肺炎并无大碍,只要多注意天气变化合理增减衣物,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医生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在路生的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罗松听到路生的病并无大碍,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然这一次次的住院,真的挺费钱费力的。
不过他还没高兴太久,医生便放下笔,郑重的请他们坐下,神色也有些不正常:“虽然这个肺炎没什么大碍,但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这孩子心脏功能不全,也就是说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