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家子侄,顾珩对待他们跟对待顾欣顾轩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这般,其一自然是因为姜娴的缘故,爱屋及乌,哪怕是情感好似天生比别人淡泊不少的顾珩,都脱离不了这个定律。
更何况,姜家人普遍都很明事理,平日里对待他这个姑爷,长辈慈爱,晚辈尊重,他没什么好指摘的。
就好比这一次,船的事情顾珩本来觉得,便是不处理,先给姜小二和小五用也没啥,反正他的船不缺生意做,烟叶生意和省城罐头生意,都需要用到船。
可姜家没人同意,觉得用这般是占了他顾珩大便宜,二伯父还道:
“正是因为都是一家人,才更不能如此,姑爷你负担重,责任大,胖丫儿要上学,还有四个儿子闺女,绝不能不收钱,还让你倒贴钱的道理。”
于是,顾珩只得又提出,要不就给个成本价,他当年多少钱拿到的船,如今打个六折,毕竟船已经用旧了。
然后姜老二又开口了:
“妹夫,你甭蒙我,我现在可也在船厂上班,你那船值多少我岂会没数,你那船承重量大,还是难得的大榷子(渔船的一种),这些年你捣鼓它捣鼓的还少?换了更好的马力,又改造了空间,加固了船舱,莫说在近海了,便是去远海也去得。”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降价?
就那船,放在那儿,抢着有人要好嘛。
姜老二好歹在船厂长了见识,他深知这般的船的价格便是甩顾珩目前开出价格的三倍都是他们占了大便宜了。
于是乎,几番牵扯,最后顾珩只得按照原先船价的两倍半把船卖给了姜家两兄弟。
钱没有全付,姜二伯一房掏空了钱包,又和姜大伯和顾珩岳丈一家借了钱,才付了六成的船钱,顾珩就忙不迭的走了。
他深怕姜家人再提要付利息的事儿。
饶是顾珩,也拗不过姜家一家人啊。
如今,顾珩带着全部可动用的钱,就来了华都,他如今也不是没有工作,船厂的工作,他提交了申请,调到华都郊外的船厂总厂。
原先,他在船厂因为过硬的改造技术,已经成了船厂比较厉害的“大师傅”,如今他要调到总厂,考试这一关他能过,分厂推荐这一块也搞定了,虽然结果还没下来,但也没什么悬念了。
只是到了总厂,便做不了能当家做主的大师傅了,得从普通船工开始。
不过,顾珩不介意,人生起起伏伏,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
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他又不缺,没了他还能再挣,但最重要的是他要和胖丫儿夫妻团聚。
不过,真没想到,原先只是为了县城的房子而找的船厂工作,兜兜转转成了他现阶段唯一的“工作”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好不容易又效率极高的把工作的事情安排好,迅速的跑到华都来,不仅是他想媳妇儿想的受不了,还有最担心的一点就是顾老头。
那老头什么尿性他最知道了,极有可能趁他不在,自以为自己在华都他没法随时看着他,从而又做点什么事儿。
尤其,顾珩心里知道,那老头对于传承这事儿在意的不行,简直是他毕生最不能忘的大事。
知道他如今有了孩子,他绝对忍不住他的心痒难耐。
就光是孩子们在澜山县呢,他都不忘让江叔时刻跟他汇报孩子们的近况呢。
这来了一次华都,还被他看去了,很难说他不做点什么。
顾云开颇有些欲言又止:
“还能有什么,他就是时常打电话给江局长呗,估计就是不停的问大禾大砚他们的近况。”
“前些日子,我还偶然看到伯爷那儿好像有几个孩子的照片呢。不仅大禾大砚小硕小矾,我貌似还看到欣欣和轩轩的照片了。”
老爷子前阵子居然感冒了,这可是很难得的事儿,这不,他们几个小的就去看他呢。
他那天去的时候,老爷子心情贼好,还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瞅呢,还问他,这几个重孙子辈儿,哪个孙子最像他。
顾云开被吓了一跳,只觉得这生病了一回,老爷子都不像老爷子了,以前哪里见过他这么温情的时候?
莫不是生了场病,倒是把老爷子的铁汉柔情给激发了?
然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要他说,要不是老爷子之前手段太硬,把路走绝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再说顾珩的爸宴山叔吧,算是被伯爷养废了,一点没有男人和父亲的担当。
他和如今的婶子,处的也不好。
他瞅着目前这个木婶子,从不和顾家人走动,看到顾家人也是冷冷淡淡的,夫妻关系更是不好,一般情况下,甚少见他俩同时出现,哪怕过年呢,吃团圆饭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显得很冷漠。
以前,在顾云开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可是还记得,木婶子刚嫁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高傲是挺高傲个人,但对待顾家人她至少还挺客气,那会子他记得木婶子看宴山叔的时候,眼神之中似乎还带着点羞涩和笑意。
如今,这些都没了,偶尔木婶子看着宴山叔,就感觉跟看冰渣子似的,旁观者都觉得冻得厉害。
木婶子现在好像也想开了,她似乎也不怕给别人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连装都不带装一下的。
就不信,伯爷看不出来。
他心里腹诽,嘴上自然不说什么,照片他看了,然后他好像就发现了点儿不得了的事儿。
最像伯爷的,不是他几个男重孙儿,而是大禾,想想大禾那护犊子又像小狼崽子的性格,好像性格也有伯爷的影子。
他觉得吧,伯爷估计挺失落吧,他这么看重男孙一人。
顾珩听了顾云开的话只是皱皱眉,然后就是嘲讽一句:“呵,他现在连顾欣顾轩都不放过了?”
这会子装什么慈祥爷爷?无聊!
顾云开没法接话,索性闭嘴,唔,吃菜。
岂料顾珩不放过他:“你刚刚就为这种小事欲言又止?”
顾云开一顿,面色变得有些奇怪:“不是啊,是还有一事儿,我寻思着得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