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沈怀言杀了这个捉妖师的母亲。
所以他才会一直纠缠着自己,明明实力不济,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还不肯放弃。
沈怀言一直不想与捉妖师一派为敌,也常忽视他做出来的蠢事。
但今日不同,温沅是他的底线。
“你终于肯承认了沈怀言。”捉妖师捂着胸口,痛苦地站起来。
浑身湿漉漉地走到沈怀言的面前,奇怪了,现在的他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大胆了,“当年你杀我母亲的时候有想到今天吗?”
沈怀言掐住男人的脖子蛮横地将他带离地面,“如果我能未卜先知,我会连你一起杀了,而不是留你一条狗命让你来伤害我心爱之人。”
“哈哈哈哈哈,可惜你还是棋差一招啊肮脏的狐妖,你口口声声心爱的人就快死了,你还在这里揪着我不放。”
捉妖师的话彻底激怒了沈怀言,在远处山洞的池照月几人只听得到惨叫声传来。
原以为他死了,可沈怀言千钧一发之际还是留了他一口气,毕竟,还需要他来救温沅。
拎着男人丢在了温沅的脚边,沈怀言阴沉着脸威胁他,“救她,不然我会毁掉你珍视的一切。”
“我孑然一身。”
“那你的女儿呢?”沈怀言是狐妖,虽然千年的沉淀让他已经能很好地适应人类社会,但那不代表他事事都得遵守纪纲人伦,许多事情上。他只遵从自己的心。
提到捉妖师的女儿,他显然是慌了神,艰难地站起身揪住了沈怀言的衣襟,“你怎么知道的?”
沈怀言一脚踹开了他,“你觉得对于一个时常想杀了我报仇的捉妖师,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无奈捉妖师只能拿出解药给温沅喂下,“大约半个时辰后她的疼痛就会减轻,一日后便会痊愈。”
“这么久?”沈怀言蹙眉,神色不悦。
“我当初制作这种药的时候就没想过留活口,这解药还是我偶然发现的,别那么多埋怨了。”捉妖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向沈怀言的眼中依旧是怨恨。
但沈怀言信守承诺,“你走吧,我今日不杀你。但日后若是碰见,哼。”
这么说并不是真的要以怨报怨,而是给这捉妖师提个醒,不要再动歪脑筋,将主意打到温沅的身上。
解开缠绕温沅的束缚,沈怀言来不及思考就将她搂进了怀里,“还在痛吗?”
“还有一点…但可以忍受。”温沅气若游丝虚弱得不行,这样的她看了叫人痛心。
接下来的行程也只能暂且耽搁,得找家客栈先让温沅休息,完全恢复了才能继续上路。
夜晚,沈怀言守护在温沅的床边,此时的她已经睡熟,望着憔悴的温沅,他为妖多年第一次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妖力。
池照月轻敲着门,“怀言,喝一杯吗?”他手里还提着两壶上好的花雕。
说是两个人一起喝酒,可到头来还是沈怀言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池照月看着不省人事的兄弟,心中五味杂陈。
这难道就是天命吗?时过境迁,你也依然为她而醉。
*
拂晓,温沅醒来时没看到沈怀言还觉得奇怪,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春花……”
那捉妖师只找温沅的麻烦,所以春花没有受伤,依然可以照顾她。
“小姐醒啦,我扶你起来洗漱吧。”
温沅扶额,觉得起身有些吃力,干脆让春花拧了帕子,就这样在床上完成了洗漱。
“今日有些想吃龙井虾仁,你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做,你知道我的口味的。”
她所谓的口味,指的是明前的狮峰龙井,以及新鲜的明虾。
明虾倒是不难找,可这狮峰龙井那是达官显贵才能喝的茶,何况还是清明之前采摘的。
这样的要求在鄧镇这种小地方注定是不会实现的。
不久后春花回来,闷闷不乐的模样引起了温沅的注意,“小姐,掌柜的说龙井虾仁可以做,但是用不了什么名贵的茶叶。”
想来也是,这种小地方哪儿能有狮峰龙井给她做菜啊。
“那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她将春花拉到身边坐下。
春花噘着嘴沉思了一会儿,将刚才在下面听到的话告诉了温沅,“我去问掌柜的有没有狮峰龙井,结果我走了以后那掌柜的与小二竟然编排小姐,说什么住这样的客栈竟然还妄想吃什么狮峰龙井做的虾仁。”
还以为多大的事,温沅轻笑,“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也值得你这样生气。罢了,没有就吃点其他的。”
“我总觉得浑身没劲,胸口也闷,不知是不是那药的作用还没过去。”按理说应该不会啊。
温沅靠在床上突然喷了一口血,之后又陷入昏迷。
春花摇晃了几下温沅都不见有反应,赶紧跑到另一个房间叫醒了沈怀言二人,“沈公子!沈公子你快醒醒啊!小姐吐血了,现在昏迷不醒!沈公子!”
不停拍打着房门,沈怀言衣衫还没来得及穿好,只裹了一件披风就跑了出来,“怎么回事,小姐醒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小姐一早醒来说想吃龙井虾仁,我就下去问掌柜的了,就我回来以后小姐才吐血的……”春花哭得不顾形象,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掉。
等沈怀言看到温沅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被子上全是未干的鲜血,温沅倒在床上面无血色脆弱得像是纸人。
门外春花本还想进去照顾着,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沈怀言关在了外面。
沈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春花心里这样想着,不自觉蹲下了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她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小姐待她极好,这么善良的小姐怎么偏偏摊上这样的事。
池照月也已经穿戴好了,低头看着哭得不成人形的春花,他也蹲下来安慰她,“好了,沈怀言是修炼千年的妖,一定会想到办法救温沅的。”
经过昨天的事情,春花也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听到池照月这样说,春花才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真的吗?”
男人用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笑容轻松,“当然是真的了,就算沈怀言不行,不是还有我嘛。”
原本还觉得两只妖怪会害了小姐,现在想想,春花觉得他们二人是妖真好啊……
过了一个时辰,房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春花着急了,就连池照月也觉得奇怪,他小心翼翼地拍了下房门,“怀言,你和温沅没事吧?”
无人回应。
过了半晌,房门终于打开,沈怀言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她了。我要亲自去找到那个捉妖师,这一次,我要杀光他在乎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这到底怎么回事?池照月觉得奇怪,探头向房间里看去,只见温沅平静地躺在床上,气色终于恢复了些,可看上去,如同死人一般。
“是不是温沅出什么事了?”这还用问,看就明白了。
沈怀言点头沉声道:“嗯,我无法渡妖力给她。只能用莲花锡杖里的内丹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我离开的这段日子,还望你多多照拂她主仆二人。”
语罢沈怀言踩着轻功飞出了客栈,落地时化身成为一只人畜无害的赤狐。
“春花,你去把温沅的那些染了血污的床单被套都换了吧,我一个男人不方便,我去让掌柜地做几个小菜上来,先把早膳用了。”
沈怀言充分相信池照月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温沅,所以他才能放心地离去。
池照月也必然不会负他所托。
小半会儿的时间春花就收拾好了房间,已经没有了血腥味,她在房间里点上了温沅平日素爱用的香,趴在床边低低啜泣。
回来的池照月听到哭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门外用妖力变了一只纸鹤飞进房里,“只要找到那个捉妖师温沅就有救了,来吃饭吧,饿着肚子可不能照顾好你家小姐。”
他这么一说,春花才又强打起精神来坐到了桌边。
只是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她又抹起了眼泪,“小姐早膳最爱以这鲜蘑菜心就粥了……”
坏事了,这玩意池照月也爱吃,但他没想到温沅也爱吃啊,反而勾起了春花的伤心事。
“再哭眼睛都哭肿了,看你怎么守着你家小姐,快吃吧,我会好好保护她的,一直到怀言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池照月心中忐忑,他还真应付不来温沅的这个贴身侍女。
“这道四喜饺小姐也爱吃,不过小姐早膳吃面食容易积食……”
还没等她说完,池照月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小祖宗,咱们好好吃饭,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好不好。”
“可我就是忍不住,我自幼与小姐一同长大,她待我如亲妹妹,我怎么能不关心她。”说完春花又一次哭了起来,这一次池照月干脆不管她,哭完了兴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