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不自然地干咳了声,扶着我坐起,“看看你醒没醒。你怎么一睡觉就哭?这次在梦里,也没人要杀你。”
我感受到眼角还有未干的泪迹,“没什么。这是哪?”
我不是在不须山的石床上,而是在一处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有床垫梳妆台桌椅,家具摆置有致,看着很温馨,特别是我床头柜上还放着碗冒热气的汤。
这也不是我的房间啊。
“这是我在人间的落脚处。”
“嗯?”
“你在人间还有房?”
“我不能有吗?”
不是不能,就是想想有点好笑,果然是二十一世纪了,连妖都有房了,我还没有。
我动了下身体,背后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是有人在拿刀刺向我的后背,“嘶……”
他凑近过来,“很疼吗?”
“当然了,他一掌就劈过来,差点没劈死我。”
“你身上有太多的古怪,我暂时看不出来。我还没看过你的伤口,不好判断你具体是受了外伤还是内伤,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本来我还很认真地听他讲,听到最后一句时,我就满脸问号,“嗯?脱了?”
他还很正经地说:“不脱我怎么看?你自己又不会看。”
我难为情地挠着脖子,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怎么就那么难以接受呢?
何况我和他,认识不算久,真要这么无所顾忌吗?
他看出我是不好意思,轻笑了声,“我们是有婚约在身的,你是我的妻子。”
我一懵,“啊?”
“所以我们之间,可以是坦诚相见的,不用顾及男女有别。”
“行行,你别说了。”
他不要脸,我是要脸的。
活命要紧,我心一横,咬咬牙,脱就脱了。
我侧着身体坐在床上,他则坐在我身后。
我强忍着内心的羞耻,不安地问:“怎么样?”
他上手去碰,疼得我一激灵,声音低低说道:“留下了个浅红掌印,看样子,他内力深厚,你怕是伤及肺腑了。”
“这,这么严重?我还有得救吧?”
“有我在,你死不了。”
这话我都不屑听,默默翻了个白眼。
有他在,我确实死不了,可活也活不好,三天一小灾,五天一大劫的。
我拿过衣服要穿,他说:“等等。”
我无奈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你身上有蛊?”
“你看出来了?”
“它现在在你身上游走,吞噬你的精血,我很难不看到。”
“那你看到了,倒是快点把它弄走。你,你能弄走吧?”
他是妖,无所不能,应该能解决掉蛊虫吧?
我以为他会用他的妖术,把蛊虫给逼出来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会用最直接的办法——徒手抓。
蛊虫在我后背游走,他就在我后背上去抓,这抓抓那抓抓的,像是在给我挠痒痒。
偏偏他挠得不痛快,只是碰一下,给我弄得心里痒。
“你行了没有?”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蛊虫“咻!”的一下,从后背游走到我胸前。
当时我人就傻了,更傻的还有,我看到微生弥走到面前来,还要再上手。
“别!”
饶是我脸皮再厚,此时此刻不免慌了,无措地拿过衣服挡在前面,“我,我可以自己来的。”
他失笑了声,戏谑地问:“你能自己抓蛊虫?你不怕?”
“我……”
“我是妖,是不怕蛊虫的。你不同,蛊虫在你肌肤和骨血之间游走,不是在表面,你怎么能抓得到?就算你抓到了,它还会从你手里再进去的。”
我无奈扶额,已然是心如死灰,非得让我这么羞耻吗?
不开玩笑,我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多深钻多深,而不是在这里经受折磨。
他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去抓。
我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祈求着蛊虫不要哪里都去好吗?
当蛊虫游走到我的脖子上,他看准时机,迅速上手,一把掐住了蛊虫。
不过同时,也掐住了我的脖子。
因着太过突然,我没防备,一掐,我身体往后倒在床上。
一时间,我不知道他是要蛊虫的命,还是想要我的命。
“你,你快点啊。”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用力一捏,然后慢慢移动着手,蛊虫随着他手的移动,而离开我的体内。
那是条小拇指大小的毒虫,沾满着毒液,嘴里还吐着白沫,十分恶心。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毒虫给捏死了。
我摸摸脖子,还好什么事也没有。
我本想撑起身来的,奈何全身没力气,便想拽住他的手,好借力起身的。
尴尬的事来了,他专注着欣赏那条被捏死的虫子,没想到我会去拽去,他毫无防备,身体也处于放松的状态。
就这样,我本想拽着他起身的,变成我把他给拽倒了。
他是完完全全贴在我身上的。
这一瞬间,我觉得活着也就这样了。
还好的是,这次我们没有面对面,他的脑袋,是窝在我的肩颈处。
炽热气息喷薄而出,连带着我也莫名变得燥热。
“你,你起来。”我试着去推开他,失败了。
他身体动了下,但不是起来,而是继续趴在我身上,亲着我的脖子。
刹那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思考。
“神君,药煮好了。”这时从门外走来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一进来,看到这场面,忙说:“哎哟,我这来的不是时候。”
说着就赶紧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微生弥不情不愿地起身来,不自在地咳嗽了声,没说话。
我感觉我身上都能冒热乎气了,拿被子挡住身体,“你出去。”
等再看到那个女人时,我都没好意思看她。
倒是那女人大大方方的,贴心给我端来汤药,说她叫冷音,是人。
“人?”我困惑地看向她,她面容姣好,眼角有颗黑痣,看起来倒和气好说话。
“我看起来不像?”她笑着说。
“不是不是,就是……”
“我的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和你说。药是神君吩咐我熬的,你放心吃。喝了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点点头,看向门外,微生弥不知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