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离开时,我也没能见到微生弥,冷音说他是送圣子回不须山医治。
怕出来这么久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我拒绝了冷音留下来修养的提议,还是赶回家去。
身上的蛊术是解决了,可临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是谁对我下了蛊术的。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有能力对我施下蛊术的,或许只有徐天师了。
不过在这件事之前,我和他并无交集,更别谈恩怨,他不会平白无故就非要害我不可吧?
但除了他,我想不到还能有谁。
还有,当初在我房间外面埋小人的事,又是谁做的?
到底是谁在暗中谋害我?
眼下最棘手的,还是梦里被人追杀的事。
这事一天没解决,我都不敢睡觉了。
从老城区回来后,期间我是昏睡过去的,但很奇怪,我没有梦到那个小女孩,反倒是梦到我爸妈,伤心是伤心,可睡得踏实。
莫非是有微生弥在身边的缘故吗?
那我总不能以后睡觉,让他守在身边吧?这多奇怪。
到村子里,迎面碰到周婶子挽着竹篮去买肉。
她神色古怪地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匆匆走过去,像是故意要避开我的。
我心下生疑,感觉哪里不对劲。
“阿缘,你又去哪里,又不着家的?”回到家,三哥就说我。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就许你不着家,还不许我不着家吗?”我喝着水。
“嘿,什么叫学我?我不是有正事吗?”
“我也有正事啊。”
“什么正事?”
“找我爸妈。”
“那你查到什么了?”
“我还真就查到什么了。”
得知关键人物是个道士后,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叔二婶怎么会跟一个道士离开的?”
我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反正就打听到这些。”
“那你打算去平柏?”
“嗯,有时间得去一趟。”
想着老陆伯所说的,我午后特意去了我原来的家,也是我爸妈生活的地方。
我们家穷,自打我爸结婚后,就跟大伯分了家,我爸分到村尾靠近田地的几间破烂瓦房。
倒不是大伯苛待我爸,只是那年月,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大伯家里有三个儿子,又是拉扯我爸长大的,为了让我爸成家,耗费了大半的家底。
我爸妈结婚后,就住在这里,周围就我们一户人家,周围都是田地。
他们离开后,我就被接到大伯家,这里常年没人住,年久失修,便荒废下来。
斑驳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横梁成朽木,门窗都还在,只是朽败得不成样子。几间瓦房东倒西歪的,摇摇欲坠,却还强撑着十几年没有倒下。
十几年了,我只有在偶尔路过时,才会回来看看的。
我蹲在门前,拨弄着杂乱的野草,想到我曾经和爸妈生活在这里,便觉得有些虚幻不真实。
在这里的三年,我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太小了。
“阿缘。”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回头去看,哪有人。
我苦笑了声,当真是老天捉弄人,这些年来,我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上,便没有多少牵挂了。
可现在又让我知道他们还活着,偏偏我又找不到他们,心中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起身来,起得太猛,两眼发黑,耳边突然回响起两个说话的声音。
“阿缘,爸爸妈妈给你取名叫缘,缘分的缘,是希望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能有缘再团聚。”
“阿缘,如果不能,那你一个人,千万要好好的。”
这些声音中,夹带着无尽的伤悲。
我不禁鼻子发酸,我叫许缘,名字是我爸妈取的,跟别家小孩不同,别家父母取名,寓意是求健康平安幸福。
我爸妈取名,为的是求个缘分。
什么缘分?家里人具体也没问过我爸妈,就觉得还挺好听。
如今我知道了,他们求的是一家人再相见再团聚的缘分。
可是一家人团聚,为什么要靠缘分呢?
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们一家人不会再见了吗?
到晚上十点多,微生弥出现了,跟往常一样,毫无声息地来,半点声音都没有,说来就来。
一来就问:“你说说,在梦里要杀你的那个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摇尘珠呢,还没拿回来?你不要命了吗?”
我正在整理衣服,乍看到他出现,虽然习惯了,本能反应还是被吓到了,手一抖,衣服掉地上。
他走过来捡起,“说话。”
我还是怀念他忙碌的时候。“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模样呢?”
“梦里我看不清,就知道是个小女孩,七八岁左右。”
“她在哪里动手?”
“就我家,一来就捅我。”
“你梦过几次了?”
“两次。”
他若有所思的,分析着说,应该是有人想害我,但现实无法靠近我,又或者是难以谋害我,便通过梦境的方式。
对方闯入我的梦境中,将我捅死。我醒后没有伤口,是因为是在梦境,却留有痛感,是因为我真切地被人捅过。
我听不大明白,“那能把这人找出来吗?”
他表示有点困难,“难。不过有摇尘珠,对方就算是进入你的梦中,也是没法伤害到你的。你妹妹,她也有事?”
“有,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走。”
他拉起我的胳膊就要走。
我急了,“去哪啊?”
他说:“找你妹妹。你的事,有点棘手,我不确定对方还会不会再入你的梦中,目前也没有好办法,只能靠摇尘珠护体。我解决不了你的事,还解决不了你妹妹的事?”
“好,但神君大人您看看外面,这个点,等天亮成吗?”
“成。”
看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我铺好被子,“你还不走?”
他左瞧瞧右看看的,“走?走去哪?”
“回去啊。”
“我回去,你确定让我回去?你就不怕在梦里让人再捅一刀?”
“那你不用睡,就守我一晚上?”
“我们妖,有时候是不用睡觉的。”
我信了,坐到床上去,正要躺下,发现他站在床边,盯住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