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是个头发乌黑,但脸上全是皱纹的老婆婆,缓缓走来。
她头发上插着木屑竹子,额头上有着两个凸起的黑角,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是和蔼慈祥。
看到她来,微生弥毕恭毕敬地喊道:“蛇母。”
现在的我听不得“蛇”这个字,默默后退几步。
她笑着说:“莫怕,我来是救你的,蛇是毒药,也是解药。”
我看向微生弥,“这就是你说的解药?”
微生弥点点头,说对方是蛇母,万蛇之母。在不须山一带,有一半的蛇,都是她的后代。她辈分很高,比微生弥的父母还要长一辈的。
“那白姬也是……”
“也是她的子孙之一。”
“她能救我?”
“只有她能解蛇毒。”
蛇母走到我身边,“咬你的蛇,是我的子孙,它的毒素,出自我。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既是毒素的来源,也是解药的来源。”
说着,从她袖子里溜出条小拇指大小的小蛇,长得花里胡哨,大胆看看的话,还是挺可爱的。
但再可爱,也是条蛇,我默默后退几步,有种不好的预感,解毒就解毒,她拿条小蛇出来是怎么回事?
她嘴里默念着什么,小蛇飞快地钻到我身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小蛇滑溜地绕在我脖子上,对着伤口猛的咬了下去。
得,我这脖子真是受尽磨难。
不同于被毒蛇咬,小蛇像是通过伤口中在吸取着什么。
末了,蛇母收手,小蛇迅速回到她手心,钻回袖子中。
“毒已经解了,许姑娘,大可安心。”蛇母道。
“谢谢您。”
蛇母看向微生弥,欲言又止的。
微生弥却是看穿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您老人家是想替白姬求情,可她几次害人性命,坏了规矩。若不是我及时出手阻拦,她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她苦心道:“不是我要为白姬求情,白姬那孩子向来冲动,认定的事不易更改,确实容易犯下事。人命是大事,可儿女也是大事。竺伯知道你会惩处白姬,便特地来找我求情。”
“儿女是大事,这话也没错,白姬是竺伯女儿,那我的未婚妻就不是别人家女儿吗?规矩不可破,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因她坏了规矩。竺伯溺爱女儿,纵容白姬,我没连带着罚他已经不错了。”
事已至此,蛇母没再替白姬求情,看了看我,笑笑没说话,落寞离去。
我又跟微生弥吐槽起:“你不是说,同类伤我,摇尘珠是没反应的。怎么蛇咬我,咬尘珠也没反应?”
微生弥颇是无语,撇撇嘴,“我都说了,摇尘珠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摇尘珠还比不上我管用。你要嫌弃摇尘珠,就给回我。”
“我就随口一说,那有摇尘珠还是挺好的,比没有好。”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总爱口是心非。”
在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冷不丁发现前面草地上跪着个老伯,看样子十分卑微。
也是奇怪,这不须山的妖我怎么看一个眼熟一个。
微生弥看到他,没有理睬,继续送我走出不须山。
回头时再看不到那个老伯,我问:“你怎么不理他啊?人家还跪着呢。”
他淡淡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姬能有今天的地步,全是他纵容出来的。”
“那个老伯,是白姬的父亲?”
“是,他是竺伯,白姬之父。他只有白姬一女,格外宠溺,有许多事,都是他帮着白姬做下的。他跪地求情,无非也是为的白姬。这样的人,我可怜有什么用。”
这让我想到那日遇到的那对祖孙,合着那个老大爷就是竺伯,白姬的父亲?不过白姬还一副七八岁小孩的模样,竺伯看起来得有七八十了。
微生弥解释说,这在妖族很常见。
因为每个妖修炼程度不同,修成的人身也是男女老少各异,白姬虽是孩童模样,但在妖族的修为中,算是属上等的。
入夜,大厅门前亮着灯,灯光暗黄,聚集了群飞蛾和蚊子,弄得灯光愈发暗淡。
大伯母坐在竹椅上,清点着菜种,说三哥去了余水后,很少打电话回来,打过去也不常接。“谁打工像他那么忙。我就不信,像现在这个点,他还能再忙?你三哥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我摇摇头,“上次打还是在半个月前,没说两句他就给挂了。有时候发信息,也是过几天才回的。”
“呐,真不知道你三哥在忙什么,不会是有什么事?”
“他在外面工作,能有什么事。”
看得出来,大伯母多多少少是在担心三哥的。
要是我能去趟平柏看看就好了,就是坐车耗时又耗力,要是我也会瞬移该多好啊。
晚上睡觉前,我还给三哥发了个信息,问他到底在忙什么。
发过去,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等到我睡过去,他也没回我。
睡到半夜正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连响了好几次,我迷迷糊糊的摸索着手机,看了眼,是三哥打过来的。
“喂,你三更半夜打过来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缘,你听我说……”
我一懵,对面的声音不是三哥的。我还以为是接错了,再看看手机上显示的备注:三哥。
这没错啊。
对面那头似乎是遇上难事,语气急迫,还带有莫名的恐慌。“阿缘,我是杨腾,许竟他出事了。”
听到这话,我心下发紧,立马清醒过来。
杨腾是三哥的发小,俩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三哥这次去平柏,很大原因是杨腾也在平柏。
我提着心,不安地追问:“我三哥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他现在在哪?”
电话里的杨腾,像是在故意压着嗓子说话,语气瘆人中又充满恐惧,“他惹上麻烦事了,你们快来救他,快点!”
“你们在哪?”
“嘟……”
电话挂断了。
我已是惊出身冷汗,杨腾大半夜打来这个电话,自然不是开玩笑恶作剧,是三哥真的出事了。
从他的语气来看,这件事不单可怕,还涉及到三哥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