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让他陪我去的话,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可是以他的脾性来看,是不能瞒住的,告诉他的话,他势必会陪我前去。
他又没三头六臂,顾得了我的事,就难顾得上妖族的事。
想想,他左右为难,我也左右为难。
我说是有朋友会跟我一起去,但冷音要看着圣子,抽不开身,零桑信使不一定会有空,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除了微生弥,我还真不知道该找谁跟我去。
余城势必多艰险坎坷,我一个人,也确实容易出事。
一面想着微生弥的安危,一面想着谁能和我去余城。
想着这些到夜半,我仍是毫无睡意,反而是越想精神。
我现在就巴不得立马就去余城,找到聂远子的。
想得正入迷,忽然听到有动静,是有风吹来。
我刚要起身,便看到个格外熟悉又令人安心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没开灯,光凭这份独有的熟悉感,我就知道是他。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要找那么久,相修阳不是都受伤了吗?”我边问边打开灯。
“怎么,你担心了?”他笑着问,一脸的疲色。
“当,当然了。你三天都没动静,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你还怕我有事啊?”
“哎呀,你就说怎么样了,相修阳呢。”
他喝了半杯水,叹了口气,“又让他逃了。”
我纳闷了,“不是,他都伤成那样,还能让他给逃了?”
“我送你回来后,再进鬼城,已经是一片混乱,听说是他和鬼城之主给打了起来。”
“鬼城之主?”
“嗯,你也认识。”
“谁啊?”
“你不是还抢了人家的东西吗?不记得了?”
“啊?那个人,是鬼城之主?”
我有种犯了大错现在才意识到的后悔之感,还是不能相信,“那个人就是鬼城之主?”
他反问:“你不认识还抢人家东西?”
“呃……那零桑信使只说让我找一个没有掌纹的人拿玉碎,也没跟我说是谁。正好我碰到他,看到他身上的玉连环,我也没多想,就赶紧抢了过来砸碎,拿到零桑信使要的玉碎。”
“你也厉害,幸好人家没多计较,不然你是离不开鬼城的。”
“他还没跟我计较,他都追了我一路。你说,我得罪他了,他又是鬼城之主,他会不会要报复我啊?”
“这不一定。”
“啊?”
这给我吓得,赶紧溜到他身边去,我是不怕鬼,可我怕被鬼惦记上,何况对方还是什么鬼城之主,虽然那个人挺好说话的,就是有点唠叨。
但这都是表象,人家可是堂堂的鬼城之主,玉连环被我一个人给抢了,怎么会轻易罢休的?我记得人家可是说了,玉连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
想到这里,我心凉半截。
偏偏微生弥还笑,我更急了,“你笑什么,就不怕我被抓去鬼城吗?”
他说:“那他是鬼城之主,我还是妖族神君呢?你是我的人,他就是要来抓你,难不成我连你还护不住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不过的。这事既然是我闯下的,就得我来承担,总不能麻烦你。我一天天就知道给你惹麻烦,那我多不懂事啊。”
“啧啧,你还知道替我着想?”
“我一直都很替你着想,虽然没什么用。”
“还是有点用的,起码我开心。”
我撇撇嘴,说回正事,我是真怕鬼城之主会找我报复,那我是无处可逃的。
他说:“三天过去了,要来早来了,你也不用现在才知道怕。”
我说:“那不许他一时忘了吗?你就说,他万一真找来,我要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老老实实认个错吧,你都能轻轻松松从他手里夺过他的东西,可见他防备心是不重的,心地也好。”
“就那么简单?”
“都说了,你真怕的话,就时刻跟在我身边,在我身边,你总不怕了吧?”
“我……”
我没话说,这确实是唯一且可行的办法。他不告诉我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弄得我心慌慌的。
折腾这么一通,我都差点忘了正事,“相修阳跟鬼城之主打起来了,然后呢?”
他说:“相修阳把鬼城闹得很乱,他趁机逃了,我去到的时候,一片乱糟糟的,根本找不到他人影。”
“不是,他都那样了,鬼城之主也对付不了?鬼城之主就那么弱吗?”
“倒不是,那天鬼城都是孤魂野鬼,应该是鬼城之主不想闹大,这才放过了他。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离开鬼城后,又去附近找。”
我点点头,那相修阳还真是诡计多端啊,这都能让他给逃了。
我想起束若的事,“对了,我帮的那个孤魂,她如今正被阴差追捕,能不能让她藏到不须山去?不须山是妖族所在,阴差应该不会轻易找过去的。”
他说:“这确实是,一般情况下,阴差是不会来不须山的。我们是妖,他是鬼,虽不排斥,却也不相容。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不用特地问过我的意思。”
“大哥,我知道你跟我不见外,可我终究是个寻常人,你认定了我,别人不一定。”
“是吗?”
他眼中神色一暗,沉思不语。
我忽然意识到让束若去不须山藏身,多有不妥,一是不须山中都是妖,未必都能接受束若的存在。二是梦柳本就对我不满,让她知道这是我的主意,估计又会借题发挥,让微生弥左右为难的。
可除了不须山,还能让束若去哪里藏身呢?这是没办法的事,梦柳姚误解就误解吧。
“是妖族中,有人对你不敬?”他问。
“没有,只是我总归是人,不是妖。对了,让那个孤魂去不须山,会不会影响到其他族人?”
“能影响到什么?不须山那么大,又不是所有族人都住在一起。放心,我让元易台看着,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是深夜,我们去冷音家,把束若送到不须山,由元易台负责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