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带着醉意回来，老宅里的寒风裹挟着清幽梅香，驱散不少酒意。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等春节后，我就去准备聘礼礼单……还有订婚宴宾客名单，先拟一份给你看看？”
“这些事你做决定，我工作忙，要初一才休息……”
宋锦云和顾温书说着话，已经进了前厅。
顾珩站在前院，看着青石板路边一棵龟甲冬青旁有一个小小的雪人。
雪人大概只到他的膝盖，憨态可掬的样子，他一眼就认出是谁堆的。
更别说它脖子上，还系着一块小小的粉色围巾，“围巾”应该是商家用来给水果装饰的彩带。
顾珩指尖捻着彩带，冰冷黑眸中暖意浮现。
沈清梨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睛，脚步声渐近后，她又闭上眼睛。
她侧着睡，随意搭在枕头上的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仿佛取暖一般。
沈清梨身体被手间传来的凉意，冷得轻颤了一下，但她依旧没睁眼。
男人得寸进尺，直觉将手伸进被子，沈清梨将身体迅速往后缩。
这么凉的手，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要不要脸。”
沈清梨无奈地睁开眼睛。
男人嗓间发出好听低笑，将手收回，他手太凉，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冰她。
“到底谁不要脸，装睡还有理？”
“你不经过我同意进我房间。”
顾珩盘腿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清隽的脸上疲惫中带着笑意。
“走错了，还以为这是我的房间。”
沈清梨知道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你还不出去。”
“你说我不要脸，我不开心了，给我道歉。”
顾珩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沈清梨都被他弄无语了。
“顾珩，你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你呢？你有多大，不叫哥哥，叫我名字。”
“……”
沈清梨干脆闭上眼睛，“我要睡觉了。”
顾珩再次拉住她的手，借着床边的小夜灯看着女孩精致的五官，“沈清梨。”
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嗯……”
沈清梨敷衍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的雪人。”
沈清梨睁开眼睛，顾珩拉着她的手，将脸贴到她手心里。
她挣扎着抽手，顾珩没让她抽走。
“你喝醉了，也拉着我的手这样。”他理直气壮。
沈清梨没动了。
顾珩闭上眼睛，“现在还喜欢我吗？”
“说过会忘了你。”
“以后呢，以后……再喜欢我，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梨听到这些心间泛酸，她想说，
一直都喜欢，说不定一辈子都喜欢。
好像除了你，我喜欢不上别人。
可是你要结婚了，就算喜欢，也要说不喜欢。
想着，她指尖用力，轻轻捏住顾珩的脸，“不好。”
顾珩任由她捏着，黑眸里是宠溺的笑，“沈清梨……乖一点。”
沈清梨脸上泛起红晕，松开手后，又被顾珩拉着跟他十指相扣。
“沈清梨……我好累。”
说完，他趴在床边，黑色眸子温顺地闭起来。
“今天咬你的时候用了力，还疼吗？”
“……不疼。”
沈清梨忽然开不了口赶他走，但这里是顾家。
“累的话，回房间休息。”
“……我会走的，但是现在，想跟你在一起，让我跟你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沈清梨没有再说话，顾珩的呼吸渐渐平缓，外面似乎又飘起雪花，她默默握紧他的手，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清晨，天刚微微亮，沈清梨就被闹钟吵醒了。
她特意设的闹钟，住在顾家，她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床边上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昨晚仿佛一场梦。
洗漱好下楼时，空气中已经飘起诱人的米香。
赵姨在厨房煮粥，另一位佣人也刚从外面买菜回来。
今天是年三十，顾家的佣人要回家过春节，大年初三后才回。
所以他们要把这几天的食材备好。
“沈小姐起这么早啊。”
赵姨笑着跟她打招呼。
“我平常都起得早。”
沈清梨走进厨房，看到砂锅里熬粥粥，笼屉里蒸着包子。
赵姨正在搅鸡蛋，看起来要煎鸡蛋饼。
“赵姨您盯着锅，我来煎。”
赵姨不愿意给她，“沈小姐，昨天让您帮着切水果，夫人就已经跟我们说过，不让您再做家务，您去歇着，我们来就好。”
沈清梨看着沸腾的粥，“那您煎鸡蛋饼，我看着粥。”
赵姨看她坚持，没办法只能把勺子给她。
顾温书和宋锦云是一起下来的，宋锦云看到厨房里的身影，眉头一下就拧了起来。
她进去接过沈清梨手里的瓷勺，“清梨，在这里要像在自己家一样，年三十早上起这么早，不睡会儿懒觉？”
“我觉少，睡不着。”
宋锦云摇摇头，看粥熬得差不多，关火拉着沈清梨出去。
顾温书坐在客厅看晨间新闻，顾珩还没下来。
“老公，还没正式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瑜的女儿。”
顾温书金丝眼镜下的黑眸打量她良久，“都这么大了。”
“是啊。”宋锦云帮沈清梨整理着领口，“要是早些年找到就好了。”
顾温书语气柔和，从容道：“在顾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听说阿珩喜欢逗你，你也别介意，他是拿你当妹妹。”
沈清梨恬静地点点头，“知道了，顾叔叔。”
“你第一天住过来，我就该跟你打个招呼的，可惜年节前，我工作太忙。以后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你阿姨提。”
“顾叔叔、顾阿姨能让我留在这里过春节，我很感激。”
沈清梨回握着宋锦云的手。
每次她跟宋锦云接触，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真诚的关心爱护。
特别在那晚晚宴上，宋锦云对姜鸿石的态度，让她感动不已。
早餐端上桌，顾温书看了眼楼梯口。
“阿珩还没起吗？”
宋锦云给沈清梨夹着热腾腾的包子，“阿珩昨晚喝酒了，让他多睡一会儿，赵姨单独给阿珩留点早餐。”
沈清梨低头吃着包子，听到夫妻俩谈起顾渊。
“记得给阿渊整理房间，他有洁癖。”
“我昨天就让赵姨她们打扫完了，阿渊也真是，一个男孩，从小就有洁癖。”
听到这里，沈清梨插了一句，“顾渊哥也有洁癖吗？”
“是啊，不过不严重。清梨你说的也，你有洁癖吗？”
沈清梨眨眨眼睛，“……顾珩……哥，好像也有洁癖。”
宋锦云笑，“他那不是，他是小时候看他哥哥爱干净，自己也跟着学。”
“……”
可是顾珩确实有洁癖，林秘书和雷则都知道，为什么宋锦云会觉得，他是在学顾渊？
他们对顾珩也太忽视了。
早餐过后，顾珩还没下来，宋锦云送顾温书出门时，吩咐赵姨。
“把阿珩叫起来，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儿家里有客。”
“好的夫人。”
赵姨忙着归置冰箱里的水果蔬菜，两个佣人几乎要被这些食材给围起来了。
沈清梨看她出来都不方便，便说，“我去叫。”
赵姨笑着，“那麻烦沈小姐了。”
沈清梨上楼，站在顾珩房间门口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没啥应声，沈清梨担心他会不会发烧，便喊了几声，“顾珩、顾珩！”
喊了两声门开了，沈清梨还没见到人，她胳膊就被抓住，拉进了房间。
男人刚洗完澡，上半身没穿衣服，沈清梨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