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没事，我刚才有点事，新年快乐。”
手机那头慕明月的声音很小，但听得出来，她在哭。
沈清宴眉头拧了起来，“快乐什么，你被人欺负了？”
“……”
慕明月没说话，她那边很安静。
“你家在徽城？”
“……嗯。”
“明天能出门吗？”
“干、干嘛？”
“明天我过去一趟，记得来高铁站接我。”
沈清宴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没事，你别过来。】
他看着慕明月回过来的消息，回了个语音。
“我是来徽城找我一个朋友，听说那边春节有庙会，我想去看看。”
说完语音，他担忧地看着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余光扫到旁边过来个小脑袋，他立刻将手机按灭。
“沈清梨，偷看别人手机是不对的。”
沈清梨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兔子睡衣，歪着脑袋看他，“哥，你谈恋爱了？”
“咳咳咳......谈什么恋爱，一个朋友。”
女孩眨眨漂亮的杏眸，“那你大年初一要去找她？”
沈清宴看了眼客厅里专心看春晚的沈良哲和林知瑜，要是被林知瑜知道他明天要去徽城，他可就惨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你别告诉他们。”
沈清梨轻哼一声，“你就是去找女朋友。”
“你别管我去找谁，总之明天爸妈问起来，你说你不知道，我会给他们说清楚的。”
沈清宴很头疼，沈清梨自从上初中后，越来越不好骗了。
“那你得给我买东西。”
“买什么？”
“上次在京城博物馆里，那本画册。”
沈清宴瞪大眼睛，“那本死贵死贵的？”
沈清梨点点头。
他认命般点头，“等我回来就给你买。”
“好，我给你保密。”
说完，沈清梨还没走，依旧歪着脑袋看他。
“还要干嘛？”
“哥，我下个学期就要中考了。”
“嗯，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沈清梨凑过去，“我想去京城一中，去一中考上京南大学的概率会大一些。”
沈清宴刷着明天的高铁票随口问，“A国这么多大学，你怎么就想去京南？”
沈清梨吞吞吐吐的，“那个......跟你一届总是高你几分的第一名，不是就去的京南大学吗？”
沈清宴眯着眼睛看她。
“你怎么知道？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
“......”沈清梨避开他的视线，“我听妈妈说的。”
沈清宴根本不信，因为连他都是前几个月从朋友口中得知的，林知瑜上个月刚从荷城修复完古董回来，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真没想到，你一个要中考的学生，还整天打听跟你哥打架的人的事情。”
沈清梨有些心虚，“明明是你先仗着自己人缘好，带着一群人去堵人家，还被人家两个人揍得鼻青脸肿。”
沈清宴被气笑了，“上次篮球赛的事情我都没提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是吧。那个顾珩给你下迷魂汤了？还是他才是你亲哥？”
“......你怎么这么容易恼羞成怒，承认别人比你优秀有这么难吗？”
沈清梨小声碎碎念，“我是跟优秀的人学习，他成绩比你好，他去的京南大学，所以我也要去。”
“你这理由还挺正当，想都别想，你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亲自盯着你填。”
沈清梨气鼓鼓地看了他两秒，喊道：“妈妈，哥哥明天——”
沈清宴一把捂住她的嘴，“从小到大你就只会告状是吧？！”
“好、好，让你去京南大学，不过你以为京南大学这么好进，你哥我的分数也只能勉勉强强超过分数线而已。”
女孩杏眸笑得弯弯的，自信道：“我当然可以考进去！”
......
第二天，沈清宴坐着最早一班高铁到了徽城。
大年初一早上，徽城的天空阴沉沉的。
他刚从高铁站走出去，就看到站在门口角落里的身影。
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他走过去，把口袋里的暖手宝递给她。
“怎么只穿这么点？”
慕明月仰头看他，接过暖手宝，冰冷的手感受到温暖。
“我不怕冷。”
其实是她昨晚带出来的衣服太少，又不知道今天会变天。
她看着手里的草莓熊暖手宝，犹豫着开口，“这是谁的？”
沈清宴走在她旁边笑道：“我妹妹的，她让我给她在网上买的，买回来她放在门口没来得及拆，我就拆了用了。”
“你妹妹多大了？”
“算上今年的话，十四岁了。”
慕明月抱着暖手宝的手收紧，“我等会儿再重新买一个还给她。”
沈清宴嗤笑，“反正都是我给的钱，当是我送你的，不用还。”
难受了一晚上的慕明月，在听到他这么说后，低眸笑了起来。
“你朋友在哪？”她问。
“我朋友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慕明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你......”
沈清宴接她的话，“没错，我就是来找你的。昨晚怎么哭了？”
“我没哭，你听错了。”
“没哭？”沈清宴快步走了两步，转过身俯身盯着她看，敲敲她的眼镜框，“眼睛都肿了，还说没哭？”
慕明月心间一热，传递到脸颊上，她避开他的视线。
沈清宴看她并不想说，便没追问。
“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有推荐的没？”
“牛、牛肉面吃吗？”
沈清宴蹙眉，“牛肉面......也行吧。”
“但是在徽城一中附近，从这边要打车过去。”
“能让你开口推荐的，味道一定不错，打车。”
到了牛肉面馆，沈清宴四下张望，心中很是不解。
他不明白他们这些女生，怎么这么喜欢这种苍蝇小馆里的东西。
她妹妹总爱去的那家土豆粉店，他都不想说了！
慕明月给老板点完面条，在他对面坐下。
“给我加肉了没？我今天早上早餐都没吃。”
“加了的。”
在F国那段时间，因为练习口语的关系，慕明月经常请他吃饭，早就发现，他不喜欢吃素菜，只喜欢吃肉了。
所以后来，每次请他吃饭，都会特意多点些荤菜。
牛肉面上桌，沈清宴看着满满一碗牛肉片，嘴角都要上天了。
“明月，你要肉吗？我可以分一点给你。”
慕明月摇摇头，“我吃这些就好。”
牛肉面很香，沈清宴吃了一口，在心中感叹，比那个什么土豆粉好吃多了。
“沈清宴......”
“嗯？”
“挑食很不健康。”慕明月看着原本就少，还被沈清宴单独挑出来的可怜青菜，“就算不喜欢，也要吃一些。”
闻言，沈清宴才不情愿地把青菜吃了。
“也就是你，在家里，我妈都放弃我了，只有我妹妹吃饭的时候会叨叨，让我吃点蔬菜，可她那小丫头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才不听呢。”
“......她是在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笑她。”
慕明月无奈地看着他。
沈清宴忽然挑眸，“慕明月，我发现你最近挺爱管我的啊。”
“这、这就是管了吗？”
“对别人来说，这两句话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你这个社恐来说，挺难得的。”
沈清宴心里很开心，将牛肉面一扫而空。
从面馆出来，外面飘起雪花，两人都没带伞，沈清宴在旁边便利店买了一把。
“你现在想做什么？”慕明月问他。
“去庙会吧，你晚一点回去没关系吗？”
慕明月眸色一沉，摇摇头。
早上丁从丽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说她跟赵母吵了一架。
慕明月担心她的身体，便说是自己主动愿意出来住的，她觉得家里太吵，而且今天还有朋友来找她玩。
丁从君一听自己社恐的女儿有朋友了，给她转了些零花钱，说晚上去宾馆看她，让她好好玩。
两人又打了车，到庙会后，沈清宴有点后悔过来了。
简直人山人海。
他看了眼慕明月，“人好多，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没关系的，你昨天不是说想来吗？”
“那你不怕人多？”
慕明月看着前面的人群，然后看看沈清宴，“没关系，你不是说让我试着改掉社恐的习惯吗？”
“真的可以？”
“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庙会，里面很热闹，道路两旁都是小摊，有卖杂货饰品的，还有卖小吃的。
慕明月整个人有些局促，忽然手腕被人握住，前面的沈清宴转过头看她，“好好拉着，别走丢了。”
她点点头，心脏却在乱跳。
走了一会儿，慕明月已经适应了。
比她想象中感觉要好多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人间烟火，终于让她有了归属感。
特别是有沈清宴在，她现在完全不抗拒这里。
“明月！你看那些针线织的小人偶。”
慕明月被他拉到小摊面前，他拿起其中一个穿着一身服装的针织小人，“这个好好像你。”
说完，他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五十，纯手工织的哦！”
沈清宴又顺手挑了一个粉色画家小人，一起扫码给钱。
“送你。”
他很自然地把医生小人塞到慕明月手里，“另外一个拿回去给我妹妹。”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慕明月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庙会中心的河里，有新年花船游湖，沈清宴走到桥头，挤了个位置出来给慕明月。
花船上，有穿着各式汉服打扮的人，慕明月看得认真，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沈清宴一直用胳膊护着她，以免她被人挤到。
想到这，慕明月看花船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的欣喜。
从桥上下来，沈清宴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挤到你吧？”
“没有。”她腼腆地笑着。
“慕明月！”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将两人目光吸引过去。
见到来人，慕明月浑身一僵。
女生穿着汉服，挽着一名男子，朝她走过来后，上下打量着她。
“真是你啊，慕明月！”
慕明月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们。
女生见状抬手就推她的肩膀，“你装什么装，老娘因为你妈当初去学校闹，差点被退学，最后只能转学校，你说说要怎么赔？！”
她的话刚说完，胳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她抬眸，看到沈清宴冰冷的脸。
“说话就说话，你推她做什么？”
女生收回胳膊，看看慕明月，又看看沈清宴，心中妒意四起。
“你是他的谁？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沈清宴将浑身微微颤抖的慕明月护在身后，“关你什么事？”
他侧头问身后的慕明月，“你认识她吗？”
“初、初中同学。”
慕明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比他们在F大食堂第一次见到还要害怕的样子。
沈清宴冷冷看着女生，“你以前是不是欺负过明月？”
女生抱着胳膊，一脸不屑，“欺负过又怎么样，看到她那怂样就来气，她就是欠欺负。”
沈清宴握紧拳头，眸子里是凌厉的锐气。
“我说她怎么这么内向，原来是以前被你这种人霸凌过。”
“帅哥，别说得这么严重，我们也没干什么，就是在厕所堵过她两次，她妈去找校长闹，我们五个被迫转学。”
沈清宴冷笑，转头捧起慕明月的脸，轻声说，“明月，你看好了，她没什么可怕的。”
说完，他转身卷起袖子，女生的男朋友立刻上前。
“干嘛？想打架啊？”
沈清宴冷嗤，挑眉，“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他的拳头也落下。
女生男朋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下就被沈清宴按到地上，一拳一拳地打在脸上。
慕明月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也看到霸凌她的女生，露出害怕惊恐的表情。
原来她也会害怕，原来她也会发抖。
半小时后，沈清宴坐在庙会附近警察局，听警察训话。
女生男朋友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差点儿进医院。
“你们两个，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能不能少惹点事，再有下次，把你们关起来。”
警察对着女生和她男朋友训斥。
两人经常在庙会附近闹事，所以这次警察自然而然断定，是他们先挑事，才被沈清宴揍的。
女生说不出话，因为刚才她想趁两人打架时，对沈清宴下黑手，结果被他男朋友一手肘拐到下巴，现在下巴又青又肿。
从警察局出来时，沈清宴将女生挡住。
女生一脸后怕地看着他，“你、你还想怎么样？这里可是警察局门口！”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下次见到我和明月躲着一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知、知道了。”
女生讪讪离开了。
沈清宴转过身，看着跟在他后面的慕明月。
“看到没，有什么好怕的，下次你见到她们就揍他们，打不过就找我，这些人，就是要揍一顿才老实！”
慕明月眼眶红红地，上前一言不发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