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厅实在太冷清，因为刚刚的场面太恐怖，仅有的另外两个人也起身离开，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棠躲在沈确宴的怀里没有动，空荡的影厅里面回荡着电影里面的尖叫声和恐怖音效听得人瑟瑟发抖。
她的耳朵忽地被人捂住，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向后退去，只有贴在她耳边说话的，沈确宴的声音清晰又踏实。
“马上过去了。”
最恐怖的场景只有靠近结尾时候那一点，结束之后，许棠的眼睛和耳朵都被解放出来。
但沈确宴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没有离开，许棠依旧被她按在他的肩膀上。
她听着耳边作响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
电影后面就变得无聊起来，主角团开始查清真相，国产恐怖片不是人为就是凑巧，没什么让人好奇的。
影厅的灯重新亮起，沈确宴揽着她肩膀的手才放开，许棠坐在椅子上面伸了个懒腰，眼角有打哈欠的泪花。
沈确宴已经站起身，看见她像小猫一样慵懒的动作时眼尾泛起笑意，伸手把窝在椅子上面的人拉起来。
“看恐怖片还能看困？”
许棠握住他的手起身太猛，差点扑进面前人的怀里，头顶歪掉的贝雷帽被人重新戴好，她吐了吐舌头，“后面实在太无聊了，中间又太吓人了，简直两极分化。”
沈确宴没怎么关注电影，只是配合她笑笑。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外面华灯初上，天空竟然飘起了细密的小雪花，簌簌落着。
路两旁装饰的浪漫灯带，还有街上到处都是的情侣，像是爱情电影的取景现场。
“又下雪了呀。”许棠伸出手去接慢慢飘落下来的雪花。
沈确宴听见，偏头看她，有些疑惑，“又？”
他明明记得今天是江市今年冬天的初雪。
许棠弯唇浅笑，她从附中回家见到沈确宴的第一天，江市也下了雪。
“现在去看倒计时钟好像还有点早？”许棠歪头问他。
“所以我们先不去。”沈确宴说完拉着女生的手在路边跑了几步，有些急促。
许棠完全是懵的，只知道跟着前面男生的脚步。
她看见面前停靠的公交车，因为跨年大家都喜欢在路边慢慢走着，导致车上只有零散几个人。
许棠被沈确宴带上车，两人往车的后排走着。
“我们去哪？”许棠看向他清隽的脸。
两人并肩坐着，车厢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和外面的狂欢简直是两个世界，私密又安静。
“去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许棠见他故作神秘，车走走停停，前面是红灯，沈确宴紧紧握着她的手，从刚刚就没有放开。
许棠眼神落在外面的影影绰绰的雪景上，她打开手机趴在出窗户上拍着照片。
公交车等着红灯正是最为平稳的时候。
身旁的人倏地靠近，他身上淡淡的佛手柑香气裹挟住自己，许棠本能地回头。
沈确宴深邃的五官近在咫尺，男生的手带着凉意托起她的下巴，然后是——温暖，干燥的唇。
轻轻落在她的嘴角上，一点点移向嘴唇正中间，很软。
他的声音很低，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许棠已经愣在座椅上。
“许棠，我喜欢你。”
两人唇齿间的距离几不可察，许棠清晰听见了他的喃喃低语。
她这次接吻的时候依旧没有闭眼，所以眼尾余光看见前面十字路口的红灯转绿，四周鸣笛声刺耳。
她回过神来，对上沈确宴漆黑的眼神，她心脏震动，轻声问，“接下来是去江边吗？”
沈确宴眉骨微挑，没有回答她。
公交车停下，站名熟悉，沈确宴拉着她的手下车，许棠盯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像奔赴舞会的公主。
一切都如梦如幻，她只需跟着他的脚步。
跨江大桥上灯光灿烂，水面映衬波光粼粼，有不少游客在桥上打卡，江面上有装饰华美的观光游轮行驶着。
一切都如她所想那样。
在她的脚步踏上桥面的那一刻，“砰”一声，桥的正对面绽放起烟花，绚烂的火光划破夜空。
许棠听见旁边有人在欢呼。
烟花短暂，但岸边策划烟花的人却像是不会停歇般，接连不断的烟花在漆黑夜空绽开，火树银花也就是这样了。
“今年流感结束，解禁烟花了。”旁边有人欢呼着。
“但没听说官方有燃放烟花的活动啊。”
“我听说有场拍卖，今年景区烟花的燃放权，不知道是被哪位大手笔的人拍下来了。”
人群里面的讨论声钻进许棠的耳朵，而这答案不言而喻。
她侧脸去看沈确宴。
“是我。”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今晚的烟花属于你，只是遗憾海边太远了，我们赶不过去。”
方圆几百米都在仰望的盛大烟花，居然是为她而绽放。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许棠难以描述，她只是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微痛感清晰。
“喜欢吗？”沈确宴轻笑着把她掐脸的手拿下来，“要掐就掐我。”
许棠鼻子发酸，但她想到自己今天精美的妆容，还是生生忍下去，生带了点哭腔，“喜欢的。”
盛大的烟花秀还在继续，许棠眼前满是绚烂。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她自己都要忘记，画画的微博下有人问她。
“最想和自己暗恋的人做什么。”
她很认真地思考过，一字一句地敲下回复，她说。
“要和喜欢的人去看一场恐怖电影，这样就算没在一起也能因为尖叫和害怕趁机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去坐一辆慢悠悠又安静的公交车，外面夜景正好，要在第二次红灯转绿的时候表白，这样即使不成功也没关系，鸣笛声会掩盖住我的声音。”
“最后要在海边看一场烟花，像所有的电影和小说结尾那样，一切结束之后，不管暗恋结果好坏，也再没遗憾。”
她从刚刚公交车上，红灯转绿那一刹那的扑面熟悉感，到现在烟花渐歇，一切都正如她的微博回复那样梦幻发展着。
沈确宴把她带着凉意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面，“许棠，这也是我想和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