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宋乔的话,沈若汐脸上的无懈可击终于出现一丝皲裂。
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口气,“阿逸刚从宫中侍疾回来,恐怕需要人伺候。”
“侯爷晚上要留宿的话,那我先搬去外间,明日再回来与你作伴。”
“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还是说,沈夫人想赶我走?”宋乔无比低落的语气,“老夫人特意叮嘱我,要与你好生相处,我还是做的让你不满意吗?”
沈若汐轻笑一声,回头去看沉默注视这一幕的男人,“阿逸,你是什么意思?”
慕逸何其精明,“用老夫人做挡箭牌是吗?”
“我只是不想让她老人家失望罢了,侯爷若是也对我不满意,我这就收拾东西去寿安堂请罪。”
慕逸气极反笑,舌尖顶了顶腮,明显有火发不出。
见他没拒绝,宋乔只当默许了,“多谢侯爷成全我的孝心。”
她朝慕逸行了个礼,懂事的转身离开,给他们二人留出独处的机会。
自然不会有人留她这个不速之客。
很快纱帘便被撂下,将里外间隔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
丫鬟们进进出出的送点心送清水,伺候慕逸净手用膳,一时之间把能占的地方都占了,宋乔换衣服都只能委屈在角落里。
“少夫人,奴婢不懂,您这么委屈自己,究竟所谓何意?”佩儿一头雾水。
宋乔盯着包袱里所剩无几的干净衣服,语气虽轻却掷地有声。
“佩儿,你要记着,即便是烂柿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捏的。”
佩儿一知半解,只是听着帘子那头,慕逸和沈若汐相谈甚欢的笑声,颇替宋乔委屈。
“这里根本不隔音,晚上您如何休息的好呢?”
宋乔像是变戏法一般变出几团棉花,“塞住耳朵不就好了。”
可慕逸并未留宿,在同心阁一直坐到宋乔快要睡着,还是起身走了。
宋乔感觉到他在门口驻足望了她许久,久到她后背一度有些发麻,但最后他只是一言不发出了门。
府中上下都替宋乔死赖在同心阁尴尬,偏她自己没事人似的,甚至还做起了过冬的棉衣。
只要慕逸无法留宿,宋乔的目的就算达成。
沈若汐把她当成随意拿捏的病猫,殊不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她势必要让她尝尝被捏住软肋的滋味。
紧赶慢赶给佩儿做了一件冬衣,完工那天,宋乔的身子也熬不住了,累的倒头睡了过去。
或许是太过忧心宋父,宋乔做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替嫁之后,宋父并未得到宋家的善待,一个人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最后竟被活生生饿死。
“爹!”
她惊叫着坐了起来,脑海中还挥之不去宋父的惨状,看着陌生的四周,发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正要喊佩儿替自己倒杯水喝,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斜倚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对视的瞬间,宋乔眼中的慌乱根本无处遁形,被慕逸清晰的捕捉到了。
宋乔吞咽了下莫须有的唾液,由于紧张,从软塌上爬下来给他行礼时小腿都在打颤。
男人居高临下注视她,死寂片刻后,忽然意味深长感慨了句,“看来夫人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