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脸消肿了。
我拖着行李到医院,父亲还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母亲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爸。”
父亲的视线从母亲的脸上缓缓向上,“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对不起,漫漫。”
“这几天,我看她没有发病,小区正好差一个保洁,我趁着她睡着去打扫,中途她就醒了,开门出来。隔壁的小男孩出来玩被她看见,她就上前去抱,孩子父母上来阻止,她就闹腾起来,抓着孩子跳下了二楼。”
“漫漫,今晚来医院的是你的朋友?”父亲突然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梁宇找的什么人,从父亲的神情上来看,恐怕来的人不善。
“这件事是我们错了,赔礼道歉是应当的,可你的哪些朋友凶神恶煞,把小孩都吓哭了。”
“爸,对不起。”
父亲一直教导我要正直、勇敢、不畏强权,可如今的我……
“他们在哪间病房?”
父亲指了指前面,那里就一间病房,“我看着你妈。”
我点点头,上前。
夜深了,走廊上很安静,关上的玻璃窗露出病房里昏暗的光线,小孩在床上睡着了,他的爸妈坐在边上深情地看着孩子。
这幅画很温馨。
曾经我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还有我的弟弟。
那时候,爸妈总是笑呵呵的,我有公主病,我妈特别娇宠我,我的衣柜里都是公主裙、公主鞋子、公主的配饰,如今恍若隔世。。
我的注视打扰到病房里的三人,男孩的母亲顿时就紧张起来,男孩的父亲也紧张地走出病房。
“你是谁?”
“对不起,我来替我妈道歉认错。”
“我惹不起,你赶紧走。”
“这是我们的心意,请你们收下。”
“一会恐吓,一会拿钱,你到底想怎样?”
我无从解释,将四万元放在窗台上,“对不起。”
……
回到家,我妈醒了,她又闹腾起来,“儿子,我儿子怎么还没有回家?”
“我刚才还抱着他呢?”
“他上晚自习去了吗?”
我爸在一边哄着,“对,他上课,你先睡觉,晚点他就回来了。”
我妈听后乖乖地走向卧室,可她忽然撕歇底里起来,“你骗我,他失踪了。”
“我儿子不见了。”
她转头狠狠地盯着我,“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他那么乖,你怎么不失踪?”
“你要死不活,你狼心狗肺,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滚!我不要看见你!”
这些话我都听过无数遍了,很熟悉,但心底还是疼了一下。
我爸歉意地看着我,“漫漫,你先出去一会。”
“爸,你好好照顾妈。”
我不知道这些年我爸有没有这样想过我,弟弟失踪,他从未责骂过我一句可我心里更难受。
我拖着行李出门。
凌晨四点,天还很黑,晕黄的路灯拉长了我的身影,耳边是自己的脚步声。
我走累了,到一处黑暗的小甬道里,周围传来狗叫声。
“妈的,什么狗东西。”
“一天不是吃就是睡,我真是找了几个祖宗。”
啪啪啪,有藤条抽打的声音。
紧接着我听到隐忍的奶里奶气的抽泣声,很压抑。
慢慢地,我看见远处走来的人。
是黄毛,之前我在夜阑坊里见过。
我不禁看向他拖着的小身影,小小的一团,像似病了。
“装什么,再要不到钱,我就送你去……”
不知为何,我看着小小的一团心里有点疼,当初我的弟弟就是这么大,天天围着我,喊我姐姐、姐姐……
“等一下。”
明知不能出声,我没有控制地喊住,“他病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破败的地方见到我。
我走到光线下,他明显睁大了双眼,一脸惊艳,却又在下一秒眼里闪过狠厉。
“你想帮他?”
小男孩大约两岁,很瘦,脸色病态,被他丢在边上。
我上前抱起,小男孩很轻,我抱着竟觉得没有一点份量。
“那你跟我走,我就带他去医院。”
如果我没有在夜阑坊见到黄毛,没有听见他们说的,我兴许会相信,可现在我自是不信的。
“你要多少钱?”
黄毛的脸上又闪过一抹贪婪。
“乖乖,今天倒是上天送钱了,”他磨拳檫掌向我走来。
我大意了,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求救都没有人。
“别逼我动粗,”他见我退后,目露凶光。
我抱着小男孩,脑中极快地闪过很多办法,结果我都否定了.
黄毛不给我继续思考的时间,他伸出爪子。
我将小男孩放在一边,对着黄毛又抓又咬,黄毛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要捂我的嘴,此时,我才慌了。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通体黑色发亮的狼狗,对着黄毛一阵疯咬,黄毛痛得哇哇叫。
我趁机抱起小男孩,转身就跑。
我跑到大路上,看见扫地的环卫工人,才敢停下沉重的双腿。
我送小男孩去医院,可到交钱身上却没有钱,只能向红姐借了两千。
小男孩高烧不退,需要住院。
我将两千都交进医院,看着他转入病房,晚上的时候,我找了一个看护,这才去夜阑坊。
红姐拍了拍我的肩,“好好把握。”
我还是当了领舞,用尽全力地跳着倒也能忘掉一些烦恼。
下台,我听见领舞的姐妹议论。
“天子壹号又上酒水了,光光酒水就上百万。”
“要是我能有幸见一面就好了。”
“万一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呢?”
“人家有钱,我就陪着他,等他死了我就可以拿到他的财产,再找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
……
“听说没有,梁家都派人打听天子壹号的大人物。”
“别背后议论客人,随我去敬酒。”
红姐进门,看了看我,“小漫,你包里的手机响了很久。”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看,里面全是梁宇打来的电话,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上来。”
梁宇的口气不好,红姐站在边上都听见了,其他姐妹见此都走出了房间。
“好自为之。”
红姐也帮不了我。
我硬着头皮来到顶层,梁宇的包厢门没有关,我站在走廊上就看见他一人坐在主位上,脸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