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荞这几天直接住进了傅言修的家里。
白天她去医馆上班,晚上就回来照顾。
她其实知道傅言修,也不是真的把她当佣人。
比如说,每天她回来想收拾一下,发现房子白天已经有人打扫过了。
甚至她回来的时候,还有晚饭,傅言修也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了。
明明就不需要她照顾,还偏偏留下她,苏荞知道,傅言修就是故意的。
她不揭穿,也是看在傅言修确实因为自己受的伤。
回家洗好手,苏荞坐到餐桌前,傅言修帮她盛了一碗汤,“西湖虾仁羹,你喜欢的,尝尝。”
苏荞接过去,没有喝,“我在这也住了十天了,你的腿也快好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医馆确实忙,傅言修的别墅又离得远,每天坐着公交跑,她确实累。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傅言修点点头,“也是。你来回跑太远了。”
苏荞一怔,还以为他这么好说话,竟然同意了,结果下一秒,傅言修说:“我送你的车,还在车库,你开走吧。”
苏荞去年过生日,傅言修送了一辆车给她。
但是她没要。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车,只是二十几万,但以她现在的收入,也是买不起的。
傅言修给她买的东西,什么珠宝首饰,衣服包包,她一样都没拿走过,车更不会收。
“不用。我又不太会开。就不当马路杀手了。”
见苏荞拒绝,傅言修又说:“那就让方正每天接送你。”
“方正天天公司家里来回跑,还不够累吗?”
傅言修气笑了,“你倒是关心他。”
苏荞:“……”
她哪里是关心方正,她至少单纯地不想来而已。
算了,反正她说什么都是错,她索性不说话了。
见她低着头扒拉饭,不说话,看上去像个受气包,傅言修的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你都不同意,索性不说了。”苏荞实话实说。
傅言修被她顶嘴顶得气得慌,筷子一丢,“不吃了。”
苏荞看了一眼他的碗,还一口没吃呢,出于医生的本能说:“你需要加强营养,才能好得快。”
傅言修侧目睨着她,“你喂我。”
苏荞真是多余一说,她刚想说,你伤的是腿又不是手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好像是保镖在拦着什么人进来。
苏荞有些懵地看向傅言修,对方的表情,显然也不知道来的是谁。
苏荞干脆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里一看,顿时浑身僵住。
她僵硬地回头,用口型跟傅言修说了一个“爷爷”。
傅言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见他没说话,苏荞也等不了,外边的保镖也拦不住,她转身就往楼上跑。
跑出去几步,就折返回来,胡乱抱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拎起鞋子,撒腿往楼上跑。
看着她狼狈地上了楼,进了主卧关上门,傅言修才收回目光。
大门被从外边推开,傅老爷子生气的声音随之冲进来,“真是岂有此理。”
傅言修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将苏荞的筷子不动声色地塞到自己的轮椅垫子下,又将苏荞的碗拿到自己跟前,假装自己吃两碗饭。
“爷爷,这么大火气?”傅言修微笑着看着门口。
傅老爷子瞪了一眼门口的保镖,拄着拐杖快步进来,看到傅言修的轮椅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回事?”
傅言修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云淡风轻地说:“摔的。”
“怎么摔成这样?”
傅言修当时摔了之后,明确跟雪场的人打过招呼,谁要是说出去,就别想干了。
在申城不能得罪傅言修,大家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不会有人说出去。
看来老爷子不是从雪场知道。
“滑雪不小心摔地。”傅言修挠了一下眉心,“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坐下来,“公司的人说你好几天都没去了,我就知道不对劲。没想到你是受伤了。”
原来是公司里的眼线,傅言修眼神沉了沉。
“你怎么不告诉我?”
傅言修笑了笑,掩下眸中的冷漠,“怕您担心。”
“哼,怕我担心,所以找苏荞来照顾你?”
傅言修心下了然,原来是为这个来的,“爷爷,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让她来呢。她上回都被你吓破胆了。”
傅老爷子的脸色不自然了一下,“她跟你说什么了?”
傅言修嗤笑一声,“她能跟我说什么?我们本来就不熟。再说,这还用说吗?我是您的亲孙子,您有什么手腕,我能不知道?”
傅老爷子的脸色难看下来,用力拄了一下拐杖,咚的一声,“放肆。”
傅言修点点头,“是,我放肆。爷爷是专门来骂我的?”
本来还有几句要骂的话,都到嘴边了,傅老爷子看了一眼他的腿,又有些不忍,缓和了语气,“除了腿,还有哪受伤了?”
傅言修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子孙根摔坏了,您可能抱不上曾孙子了。”
傅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张口想说什么,被口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直守在旁边沉默着的管家,赶紧帮老爷子拍背顺气。
转过脸来嗔怪道,“二少爷,这种事别跟老爷子开玩笑。”
傅言修轻笑一声,“没开玩笑,确实伤着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傅老爷子一边垂着胸口,一边一言难尽地看傅言修的下半身,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找了好几个名医了,都说没办法。”傅言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苏荞师承南家,最会治疗疑难杂症,还想求她过来给我看看。”
他瞥了老爷子一眼,那埋怨的小眼神。
傅老爷子一愣,静默了几秒钟,但姜还是老的辣,“你别忽悠我,有人都跟我说了,说苏荞这几天一直住在你这。”
傅言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管家,管家眨了一下眼睛,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谁跟您说的?”傅言修皮笑肉不笑,“严敏?”
几乎不用猜也知道,除了严敏,还有谁能这么欺负苏荞。
傅老爷子也没瞒着,“她也是为了你好。”
“一个外人都能对我指手画脚了?”傅言修冷笑。
老爷子不跟他打嘴仗,站起身来,“你也别不高兴,我就是转一圈,有没有,我看看就知道了,我不是只信她的话,我信我自己的眼睛。”
说完,傅老爷子直奔二楼而去,傅言修的手指捏在一起,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