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修就那么看了一会儿,听到苏荞发出了低吟声,听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他第一反应就是苏荞笨手笨脚,刚才去厨房,是不是又碰到了,烫到了。
他啧了一声走过去,蹲下身来,没好气地问:“哪受伤了?”
苏荞眉头皱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似是费了很大力气,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傅言修,有气无力,没什么语气地说:“你还没走啊?”
嘿?他真是多余管她。
刚想发火,抬手戳她的脑门,想骂她没良心的话,都到嘴边了,但手指被苏荞的脑门烫到,话出来就变成,“你发烧了?”
苏荞重重喘了一口气好像很不好受,没接他的话茬。
他的掌心扣在苏荞的额头上,温度很高。
傅言修怔愣片刻,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她刚才煮着东西都睡着了,她不是那么没交代的人。
傅言修突然对自己刚才那么骂苏荞,心里生出一点愧疚。
但也就一点,“你饿了就不知道点个外卖,自己是厨房杀手,不知道?”
苏荞刚跟傅言修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那时候傅言修对她很温柔,苏荞也想装装小女人,毕竟像傅言修这样的成功男人,应该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
尤其是,傅言修的母亲,就特别温柔,古典美人。
苏荞就为了这个,还特意给傅言修做过一次饭。
结果不出意外,出了意外。
厨房差点没炸了。
那时候两人窝在傅言修在市中心的一个大平层里,那个平层现在都没有厨房。
反正苏荞不会做饭,傅言修没时间做饭。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是在那住着。
直到苏荞听说,傅老爷子给傅言修安排了赵思妍这门联姻。
苏荞才搬回自己的小出租屋。
厨房杀手这个名字,就是那时候开始,傅言修给她起的外号。
苏荞现在脑子懵懵的,头疼得很,身上也跟散了架一样,难受得要死。
任何一点动静都像在她脑仁里敲大鼓一样。
傅言修的声音再好听,她现在也不想听,她皱起眉头,本能地伸出手去,捂住了傅言修的嘴。
她的手心滚烫,傅言修的薄唇温凉柔软,苏荞脑子不受控制,嘴巴秃噜,“这么软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狠的话的?”
她嘟囔一句,手掌还在他的唇上蹭了蹭。
唇上是她滚烫柔软的掌心,耳边传来她带着嗔怪的话,因为生病,声音有点闷,软得不像话。
傅言修还想说两句,被压了回去。
“我真是欠你的。”傅言修嘟囔一句,起身去床头的厨子里找药箱。
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他来苏荞的小出租屋屈指可数。
也不是看不上,就是觉得这里太小了,他长手长脚,实在施展不开。
尤其是浴室,他每次闹苏荞闹得紧,说着抱她去洗澡,总会在浴室再来一次。
可她的浴室太小了。
想到这,傅言修的表情微妙起来。
可当他翻到药箱的时候,脸皮又耷下来。
他是怎么知道药箱在哪儿的?
就是苏荞在事后吃药的时候,他看见的。
那表情就是故意挑衅他。
他明明说过,要是怀了就生下来,可她还是要吃药。
自己的身子都不在意,“病了也是活该。”傅言修嘟囔着找出退烧药。
转过身来的时候,身子一顿。
苏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睛。
因为生病,她眼神有点呆。
但傅言修看到了,她的眼眶一寸寸地红了起来。
他刚才说的话,她大概是听到了。
他也不是真想说她活该,就是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刚才……”
傅言修的话还没说完,苏荞又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傅言修脑袋里莫名冒出贺北至之前说他的话。
“你这张嘴要是不想要,可以捐了。”
当时傅言修是怎么说的?
对,他说:“你自己的老婆,宁愿净身出户都要跟你离婚,你还好意思让我捐嘴?”
骂人一时爽。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苏荞,人生中第一次,突然觉得贺北至那个鸟人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傅言修走出了卧室。
苏荞也不是烧糊涂了,能听到看到感觉到。
傅言修今天是一直带着气儿的。
看她不顺眼,她知道。
因为她不听话,她懂。
可她就是不想听话了,听了三年话,自己现在活得都不像自己了。
够了。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身体更差了,苏荞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烧得有点迷糊。
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叫她,“荞荞,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傅言修将苏荞半抱在怀里,给她量了体温,38.9。
要吃药了。
他将退烧药递到她嘴边,苏荞皱着眉躲开。
傅言修知道她难受,耐着性子哄,“乖,吃了药就好受点了。”
苏荞的呼吸短促,热气呼呼地喷洒在傅言修的手臂上,她就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裤,身子上的热度也透出来。
跟个小火炉子似的。
傅言修唇抿成直线,又把药往她嘴边塞了塞,指尖挤到她的两唇之间,她的唇瓣软软的,红得很,傅言修的眸光明显暗了暗。
苏荞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了傅言修的目光。
她的呼吸都跟着一滞,她跟了傅言修三年,太知道他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动情了。
苏荞的心就像是被攥住一样,腰上的大掌轻柔地捏着她,男人的声音也柔下来,“乖,吃药。”
有那么一瞬间,苏荞甚至觉得,他喂完药就会跟她来一场。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诞,可是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是会生出很多荒诞的想法。
她是什么呢?
就像傅老爷子说的。不过是他床笫之间的玩物。
利益在眼前,她是最先被舍弃的棋子。
不听话的时候,就会折磨到她听话为止。
昨天晚上不就是吗?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抗拒,毕竟那天王总压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是真的恶心和害怕。
她还没调节过来,傅言修竟然要她。
好,她从了,傅言修又嫌她没生气,中间还闹了她好几次,挺狠的。
所有的绝望再次湮没了她。
苏荞紧紧闭上,张开嘴咬住了药丸,男人的指尖微顿,然后是温热的水顺了进来。
咽下药,苏荞嗯哼了一声,忽的搂住了傅言修的脖子。
傅言修的眉梢微微挑起来,眼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漾起来,就听到怀里的人说:“又青,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