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荞起身,眼前一黑,被人扶住,顾不得那么多,趔趔趄趄地走过去问医生,“我是,我妈怎么样?”
医生看了一眼傅言修,后者示意他直接说。
“目前来看还算稳定,但是要看明天之前能不能醒。要是能醒,再看看情况。”
苏荞谢谢医生,“我可以去看看吗?”
医生说:“你可以在观察室外看一眼,不要进去。”
医生又冲傅言修点点头,转身走了。
苏荞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当时也看了林清的情况,撞得不轻。
捡回一条命,苏荞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但还有一半,林清要是能熬过明天醒过来,就好了。
傅言修将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轻声安慰她,“你放心,刚才的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一直看着清姨。”
苏荞什么都听不进去,缓了几口气,推开了傅言修的胳膊。
她现在谁都烦,只要是傅家的人,无差别的烦。
傅言修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复杂,他不是不理解她的心思,但被苏荞这么推开,他不爽。
“我知道你恨傅家的人,但是别把我跟他们混在一起行不行?”傅言修尽量好声好气地说。
苏荞吸了一下鼻子,一双眸子透着骇人的红色,轻轻掀起眼皮看他,“他们是想对付我,可这么多年,也没把我怎么样。顶多有点小动作。”
不是给她下点泻药,就是给林清指派点下人做的活儿。
要不就是让林清熬夜给严敏按摩。
也就这样了。
苏荞是不想林清被严敏没完没了的找事,再加上,她那时候真的喜欢傅言修,才有了那场交易。
可现在呢?
严敏想要夺权,大概是为了傅之修吧。
知道苏荞跟傅言修之间的关系也好,猜的也好,总之用苏荞来打击傅言修,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然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苏荞和林清下这么狠的手呢。
“你的意思,是我连累了你们?”傅言修气笑了,“苏荞,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的。”
苏荞眼神闪烁,她知道自己怪不着傅言修,她本来就跟傅言修是一个绳上的蚂蚱,傅言修不好,她自然不好。
她自己选的路,躲不过,也是活该。
可她不想再跟傅言修纠缠了,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不能连累林清。
“你就当我过河拆桥,狼心狗肺吧。”苏荞颤抖的声音透着倔强,“等我妈醒了,我们就会离开傅家。我会跟傅爷爷说。”
就算林清不愿意,她就算绑,也要把她绑走。
“离开傅家你想去哪儿?”傅言修的声音很冷,“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苏荞冷笑一声,“我还不会放过他们呢。”
说完,她起身,趔趄了一下,傅言修想扶她,可苏荞往旁边一躲,“二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哥,我跟傅家没关系了。”
苏荞说完就走了,傅言修的手抬在半空,保持着要扶她的姿势,看着苏荞远去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一块,被拿走了。
苏荞在特护病房的大玻璃窗上,看了林清许久。
林清的长相很清淡,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长相。
反观苏荞,像苏强更多一点,五官明艳,攻击性很强。
林清这会儿躺在床上,脸色比床单好不了多少,整个人瘦瘦的,盖着被子,好像都看不到她人似的。
苏荞的眼睛很涩,可眼泪已经哭完了,心里像是被刀子在割。
后悔两个字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后悔喜欢过傅言修,但她真的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傅言修做那场交易。
要是没有这个,严敏顶多就是在生活小事上欺负林清,日子不好过,但也能凑合过。
可现在呢,她自己一塌糊涂不算,还连累了林清。
想到这,苏荞的手指紧紧嵌入了掌心,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手机响起,苏荞拿出手机一看,是秦明琛回信息了。
【你好,明天见面谈一下案子。】
随后发了一个时间和地址来,苏荞回复好。
她又看了一眼林清,目光落在林清额头上的纱布上。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荞在医院的椅子上凑合了一晚,护士好心给了她一条毯子。
天快亮的时候,肩膀上被人拍了几下,轻轻的,但苏荞睡得不沉,马上就醒了。
“患者醒了,医生正在做检查。”给她毯子的护士叫醒了她,好心提醒她。
苏荞懵了两秒,搓了一把脸,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赶忙感谢,起身要去看,又退回来将毯子快速地折了折,递给了护士。
“谢谢了,谢谢。”
看着苏荞远去的背影,护士转身回了护士站,走到方正跟前,“表哥,那是你女朋友吗?吵架了?”
不然干什么担心人家冷,让她去送毯子,还担心人家生病,送了热水和感冒药。
还让她变着法子给苏荞测量体温,确保她没发烧。
她只能编瞎话说,自己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她发过烧。
这多少有点夸张了,但是苏荞心神恍惚,也没怀疑。
方正扯扯唇,在小护士头上弹了一个脑门,“别瞎说!”
要是让他家老板听见了,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我都二十好几了,你还弹我脑袋,你烦死了。”小护士不理他,转身走了。
方正看看手中的毯子,轻叹口气,走到楼梯间。
晦暗的空间里,男人颀长的身影靠在墙边,看着窗外,手中把玩着一支烟。
方正看看他手中的烟,又看看傅言修,他知道,要不是对方顾忌着这是医院,这地上能扔几十个烟头了。
他催着傅言修回家,不回。哪怕去车上眯一会儿呢,不去。
就这么在这站了一宿,他能怎么着,陪着呗。
“傅总,林夫人已经醒了,苏小姐去看了。”方正走上去,压着声音说。
“嗯。”傅言修声音有点哑。
他十分钟前就知道了,主治医生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他想自己去跟苏荞说的,可她的话始终在他耳边绕,他到底没去。
就在这时,楼道口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