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笑着进了绣房,林妇人望见她后笑容满面的说:.姑娘,柱子娘介绍来的人,全是用得着的人,我已经留下六个在旁边房里做活。另外几个的针线活也不错,不过好可惜不能留下来,她们家中孩子年纪小,又没有一个老人能帮衬着看孩子,最多只能接些在家里做的活。”
林妇人说话时,柱子娘已慢下手里做的活,她有些专注的听着她们说话。江婉沐打量着林妇人舒畅的神色,她欣慰得笑起来。林妇人能瞧上眼的人,那针线活一定是做得相当不错。她笑着说:“林管事,那你要给柱子娘记上一次大功,这到月尾结算时,我对她有奖。
江婉沐当着众人的面,大方的说着对柱子娘有奖的事,别的绣娘纷纷打量着柱子娘的神色。林妇人笑着点头说:“姑娘,我已记上去了。”柱子娘羞赧一张脸,她抬头望着江婉沐,立时又站起来说:“东家,那些人都是我平日交好的人,有活做,大家会互相介绍的。我、、不用东家奖我,只想以后东家店铺里有活做时,记得还有我们几个能用得上的人。”
江婉沐听柱子娘的话笑看她,又见到她那紧张握紧拳头的双手,她笑着说:“柱子娘,我从前听柱子爹说你不会说话做事,我本来有些不信,可是想着他是个实在人,便信了一半。我见到你后,知道你能干会说话。想来是你家的男人,觉得自已有一个漂亮能干机灵的娘子,想把你藏起来,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柱子娘听江婉沐的话,她的脸瞬息间红起来,她双手交握起来,她低声说:“我家男人说得是实在话我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做事的人,我只会说实话做笨事。”江婉沐冲着她摆手示意她坐下去后,瞧着她手里衣裳上面绣的字样,她开口赞叹不已的说:“你这样的心灵手巧的人都是笨人,象我这般做衣裳,历来只懂得用慢针法的人,那要跟人说得多笨才符合我的手笨。”
房内的人都笑起来,林妇人在众人不相信的目光中,冲着房内的人点头说:“姑娘小时无人教她做针线活,她心思也没有用在那上面。姑娘是只会一种针法我瞧过姑娘缝的衣裳,针眼整齐有序,可是姑娘那衣裳上面没有一朵的huā姑娘说她不会绣huā。掌柜娘子也说姑娘绣过huā,只是那huā绣出来,只有姑娘一人瞧得出是什么huā样,她只瞧得出是乱线一团。”
林妇人大大方方的说这番话,房内的绣娘跟着笑起来,苏大嫂笑逐颜开时仔细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一脸的自得神色点头,听着她笑着说:“林管事因这事情,我已经给你们的笑了好几年,你不必把我这个名声继续传扬开去。我虽然不会绣huā,但是我的眼光好我一眼就相中你的绣活。”
苏大嫂在心里轻舒一口气,她的眉眼弯弯,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放松一些又听得林妇人笑着点头说:“是,我也多亏姑娘眼光好,跟我说我的绣活做得好,心里有想法,不能白白的浪费。因为姑娘我才有今天,大家跟着姑娘好好做活,你们有心一定不会比我差。”江婉沐听林妇人后面的话,想着在这里的人,除去她和林妇人外,都是有夫婿养活的人一家人活得安乐自在最重要。
她笑着对房内人说:“林管事说得没有错,有心做事情的人,一定能做成做好一件事。你们活做得好,银两一定不会挣得少。柱子娘,你有心帮我们解决了难题应该要奖你的银子,我自然是不会省掉。你跟她们几个说只要用心帮我做事的人,我从来不会亏待她们,过了这阵子忙时,以后店铺里有活做时,也会时常惦记着她们。”
江婉沐用眼神示意林妇人和她一块出房间,两人去旁边的房间瞧过新来的绣娘。江婉沐瞧见房间里面摆着的炭火,房间里面暖和,她眼里泛起浅浅的笑意,张妇人这些地方处事还是大方得体,算得上是一个体贴人的管事。她打量着妇人们的神色,又望望她们手里的活,她的嘴里对她们笑着说了两句欢迎话,又示意她们赶紧坐下去,让她们不必介意自已,这才和林妇人两人笑着走出房间。
她们两人出了房间,见到张妇人带着两个妇人端着分装好的点心过来,张妇人把自已手里的两叠点心送进江婉沐的房间里面,她出来后,瞧到笑容满面的江婉沐和林妇人两人,她笑着说:“姑娘好,林管事好。”江婉沐冲着她点头说:“张管事,你做得好,两间房里都暖和。”张妇人听江婉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我听姑娘的吩咐安排下来,我不能亏待帮姑娘做活的人。
林妇人笑着对她竖起拇指,她望见张妇人和她身后的人往绣房去,转眼瞧着江婉沐往院子里走去,她赶紧快步跟上去,低声对江婉沐说:“姑娘,天气冷,你想在院子里走走吗?”江婉沐最喜林妇人的会看眼色这点,这是一个生意人最需要懂得的本事。她轻轻点头,往后院那里指指说:“趁着这会雪下得少起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一会话吧,这些日子,想来是累了你。”
林妇人轻笑着摇头说:“姑娘,我其实很喜欢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醒来就想着今日有事可做,我想着可以凭借着自已的努力,可以和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打心底里有种满足感。我觉得自已的命真好,先是遇上楚夫人那样的好人,紧接着又遇上姑娘这般的好主子。我们三个人那时跟着姑娘时,心底担心不已,大家已经做好一块吃苦头的打算。
谁知这些年下来,我们不但没有吃了苦头,反而三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起来,连带着孩子们个个懂事都会识字有上进心。大家一院子住着,主子们把我们当家里人看待。我这些日子瞧着张家的为人处事,瞧着她的神彩,有大户人家管事的风范,她待绣娘们照顾体贴入微,房内的炭火从来没有短缺过一时。而刘家的见人就是满腔热忱,恨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日子过得舒畅。”
江婉沐从来不会苛刻待人,她相信以诚心换诚心。她现时听林妇人的话,轻轻叹息说:“可是我先从未曾跟你说好,却已先同意把你转给楚夫人用,在这一点上面,我还是亏待你了。”林妇人听了她这样的话,还是笑起来说:“姑娘,楚夫人待我有大恩,她有难处时,姑娘愿意把我转过去,也全了我报恩的心。何况本来姑娘说的是暂借的转过去,后来彻底转过去楚夫人那里,却是我自已应承下来的事情,我要多谢姑娘愿意成全我的情意。
江婉沐微微一笑,她自是瞧见林妇人眼里的淡淡失意神色,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妇人之所以选择把身契转去楚杨氏那里,还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在楚府,孩子在亲事上面的选择,比跟着江婉沐要好了许多。可惜有得必有失,楚杨氏是世家名门的嫡小姐,从小到大的行为规范,已让她在主仆阶层定得极其分明。
楚杨氏待她陪嫁过来的秀姐,比旁人多一份亲近,可是在外面主仆表现得格外分明。她对林妇人这个中间转过来的妇人,更加多的是瞧中她的绣技,却厌了她想攀高枝的心,哪怕知道她是为孩子才有那份心思。江婉沐轻叹息的瞧着林妇人,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在楚杨氏要人时,已跟楚杨氏提过那个想法,觉得林妇人彻底过去,才能跟着楚杨氏一条心做事。楚杨氏初时心动点头过,随后却笑着婉拒她的提议,江婉沐原以为那事就算过去了,可是林妇人到东城没有多久,秀姐亲自过来跟她提了那事,当时江婉沐以为楚杨氏觉得林妇人好用,她起了珍惜才的心,她笑着说:“林家的在针线上,心思灵巧,是一个可以用得上的人。她的身契交给义嫂,她可以安心做活。”秀姐打量她一会后,话里暗示的说:“小懒小姐,主子说你的心底太过软善,象林妇人这样的人,还是交到她的手里好。”
江婉沐笑着把林妇人的身契交给秀姐,她想想秀姐的话,她觉得有些奇怪望着她,低声说:“这不是义嫂主动想要她过去吗?”秀姐轻轻笑起来,低声说:“小懒小姐,你待主子如亲人,主子从来当你是亲小姑般看待,她是希望自已手下有得用之人。你当日那样说,主子心动过,后来我问主子为何不应承下来,主子说‘她不能夺对你忠义的准备开店做绣活,林妇人做得用心认真,主子欣慰的说‘她没有帮你瞧错人。’林妇人是一个精明的人,自是瞧明白主子对她的欣赏,她前几日跟我暗示想跟在主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