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约莫四十岁左右,个头不高,身形丰腴,穿了身皮外套,超短裙,过膝长靴,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性的披在肩后,五官略显粗犷,又化了浓妆,看起来像是道上混的大姐大。
公司里有关方屿舟与妻子婚变的传闻众说纷纭,晏茴不是个爱八卦的,从程郁嘴里听过一耳朵。
方屿舟与妻子十多年的婚姻名存实亡,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当年迫于父母的压力才娶了对方,而今妻子沉迷于互联网,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不时会与一些男粉丝暧昧不清,故而提出了离婚。
至于真相如何,晏茴不得而知,更不知对方为何会找到自己跟前来。
从女人阴冷的眼神中,晏茴隐约嗅到来者不善的意思。
晏茴淡淡问了句,“你有什么事?”
“晏小姐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邱小凡不答反问。
晏茴看她一眼,如实答:“不知道。”
邱小凡似乎被对方不痛不痒的态度惹恼,眉眼轻挑,嗤笑一声,“晏小姐瞧着年纪不大,本来想给你留几分脸面的,既然你不想要,我就无需顾忌了。”
她四下张望了一圈,正是上班高峰期,楼下簇拥的人越来越多,一双丹凤眼里夹杂着一丝伺机而动的得意,语调刻意的提高了,“晏小姐,我和我丈夫十多年的婚姻不容易,你还年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晏茴满脑袋问号,“什么有妇之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胡言乱语,我就报警了。”
“报警?”邱小凡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顾形象地笑出声来,“你一个偷男人的第三者,也敢报警。我告诉你,识相点从格澜美滚出去,离我丈夫远一点,否则别怪我把你之前被男人包养的腌臜事发布到网上去,让粉丝们用正义的唾沫淹死你。”
晏茴算是听出了些明堂,诬陷她和方屿舟有染简直无稽之谈,她没有理会邱小凡的挑衅,掏出手机,点开拨号盘,110三个数字尚未按完,手机被站在邱小凡身后的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夺了去。
另一个男人也冲了过来,逼近晏茴,恐吓道:“喂~小表砸,记住我们小凡姐的话,赶紧辞职去,不要给脸不要脸,不然有你好看的。”
随着两个男人的动作,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上班族停下了好奇的脚步,一听是原配找小三对质的戏码,纷纷拿出手机拍下充满戏剧的一幕。
晏茴退后半步,与几人拉开距离,声音被周围的喧哗遮盖些许,仍掷地有声,“我和方总之间清清白白,单纯的上下属关系,你若不相信,大可把他叫过来当面对质。”
邱小凡闻言一脸厌恶,啐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老娘就见不惯你这副楚楚可怜的贱样。狗屁的上下属关系,傍男人傍上瘾的小表砸,金主换了一个又一个,不和男人睡会死是不是……”
说罢,扬起手一巴掌不偏不倚落在晏茴的右脸上。
晏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整个人被打的后退了一步,还没有反应过来,马尾辫被邱小凡粗鲁地揪住,晏茴刚抬手去护,膝盖处又被狠狠踹了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跪倒。
“臭不要脸的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不得好死!”有个围观的女声忽然大喊。
“姐姐快抓花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去勾引男人!”
“不要脸的东西,姐姐扒光她!”
“……”
四周的谩骂声此起彼伏,那些人不明就里,自认站在道德的顶端,义愤填膺地去谴责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她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邱小凡惯会利用舆论的力量,所以她声势浩大跑来公司楼下堵晏茴,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坐实晏茴就是破坏她婚姻的罪魁祸首,再者免费给自己炒一波热度。
晏茴一开始念在方屿舟帮过自己的份上,对邱小凡有所顾忌,不期然对方是非不分,摆明了与自己过不去,终于忍无可忍,紧握的拳头朝着邱小凡的腹部挥了出去。
晏茴经常练拳,手上的力气比旁人重上几分,邱小凡吃了一拳,身子痛得一弯,揪着晏茴马尾辫的手下意识地松开,转而捂住腹部。
邱小凡带来的两个男人见状,全然忽略了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个女人,纷纷冲上前,扬起拳头就想往晏茴身上招呼。
可是他们的拳头还没有落下,二人手腕就被一个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手掌用力扣住了,痛得直发颤。
二人惊愕的看向挡在晏茴身前的年轻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外面披着件烟灰色羊绒大衣,五官清隽生动,一双漆黑幽沉的眼睛像淬了毒,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不发一言却是不怒自威。
邱小凡这一会儿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先生,我在处理家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陆呈泽手上一收力,两个男人连连退后几步堪堪稳住脚步,他不疾不徐脱下大衣披在晏茴身上,遮住她一身狼狈。
“如果我说,我非要管呢,你待我如何?”
邱小凡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你是这贱人什么人,该不会也是她相好的吧?”
邱小凡字里行间都是对晏茴的侮辱,如一颗颗石子,在陆呈泽平静外表下,每落下一颗砸得他内心惊涛骇浪。
“我是她……”陆呈泽眉头不自然跳动,“男朋友”三个字几乎呼之欲出,却在最后一刻替换成了,“我是她的领导。”
“原来是她领导啊……”邱小凡刻意在“领导”二字上拖长音节,“这贱人方才也说我丈夫是她领导,怎么,领导这词什么时候有了别的歧义。”
陆呈泽被说的一噎,立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干脆利落的说自己是晏茴男朋友,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欲盖弥章,反而将事情越描越黑。
“方太太,你和方先生的家事我不感兴趣,但为此恶意去诬陷一个无辜之人,休怪我不客气。今日你所伤她的每一分,来日定会让你也好好品尝一番。”他靠着仅存的教养,强忍着没有对邱小凡动粗。
这时,方屿舟带着几名保安姗姗来迟,在保安们电棍的震慑下,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陆呈泽伺机拉着晏茴离开了是非之地。
等坐到车里,不远处邱小凡与方屿舟的争吵声不时传来,陆呈泽伸手捋了捋晏茴的秀发,将她额头的碎发撩至耳后。
手指沿着冷白的下颚滑至下巴,轻轻托住,仔细端详着她早已红肿的右脸,眼中满是心疼,说出的话禁不住多了些许责备。
“早点从方屿舟房子里搬出来就没今天的事,为什么不听话?”
晏茴别过脸,转而迎上他的视线,“陆领导觉着我是咎由自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