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下而已。
毕竟现在的张昌定，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甚至于他自己老爹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他都不一定知道。
不过如果最后通过其他途径找不到张局长的话，倒是可以从他这里试试。
既然如此，那么再对张昌定这么冷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赵宣想到这里，不由得老脸一红。
这样一来，搞得自己好像功利心满满，想要利用人家一样。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张昌定。
张昌定正在低着头啃肉夹馍，没注意到赵宣的表情变化。
三口两口吃完了没多少肉的肉夹馍，张昌定抬起手，用袖子擦擦嘴，这才抬起头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发车。”
“还有二十分钟。”赵宣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又笑道：“人家会叫你，着什么急。”
“我怕没听到。”张昌定耸耸肩膀。
当年的车站，都是熙熙攘攘，又没有全站广播，全靠工作人员举着大喇叭喊，再加上人们出远门都少，也不熟悉情况，错过是常有的事儿。
赵宣见状，干脆也加快动作吃完肉夹馍，拎着包站起身，开始准备寻找检票口。
这时候工作人员的大喇叭也开始发出声音：“京城的！六号口，排好队，开始检票！”
两人顺着人流，过了安检，上到大巴车上。
当年的车，可没有一票一座的说法，谁先上谁坐座位。
不过好在去京城的人不多，座位只是将将坐满。
赵宣跟张昌定两人，坐在稍稍靠后的位置。
上车没多久，司机上来点了点人数，发现人已经齐了，便发动汽车，驶出了汽车站。
当时的长途汽车，都是跟公交车似的，需要一路在途经的县城停车。
像他们坐的这一趟，就是从D市始发，只是途径源县停车而已。
大巴车没多久便顺着国道线，一路往京城方向走。
国道线上并没有多少小轿车，大部分都是货车，偶尔有一两辆客车。
但是受限于交通条件，车速并不快，而且一路摇摇晃晃的。
他们上车的时间刚过中午，这趟车预计要走七八个小时，晚上才能到京城。
幸好赵宣和张昌定两个年轻人身体条件都不错，要不然铁定得晕车。
于是两个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好消磨时间。
九十年代初的小年轻，哪里是赵宣这种互联网时代新新人类的对手。
赵宣一通胡侃，把张昌定说得晕晕乎乎。
虽然不少词汇张昌定听都没听过，但是他依旧对赵宣佩服不已。
甚至认定赵宣肯定是个大学生，只是不肯说而已。
这结果有些出乎赵宣的预料，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从张昌定这里，去接触张局长的路，算是打通了。
又坐了一会，大巴车在灵县停车，再往后，便要进入到B省了。
在灵县的车站里，车上又上下了一些乘客。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上了车，坐在赵宣前排。
老人的左边耳朵下方，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藓痕，呈梅花状。
赵宣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继续跟身边的张昌定聊天。
可过了一会，赵宣却想到了一件事。
他终于意识到，这趟车是哪一趟了！
张馆长第一次接触到异常，就是在一趟车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加入异常局。
一种被称作“孙天五”的异常，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孙天五”，是一种类似生物的物质，会在生物的身体上寄生，然后形成一个形似梅花的红色藓痕。
而被寄生者，将会在一段时间之内因各种不同的疾病去世。
由于是疾病去世，异常局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几个年轻人出现不符合年龄的疾病，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而后又调查了很久，才终于终于将目光锁定，去世的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坐过同一趟车！
不过直到最后，异常局也没找到这一异常是从哪里开始的，只不过总算是在最后关头找到解决办法，救下了这躺车上大部分的人。
其中自然包括目前还是个大学生的张馆长。
赵宣人都傻了，这特么的，还真就“异常磁石”了是吧？
可是既然已经在这趟车上了，赵宣也躲不开，只得看看能否提醒异常局，把这事提前解决吧。
只不过这个异常的爆发，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赵宣倒是也不着急。
想到这里，赵宣又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干脆先试试。
于是赵宣跟张昌定又聊了几句，然后假装闭目养神，这才集中精神，朝脑海中的石碑凝聚过去。
在感应打开的一瞬间，赵宣便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种紫色的雾气包围着。
雾气是从老人脚边的包里散发出来的。
赵宣第一次在感知里，看到除了白色、银色和红色以外的其他颜色，稍稍观察了一下，然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老人的包上。
这会儿紫色的雾气已经从老人的包里完全的散发了出来，赵宣也只能肯定，是包里的某种东西散发出来的。
雾气此时已经充满车厢，然后有一些顺着打开的窗户飘散到外面，又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大部分的雾气，依旧聚集在车厢里，然后缓缓的向车厢里的人体内钻去。
赵宣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是同一趟车里的人沾染了这个异常。
这东西似乎在开放的空间里，并不能长期存在。
这个发现，倒是可以在回去以后，提供给研究所的人。
不过目前不是深究这一点的时候。
赵宣仔细观察涌入体内的雾气，却发现这些雾气在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体内浮现出薄薄的一层红色雾气，把这些紫色的雾气悉数挡在身体外面。
随后他又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肉眼看不见这些红色的雾气，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其他人就没赵宣的条件了。
雾气缓缓地进入其他人体内，然后消失不见。
不一会，车厢内的雾气便已经全部消失，而周围的人，则从灰白色，变成了淡淡地紫色。
赵宣暗地里感叹一声，想不到自己的金手指，还真是有用。
简直是天生为异常局存在。
摆摆脑袋，把感应能力重新收回来，然后赵宣默默地开始，把下车的人记了下来。
当年没有什么大数据系统，车票也不是实名制的，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在京城下车，但是肯定也有中途下车的人中招，只不过没被发现，默默地死去。
虽然这不是现实世界，但是赵宣还是按着平时的习惯，开始工作起来。
只不过赵宣自己也没意识到而已。
就在大巴停在下一个车站，赵宣准备开始记录下车的人数时候，却有两个人走上了车。
两人穿着警察的制服，第一时间拦在了车门处，没有让人下车，而是高声说道：“安全检查！请大家配合一下！”
说完话，其中一个人上前两步，走到司机身边，先亮了亮证件，然后又跟司机说了几句。
只见司机点点头。
而司机身边的警察，则是冲着车上的人敬了个礼，又说道：“耽误不了大家多长时间，谢谢！”
说完话，转过身朝司机点点头。
司机关上了车门，汽车便朝着汽车站外驶去。
车上的乘客顿时“哄”的一下热闹起来。
不过当时警察的权威很高，也没人质疑，只是有胆子大一些的，高声问道：“同志！这是要去哪里？”
警察冲这人笑笑，说道：“就旁边的派出所。”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那人继续问道。
“可不能说。”警察摇摇头。
见警察不肯说，大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扭着头，互相观察起来。
连说都不能说，这是大事儿啊。
可看了一圈，也没人狗急跳墙，众人脸上也都是好奇的神色，大家又不禁佩服起犯罪分子的演技来了。
赵宣也不禁感叹，怎么就这一趟车，就能出这么多事儿呢。
不过两分钟以后，赵宣便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在两名警察低声地交谈中，听见了“孙天五”三个字。
倒不是他有心偷听，可听力变好了以后，这也拦不住哇。
沉思一下，赵宣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这个空间的时间线是循环的，可架不住有一个“穿越者”张局长的存在。
张局长已经在空间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关于“孙天五”的事情，估计他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
到现在，都已经开始提前安排了。
赵宣这才自嘲一笑，自己这是多心了，还想着帮异常局解决麻烦呢。
随即也不再管“孙天五”的事，由着这两个“同事”去折腾。
“赵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张昌定低声问赵宣。
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和赵宣，毕竟两人刚从派出所出来，要有事当时就给留下了。
“不知道。”赵宣摇摇头，也不好跟张昌定解释，只得当做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我们配合调查就好。”
“也是。”张昌定目前还是个学生，遇到事情有些紧张，听到赵宣的安慰，也放心下来，坐直了身子，跟其他人一样，朝周围打量，试图找出“嫌疑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