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
听到前幻灵党首领艾利的话，理发师不由眯起了眼睛。
作为清洁协会十二骑士，他之前也曾经和幻灵党的党徒打过交道。
幻灵党的高层，由党魁和二十多名教父组成，整体结构扁平化，而且这些教父的数量，也是经常变化的。整个组织构架相对松散。
在幻灵党如日中天的时候，理发师甚至和幻灵党的几名“教父”交过手，而且也深深的明白这些幻灵党党徒的诡异之处。
每一个幻灵党的成员，都像是根本没有睡醒一样，处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据说这种状态让他们能够更好的和他们所崇拜的神灵梦魔相联系。
也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力量。
而梦魔，也就是幻灵党所崇拜的神灵，据说就存在于所有人的梦境之中，这个世界上所有需要入睡的生物，都在梦魔的统治之下。
在听到艾利讲出梦魔的名字，理发师心中不由瞬间有些犹疑。
毕竟幻灵党之所以分崩离析沦落为二流势力，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和梦魔之间的联系中断，这一点从艾利这个党魁神采奕奕的状态就能看出来。
与梦魔失去联系之后，幻灵党的党徒被剥夺了睡眠，永远活在清醒之中。
现在幻灵党虽然归属于大牧首的麾下，但谁也不知道这些幻灵党党徒还有没有其他心思。
难保他们不会借这个机会，向所谓的梦魔献祭，甚至获得新的力量，和清洁协会反目成仇。
艾利似乎根本没有发现理发师的犹疑，而是继续面带微笑地说道：
“伟大的梦魔，也就是幻灵党曾经所崇敬的神灵，在他抛弃这个世界之前，阿兹特克人就已经在梦中发现了祂，并且称之为幻神。”
周围几人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梦魔和幻神，原来是同一个存在。
艾利接着说道：
“墨城地底遗迹之中的法阵，将整个墨城都囊括其中，虽然已经无法和梦魔沟通，却同样拥有强大的魔力，只要拥有足够的精神力启动，足以将收藏家的存在湮灭，甚至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很好。”药剂师笑着，随手一扬，一片无色透明的药物烟尘已经如同活物一样，朝着艾利攀援而去，环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随后在艾利贪婪而又兴奋的神色之中，被吸进了他的体内。
在吸入这些药剂之后，他的神色瞬间变得萎靡了许多，似乎昏昏欲睡，只是整个人反而显得更加开心。
当幻灵党的党徒们和梦魔失去联系之后，他们同样失去了睡眠。
永远无法入睡，那种难以抑制的亢奋让他们痛苦不堪。
唯有在药剂师的药物作用之下，他们才能够从那种恐怖的亢奋之中脱离出来，略微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获得片刻的安宁。
这也是药剂师能够控制残存的幻灵党的原因。
有所欲求，获得安宁。
药剂师随后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诸位的意下如何？”
他的笑容温和之中透着诡异，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旁作为客人的张岚微微一笑，说道：
“梦魔……我们中州也有类似的崇拜团体，叫做桃源乡……当初破获桃源乡的沉睡病案件时，收藏家也曾经前往，我现在高度怀疑，就是他毁掉了桃源乡，破解了这个案件……根据我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收藏家很可能对梦魔也有所了解。”
听到张岚的话，理发师皱了皱眉，点头说道：
“张岚女士，你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不过哪怕收藏家再怎么强，也无法和真正的神性生物相提并论，抓捕崇拜者教团，也仍然是人类的范畴，所以无需顾虑太多。”
随后他抬头看向另外几人，说道：
“药剂师之前就曾经向我提过这个计划，大家意下如何？”
美食家微微点头，擦了擦嘴角的红酒痕迹，笑道：
“只要能让我品尝收藏家的美味，其他的我没意见。”
推销员同样点头说道：
“不错，我们可以向收藏家提出和谈，这种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想必以他的刚愎自用也不会推辞，说起来，感觉拥立收藏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着，推销员哈哈一笑。
此言一出，理发师冷哼一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忘了他是一个狂信的疯子？如果他真的成了大牧首，哪里还有什么清洁协会十二骑士，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难道会接受我们？”
推销员摆摆手笑道：
“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向收藏家推销死亡了呢。”
他的目光一冷，森然道：
“毕竟他收藏了我父亲的头颅……”
在座的其他人显然也都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理发师耸了耸肩，将目光转向艾莲。
艾莲掩口一笑，说道：
“我只是一个记录者，放心，我会将这里的一切全部上报给大牧首的。”
作为清洁协会工具间的一员，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监督这四名骑士的工作。
四人齐齐点头，表示明白。
对于艾莲的到来，他们并不抵触，毕竟在他们和大牧首之间，也同样需要这样一层缓冲。
他们也都明白，大牧首虽然放权让他们对付收藏家，但同样警惕他们某个人成为第二个收藏家。
此时的药剂师挥挥手，示意幻灵党党魁艾利下去准备。
随后轻轻弹动手指，一道道无形的烟气在门口舞动，以剧毒的烟尘封住了门口，确保不会有任何人进来，也不会有其他人偷听。
这才沉声向艾莲问道：
“艾莲，我只想知道，大牧首他……是否在……在迎接那位？”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瞬间现出凝重之色，看向艾莲。
说起来，他们对清洁协会总部一直以来的做派，其实也早就有些嘀咕。
之所以对大牧首的命令如此言听计从，同样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一直以来在总部出现的一个传言——大牧首正在准备迎接深渊之主的降临！
甚至当他们进入总部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深沉而又阴冷的气息，那气息和他们向深渊之主祈祷之时所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只是这件事显然被大牧首视为高度机密，哪怕是他们，也不好直接出言询问。
现在向艾莲开口询问，反而顺理成章。
艾莲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不错，一直以来，大牧首都在让我代他收集沾染了那位气息的物品，现在物品早就已经足够，只剩最后临门一脚了。”
这是一个足以将整个清洁协会彻底凝聚起来的消息。
深渊之主即将降临了。
和深渊之主的降临相比，什么收藏家，什么清洁协会十二骑士，又或者是墨国牧区，都微不足道。
眼前的四骑士显然也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瞬间心中大定。
他们此时都已经想到，大牧首之所以对收藏家如此忍让，又如此放任他们行事，显然是早就已经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和深渊之主相比，哪怕是狂信者收藏家，也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等到深渊之主降临的时候，收藏家在深渊之主面前根本没有丝毫存在感。
不，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干掉了收藏家，向大牧首献礼了……
想明白这些，众人也瞬间释然，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理发师缓缓说道：
“很好，那么，向收藏家发出和谈倡议吧……以幻灵党的名义。相信我们的收藏家大人，必然不会拒绝。”
如果收藏家真的想要取代大牧首，那必然也是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
这样的话，当他来到墨城，就是他的死期。
当然，想要说服这个狡诈的家伙来到墨城，必然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张岚，微笑着说道：
“张岚女士，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赏光一起共进晚餐呢？”
这个来自中州的女人，实在是漂亮，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别样的吸引力，让理发师心生欢喜。
这也算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
旁边的另外三名骑士此时都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对理发师的行为有些不爽。
另外几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艾莲伸手抓住张岚的手腕，一副亲昵的模样，笑着说道：
“理发师大人，阿岚已经和我约好了，我们要去逛街呢，就不能陪你了……”
她看向张岚的目光，竟然比理发师还要痴迷。
说着，拉着张岚离开。
张岚朝着众人回眸一笑，眼神中略有歉意，瞬间让大殿之中的四人同时心头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感觉这个女人仿佛似曾相识，是记忆中那个让他们魂牵梦绕的存在。
药剂师神色复杂地望着张岚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另外三人，欲言又止……
……
幻灵党总部的阿兹特克蜘蛛巢城古迹之中，幻灵党党魁艾利离开大殿之后，脸上一直带着似睡非睡的笑容。
他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古迹的一处断壁残垣之前，走过拐角，整个人瞬间消失。
此时他已经出现在遗迹内部的一处地下殿堂之中。
在这里，正有很多幻灵党的党徒匍匐在地上，口中默默念诵，朝着面前的一个如同一团混沌的壁画祈祷。
他们在祈祷他们的神能够再次听到他们的声音，给他们神恩和怜悯。
同时还有不少幻灵党的党徒正在燃烧着某种烟气，不停吸入肺中，这正是药剂师给他们的东西。
一种用深渊蘑菇和其他物品调制而成的药物，能够缓解他们的不眠症。
走进这里之后，艾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整个人也仿佛在一瞬间清醒一般，来到一处偏殿之中。
“怎么样了？”他朝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老者问道，这老者正是幻灵党的长老。
老者眉头紧蹙，眼神有些紧张，朝房间里一指，说道：
“你自己看吧……”
就见这偏殿之中，此时摆着数百张床，每张床上，都有一个双目紧闭的幻灵党党徒。
他们都是曾经患了沉睡病，最终进入长眠的党徒。
原本，他们是传达神谕的桥梁。
自从梦魔彻底消失之后，这些人就彻底成为植物人一样的存在，无声无息，仿佛早就已经死去。
而现在，这双目紧闭的数百人正同时开口，齐声低语：
“……你们当奉他为主……如同在地上行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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