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声音，却让蒋超感到有些恍惚和失神。
他是……
“窗前明月光，今夜打老虎！傻老五，我是四哥啊！”
黑衣人一把掐住蒋超的脖子，然后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
他的声音很激动，以至于有些颤抖。
他血红的眼眶布满泪水，已经在极力克制激动的情绪。
黑衣人说的那句话，是蒋超大学时期，他们经常翻墙出去玩的暗号。
“……”蒋超盯着他的眼眶，顿时血液沸腾，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四哥？你不是我四哥，你怎么可能是我四哥！”
蒋超猛地推开他，然后一拳打在他的面门上。
一边打，一边想扯掉他的头套。
可他死命地护住头套，坚决不让蒋超扯落。
蒋超，只是想看他一眼而已！
“砰”
远处，突然打来一颗子弹，但是并没打中他们。
二人继续在地上打着滚，并彼此伤害着。
“说！你到底在做什么？”蒋超把他压在身下，愤怒地吼道。
“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四哥一直没有变！他在完成他大学时代的梦想！”
黑衣人怒吼着，一脚把蒋超踹翻，并压在身下。
四哥……
他果然是消失多年的四哥。
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认？
他是在当卧底吗？
可是，就算自己相信他是卧底，王队他们会信吗？
又该如何证明他的身份，此刻，又该如何善后？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是啊…我现在这个身份会出卖你吗？
说啊！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身上的所有装备都是M式的，你随口一句，就想糊弄我吗？
大哥都快被你们的人给打死了……”
蒋超心里很纠结，很痛苦。
泪水，模糊了蒋超的双眼，说什么也不打算放他走。
假如不是认出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拼尽全力制服他？
四哥的眼睛里，已没有了从前的清澈和平静，有的只是深邃和故事。
“如果我不开枪射击，你们全都活不了。但是，我没有击毙过任何一个战友！”
黑衣人的眼睛突然红了，悲伤地低吼道。
“开枪，现在就打我！然后离开这里，去完成你的任务！”
蒋超看到王中队他们端着枪快追上来了，一把将他翻倒在地上，然后趁势压住他说道。
“你捅我！快，我没时间了！捅我啊！”
四哥一边说，一边从蒋超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然后假意刺向他。
蒋超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着匕首往肩膀刺去。
“啊！”
匕首插进他的肩膀处，四哥怒吼一声，猛地踹开蒋超，起身就往公路跑去。
“哒哒哒”
公路对面出现几个身影，对着蒋超就是一阵激烈的射击。
蒋超立即滚向一旁，并寻找掩体。
等王中队他们赶到时，枪声已经停下了。
蒋超来不及解释，起身就往跨境公路跑去。
他刚跑到公路旁边时，一颗飞驰而来的炸弹朝他扔了过来。
“……”蒋超飞身跃向一侧的水沟。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震彻云霄。
暴雨一样的石子和土渣，疯狂地砸向蒋超。
他的大腿处和腹部，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疼得他浑身无力，头脑发昏。
“飞龙！”
隐隐约约中，蒋超听到有声音在呼唤他。
他想喊，却喊不出来，一张嘴，稍微呼吸一下，就感觉肺部都要炸开了。
心里更是排山倒海一样的难受。
蒋超只能静静地趴在地上，好在水沟没有水，否则就被淹死了。
片刻。
又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王长明等人才找到蒋超。
他们把蒋超从沟里小心翼翼地给抬了出来，然后放在草地上，给他检查伤口，最后再进行简单的包扎。
“飞龙，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王长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在洞悉蒋超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蒋超想说，肋骨可能断了，身上一定还有弹片。
但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疼得浑身直哆嗦，这感觉前所未有。
以前无论训练多苦多累，受多少伤，他都没有觉得疼过，哪怕是在深市中弹那次。
可今天，为何觉得心好疼啊！
甚至疼得都不想呼吸。
“……”蒋超废了很大的劲，才抬起左手指了指腹部，然后又无力地垂下手。
“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二根，大腿处伤口的肉已开始腐烂，身上还有弹片……
他的身体很虚弱，意志也有点消沉，需要马上安排手术。”
蛟龙摸着蒋超的腹部，沉重的说道。
他家世代都是当地著名的骨科医生，可他也和蒋超他们一样，却偏偏选择了从了军。
蒋超不知道是怎么被他们抬上简易担架的，只觉得浑身疼得不行。
一张嘴，就觉得胸口有一根钢筋插穿身体一样，这比中弹时还要疼。
因为肋骨是不可活动的骨头，断了，疼死人！
“我们去那个位置，直升机马上过来了。”蛟龙对其他人说道。
蒋超忍住剧烈的疼痛，将右手抬起，然后一把抓住旁边的王长明，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王…队，求、求你了，我…想，见她最后一眼……”
挤出这几个字，差点把他疼哭了。
无论如何，琳达在他心里，依然是曾深爱过的女孩。
错过，最后一面，也是就是一生。
“……”王长明并没有看蒋超，只是漠视前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命令战友们，将他抬到琳达所在的位置。
他的解释是，直升机要在那个点悬停，然后带蒋超和剑龙去当地最近的医院进行手术。
蒋超被抬到琳达的身边时，真想爬起来对她说一肚子的话，无奈动弹不得。
一动，浑身如刀割一般。
蒋超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王长明，蛟龙，白龙，黑龙，金龙。
“咳！”
王长明干咳一声后，便和蛟龙大步走开。
黑龙和白龙看了他一眼，也一起走到大树旁。
金龙叹了口气后，把他挪到琳达的身边，让他们并排躺着。
“长话短说！”说罢，也起身走开。
蒋超艰难地伸出左手，抚摸着琳达苍白的面容，心疼得要死。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珠。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