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叹了口气道:“再后来,我这个组的战友牺牲的牺牲,复原的复原,就剩我一个人了……”
“剑龙他们也只剩5个人了,别跟我说什么和平年代,这和平年代只有和平年代没有硝烟的战争……”
蒋超只知道他们是同年兵,可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金龙强颜欢笑地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刚归队,应该说些喜庆的东西。听说上头要给你们升职,怎么样?升多大的官了?得请客吃饭啊,臭小子们!”
他们早已泪目,齐声说道:“屁大点的官而已…再怎么升,您永远是我们的班长,您最大。”
金龙别过头说道:“我只是班长而已,大什么大,这特战旅属咱们叶旅长最大。”
他们相视一笑,有泪水滑落……
他们在501室聊了很多,金龙也讲了不少以前的故事给蒋超他们听。
他说d栋现在住的都是一中队的精英特种兵。
即使是特战旅,也分精英特种兵和普通特种兵。
陆虎剑眉一挑道:“那我们就是精英喽。”
金龙笑着说道:“你们都是精英!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们都成精英中的精英了。”
刘勇傻傻地问道:“精英中的精英住哪里?”
金龙伸手指了指天花板:“上面啊!”
刘勇抬头一看说道:“6楼?”
金龙道:“天上!”
刘勇:“……”
金龙笑道:“天兵天将不住天上住哪里?”
刘勇脸红,他们哑然失笑。
蒋超问道:“黄龙和巨龙走时,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金龙说道:“没有,只是年前打了个电话来报平安……他们离开这里了心里肯定也不好过。能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也不错。毕竟这里的记忆是痛苦的……不过他们让我转告你,说让你们好好活着,做一个好兵!不要太想他们。”
蒋超低着头轻声说道:“怎么可能不想…这二年,我错过太多的人和事了。我最怕的就是回国后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了。”
他又想起了未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的三哥,一想到他就莫名心痛……
他无法原谅自己。
金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说了,珍惜每一天,顽强地活下去,都回宿舍休息去吧。我下午还要去训练,明天我还要听你授课哩。你总不能顶着个熊猫眼去授课吧?”
“是!那我们就回宿舍了!”
六人起身,快速离开,如果再走慢一步估计又要泪奔了。
回到502宿舍后,朱星一直轻拍着蒋超的肩膀,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用手拍他的肩膀。
蒋超抓住他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说道:“我没事。”
朱星抽回手,戳着他的心脏位置问道:“确定这里没事?”
蒋超鼻子一酸,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吸了吸鼻子说道:“真…没事。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朱星温暖一笑道:“你啊,得让自己忙起来,赶紧去睡觉吧。明天开始我们又得缺觉了。”
蒋超冲他们淡淡一笑道:“那我去睡觉了,晚饭不用叫我了……”
蒋超脱了军靴,就钻进被窝里然后蒙头大睡。
他蒙头,是不想看到窗外刺眼的阳光。
“嘘。”
蒋超听到被子外有几个声音响起,“怎么回事?这次休假回来总感觉他怪怪的。”
这时朱星也“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扎心了这次…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一想起来也要哭了。”
铁马有点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星低声道:“他在总院的那个小护士,跟一个中年秃顶老板跑了。”
陆虎道:“跑了就跑了,早晚的事。他也不像那种为一个女人就意志消沉的人啊!”
朱星提高音量道:“听我说完,别打岔。”
金戈四人道:“你说你说…我们不打岔。”
朱星停顿了一下,估计是在看蒋超睡着了没有。
其实他也看不到,因为蒋超用被子蒙着头。
片刻,他轻轻地说道:“他不是有四个结拜兄弟么,我们都只见过四哥周海雷…但是春节刚过完时,在北境反恐特战队的杨三哥却因公牺牲了……”
“事发突然,我都接受不了。当时我正陪雷哥在老家,超超被干爹诓去北境时都发疯了,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咆哮着冲进病房差点把全身捆着纱布的三哥给摇散架了。”
“唉,三哥被炸得面目全非,体无完肤,硬是留着一口气苦撑到他来才闭眼。然后一句话没留下就走了……”
刘勇吸了吸鼻子说道:“别说了,我…我都想哭了。”
金戈叹了口气道:“戳心了,这次真的戳心了!”
铁马不知打翻了什么,发出一声响:“唉,何止戳心,简直是挖心啊!”
陆虎哽咽着说道:“他就来特种大队后,除了那年我们同在云省见过郭大哥以外,他根本就没见过二哥,三哥,在委国时四哥又那样!这一回国三哥又没了!唉,我听了都挖心!”
朱星伤感地说道:“虽然说军人随时都准备献身于祖国……但当情同手足的战友离我们而去时,我们却无能为力,没有比这更挖心的了。”
“可更挖心的是,四哥又去某地卧底了…听说这次的任务很凶险,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超超是故意买醉,醒来时大家都走了。然后我俩去天安门广场站了一宿。”
“……”
沉默,宿舍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不语中。
除了偶尔有几声哀伤的叹息声响起,就是打火机,猛吸香烟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是无边的沉默。
“呜呜!”
蒋超像头受伤的狼一样,卷缩在被窝里无声地抽泣着。
假如知道当兵,会面临这么多的选择和痛苦,他打死都不会偷偷跑去参军入伍了!
从医学院毕业后就在家当个老中医,每天救死扶伤的,不是好很多?
蒋超越想越伤心,咬紧自己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无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淋湿了他的枕头和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