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风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白色的大门说道:“你舅舅……就在里面!”
蒋超脑袋一嗡:“爸,你说什么?”
蒋清风径自走了进去,蒋超快步跟上。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还七上八下的。
饶了二个过道,走过几个厅,突然听到最里面的大厅传来了一阵悲戚的哀乐。
蒋超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厅里站满了身着警服的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悲痛。
正前方的桌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前,跪着数名身穿白色孝服的人。
这是……
“嘤嘤”的哭声,猛烈地撞击蒋超提到嗓子眼的心。
照片上的人,正是他亲爱的舅舅!
“……”蒋超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上。
他是连滚带爬冲到遗像前跪下的,“舅舅!舅舅!”
蒋超脑袋一片空白,跪在地上,看着黑白遗像,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舅舅的突然离世!
这一切,实在是来得太快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他窒息,让他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蒋超爬起来冲向他的遗体。
蒋清风一把拉住儿子:“别闹,冷静点。你舅舅已经去世了。”
蒋超甩开父亲的手,又跪在遗体前放声大哭道:“你说,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要怎么样才能冷静!呜呜!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才50多岁啊!”
“舅舅!舅舅!”
蒋超伸出手,轻抚着舅舅苍白的脸颊。
可他再也听不见外甥调皮的呼喊了。
再也不会和外甥打闹,讲故事了。
他静静地躺在白布上,身上的警服笔挺,整洁。
他双目紧闭,面容憔悴,仿佛在说:我累了,需要休息了!
“舅舅!”蒋超的心,疼得无法呼吸,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
蒋超跪在遗体前,久久不肯离去!
最终,被七八个警察同志给拉硬开了。
刘红军的遗体,随即被送往火葬场。
蒋超那看似坚强,却柔弱的母亲,因悲伤过度再次昏厥了过去……
深市,高干家属楼。
曾经充满欢笑的家,如今死气沉沉。
舅舅一脸慈祥的挂在白色的墙壁上,蒋超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红着眼眶紧盯着他的脸在看。
舅妈已在床上躺了三天四夜。
终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
表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三个小外甥,已被表姐夫带回了湘港的家去照顾。
表姐夫是个成功商人,长相英俊,为人慷慨大方。
不过蒋超没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也好,不是这一条路的起码不要家人担心。
蒋清风在另一间房间,安慰伤心欲绝的爱人。
蒋母这二天貌似苍老了很多,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她在世上一母同胞唯一的亲人走了。
她,真的没有手足了。
然后每次看儿子时,眼神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和情感。
蒋超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蒋超无法开口跟她说:妈,我要退役,回家陪你!
他真的说不出口。
“爸,我想出去走走。”
蒋超起身,冲对面的卧室低吼着。
房门是开的,父亲握着母亲的手,坐在床头低声耳语。
母亲则侧躺在床上,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妈,别哭了。我去给你打碗粥回来。”
蒋超走到门口,又吼了一声。
他这一吼,母亲抖得更厉害了。
蒋清风一下就来了脾气:“赶紧滚,别在这嚷嚷。”
蒋超走到隔壁房间,看了看生无可恋的舅妈和双眼浮肿的表姐,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他走到外面,终于忍不住地又哭出了声。
外面的天,正明媚。
深市的冬天并不冷,若是出大太阳甚至还会有点热。
可如此明媚的阳光,却照不亮蒋超内心里的阴霾。
他望着蓝天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蒋超叼着烟,往小区门外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家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走到门口时,一个警卫抬起手臂就给蒋超敬礼。
他愣了一下,扭头从门卫室的窗玻璃看到了自己的绿军装。
蒋超立即把烟灭掉,给他回礼。
片刻,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然后在一个商业广场停下。
一栋高楼的楼顶上,有一个巨大的LEd广告电子屏吸引了他。
那个性感美丽的女明星有点眼熟,可他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跳出她的签名,蒋超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在高铁上偶遇的,那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十八线模特!
“祝贺你!美梦成真!”蒋超望着屏幕上,笑得花枝乱颤的她轻声说道。
转身,又往旁边的潮汕砂锅粥走去。
在经过一个军残报刊亭时,蒋超又被一份摊开的报纸给吸引了。
他停下慌乱的脚步,随手拿起深市日报,第一版的头条印着的黑色大字,狠狠地刺痛了他。
【前深市公安厅长到底是因公殉职,还是被犯罪集团蓄意谋杀?】
谋杀?蓄意谋杀?
蒋超顿时感觉天昏地暗,浑身发抖,报纸都被他给揉成了一团。
他恨不得立即知道整件事的详细经过,然后……
“这位首长,您没事吧?”摊主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蒋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这件事,你知道吗?”
摊主三十岁左右,高高瘦瘦的,精神头十足。
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您是说……这位着名的反黑厅长的事?”
蒋超点点头,从兜里拿出100元钱递给他:“你以前也是当兵的吧?这份报纸我买了,不用找零了,顺便给我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烟吧。”
他接过钱,有点惊讶:“这,这怎么可以……您怎么知道我当过兵?”
蒋超淡淡一笑道:“你的腿,还有你的气质!当然,这两个字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蒋超又指了指报刊亭上的“军残”二字。
他开心的笑了,把零钱递给过来:“我的确在边境当过四年兵,在一次巡逻中发生了雪崩,所以腿就废了……退伍回来后就干这个了,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做这个糊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