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珠手捧衣衫,默默地向白周剑躺着的地方走过来,白周剑眼虽不敢睁开,但知是厉天珠来了,心中不由微见紧张,真气一松,口中呼的吐出一口浊气。
厉天珠似是毫无所觉,白周剑急忙重提真气,混沌中,听到厉天珠悲声叹了口气,在白周剑身侧坐下来,纤纤玉手轻轻理着白周剑头上乱发,叹道:“白大哥,你又何若为了我们而丢掉性命呢?”
只听厉天珠又幽幽道:“唉,白大哥,我也知道你心中没有我,但我……我一见着你,就不可自抑,心中早就对你喜欢得紧,可惜我也是到你不在了,才有勇气说出心里的话,候叔说你对无花门功高莫大,候叔要以无花门最隆重的礼仪送你,你虽然壮志未酬,也许……也许还有许多未了之事,看在我的份上,也就放心地去吧!”
说着已不禁暗暗啜泣起来,哽咽道:“白大哥,我真后悔那日我打了你一掌,伤了你的心,我……我不是有意的。”
“白大哥,我真想你能把我再揽上一揽,哪怕一刻也好,只是,你已毫无知觉了,那我也揽你一会,好么?只是不知你心里喜不喜欢!”
厉天珠自问自答,身子轻轻一躺,将白周剑抱了一个结实。
白周剑听了厉天珠如此伤怀,心中大是不忍,有心突然醒转,但又不想吓坏她,见她对自己竟是如此痴情,心中既感动又暗暗震惊,自己的心早已属意于谬青翠,却又不忍伤她的心,如何是好?
耳中但听得厉天珠发自内心的倾吐,温软的躯体紧紧贴着自己,只能默默享受这一份温馨的感觉,心中千念百转,假若我这时醒来,不但会将她吓得半死,事情也会越来越僵,唉,还是让她保持一份美好的印象吧!
厉天珠此刻柔情百结,忍不住伏在白周剑坚实宽厚的胸膛上暗暗伤心落泪,也不知过了多久,厉天珠慢慢地站了起来,呆呆出神。
一阵蟋悉之声传来,白周剑但觉厉天珠鼻息越来越重,心口大奇,忍不住微微放出神识。
厉天珠悉悉地将一身的罗衣脱了个精光,此刻天色微亮,柔弱的黑暗中,但见一个羊脂白玉般的胴体发射出圣洁的光芒,照着厉天珠娇艳的脸庞,臂上一点腥红,到处散发着处,子特有的幽香。
白周剑一瞥之下,急忙又迅速收回神识,心中怦怦狂跳,天啊,她这是干什么?脑中不断闪出厉天珠那羊脂白玉般的躯体,丹田一股热气上涌,绝脉断息大法立时失效,人也已一下从床中弹起。
无花门有条至高无上的门规:“对有恩于无花门的非本门中人,一旦逝去,无花门掌门便需以人类最圣洁的礼仪为死者更衣沐浴,男女等同,这一条门规的原由是让死者的灵魂能洁白无暇,一丝不挂地走向天堂,天堂,向来只欢迎灵魂洁净的人,但这一条规矩在无花门中从未实施过。
厉天珠正待以无花门最圣洁的礼仪为白周剑更衣,突见已死去多时的人蓦然从床中弹起,只骇得七魂丢了三魄,呆呆地立着,竟连叫喊以及女子自身的本能也忘得一干二净,一双妙目呆呆的、出神地望着,嘤口大张,似欲叫、欲喊,但喉中偏又给什么东西塞着。
白周剑别转头,柔声道:“厉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厉天珠过了许久方才哇的一声惊叫,颤声道:“你是人是鬼?”
“你、你先穿上衣服我才告诉你。”
厉天珠羞不可抑,但她却不屑一顾,纤手疾扬,啪的一声,把白周剑打得翻了一个筋倒跌在床上,纵身扑在白周剑身上,呜呜大哭,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已然一丝不挂,更忘记了女孩子家的羞赫,哭声之中夹着如哀如诉的情感:“我知道你没有死,为何要骗我,?你在骗我,我,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活的,但,但,我又恨不得你立刻死……。一双粉拳擂得白周剑胸膛咚咚作响,把头深埋地他的胸膛,泪水横流。
白周剑也觉心中不安,自己的确欺骗了她,也欺骗了她的心,他实在不知厉天珠在一面之缘中,已深深地爱上了她,心头之中不禁泛起了阵阵的涟绮,已找不到天下间精僻无二的词句来慰籍一颗饱受创伤的心,唯有沉默,让她用她自己认为最可发泄的方式来弥补心中的创伤。
白周剑轻轻地推开她,告诉她的一切,并恳求她原谅,抬手之间,如受电触,缩手不迭,但一只柔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口中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白大哥,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怕……我怕。”酥,胸也随之起伏。“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我愿意,这一场梦,永远永远不会醒来!就让我们梦中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白周剑本乃血性男儿,手掌在一起一伏间闻得阵阵幽香,更觉极具诱惑,如何还能把持得住?血脉愤张中,另一只手也蠢蠢欲动,双眼倏地张开,炽热如火地望着怀中羊脂白玉般的胴体,瞬间热流传遍全身,心里也渐渐为欲火烧昏。
厉天珠眼里越来越荡起柔情,被泪水洗刷得无比光洁娇嫩的面宠浮动着妩媚的笑意,似在幸福地等待着什么。
瞬间,两人都紧紧地溶在一起,挑动了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情感如火山般的爆发出来,来得自自然然,又是那么熊熊烈烈。
天色已然发亮,一线曙光已从窗户射进来,白周剑轻轻拿了一张被子将她盖着,望着厉天珠那幸福,安祥而又略呈苍白有睡容,心中一阵内疚。“我没有尽过一丝呵护之责,却每每刺伤她的心,这叫她如何承受得了,我简直禽兽不如,居然……居然……。”心下不由长叹一声。
突听厉天珠又梦呓般说:“白大哥,我知道你是人,不是鬼,以后不要离开我了,我们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清静地过一辈子好么?你也不用在江湖中流浪,徒负罪恶之名了。”
白周剑听得心下大震,忍不住道:“厉姑娘,我不能,我不能象你所说的那样,与你一齐息隐泉林,我身负血海深仇,更担负各种各样的罪名,若不把这恶名一一洗刷,你叫我如何在老死时面见祖宗?”
厉天珠蓦然睁开凤眼,将他拥得更紧,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凄然道:“你……你真要离开我?”
白周剑暗想原来她只是想我不离开她,而并非不让我行走江湖,望着楚楚可怜的怀中伊人,心中荡起一片柔情,柔声道:“厉姑娘,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哪怕我心中早已有了谬青翠,我也不会再让你孤伶伶一个,飘荡无定,只是只是这样我又多了一个负心汉的罪名了。”
厉天珠娇面上掠过一丝凝色。“那个谬妹子?”
白周剑听她这么说,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两个人相识的过程大概地说了一遍。
厉天珠叹了口气道:“谬妹子也真可怜,到处要躲避七阴教的追杀,幸有你这个大名鼎鼎的玉面书生白大侠保护着,要不然,唉,但我的处境又何尚不是那样?只不过我比她幸福多了!你怎样安置她?
谬妹子这份情义,我只能铭记于心了。
“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的感受,万一我和她成为姐妹,我……我也不会怪你。”
“不,不行的,厉姑娘你休再提起,你穿上衣服吧!”
厉天珠娇面上宛如喝醉了酒一般,不但不听,反而往白周剑怀里钻去,撒娇道:“白大哥,你到此时难道还叫我做厉姑娘么?我现在已不是姑娘啦!”
“天珠妹,我……我又伤害你啦!我一定疼你的!”
厉天珠听了觉得十分幸福,将头紧紧贴在他的怀中。
终于,许久许久,两人才整束停当,一齐走出内堂,白周剑握着厉天珠青葱白玉一般的柔荑,轻声道:“执子之手。”
厉天珠含笑答道:“与子终老!”心中均觉温馨甜蜜无限。
两人手拉着手,翩然出房,白周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厉天珠又精心为他梳扮一番,此刻,身上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男子特有的魅力,风度翩翩,竞是世上少有的英俊男子,更配以厉天珠的绝代风华,宛如一对神仙伴侣。
白周剑捏了一下厉天珠的手,“一会碰上候叔,我怎么说呢?”
“候叔都几十岁人了,就是你不说他也知道!”
“珠妹,你很美!“
厉天珠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现在才发现么?”
白周剑一笑,连忙改口道:“不,我早就发现了。”
厉天珠笑骂道:“你这人怎地你父母生得你这般油嘴滑舌,尽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白周剑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嘻笑道:“我若不是这样,又怎样讨得贤妻的欢喜?”
厉天珠面上一丝甜意,擂了他一拳,骂道:“尽是油嘴滑舌,还不快出去见过候叔?”
两人缓步走出内堂,却被眼前一幕吓呆了,只见候三胸前插着一柄短剑,一动不动地躺在痤上,鲜血把全身的衣衫染红,脸上一派安祥似没有丝毫痛苦。
厉天珠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呆呆地望着。口中轻呼:“候叔叔,候叔叔……。”
白周剑心里不禁从头凉到脚,暗怪自己,往日明明已知道候三抱有必死之心,为何自己不及早告诉厉天珠,让她动之以情,以打消候三的死志呢?不由得猛地伸出双手,在候三的臂上猛摇,口中喊道:“候老哥,候老哥,你怎么如此傻?你知不知道?你去了,珠妹会有多伤心?她在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她的心本已深受创伤,你这不是让她雪上加霜吗?你太糊涂了,你太糊涂了。”
白周剑口中喊道:“热泪也不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猛地记起身边的厉天珠,暗道不妙。
果然,厉天珠妙目上翻,娇面涨红,人已摇摇欲坠,白周剑急忙扶住她,手掌在厉天珠背后一拍,厉天珠吐了一口浓啖“哇”的哭出来,这一声既出,浊泪横溢,整个儿伏在候三身上。
白周剑轻声安慰道:“珠妹,你要小心身子,别哭坏了。”
厉天珠那里听得到白周剑的话?这一哭只哭得涕泪交流,泪湿罗衣,恍如天地间只剩下她孤伶一个人,飘零于无人的旷野,这般悲伤之情,岂是用笔墨所能形容得了?不过,这也难怪厉天珠如此忘情,试想一个自己视为至亲的人骤然逝去,所留下的只得昔日慈善的爱抚,关怀和呵护,一切的容音笑貌只在脑海中留下模糊一团的回忆,这种人类至亲至善的人一旦消失,又岂不令人伤心?尽管候三只是无花门主的结拜兄弟。
白周剑此刻反而不想劝她了,哭出来总比憋在心中舒服。
这时,无花门弟子陆续走来致哀,他们丝毫不以白周剑死而复生感到骇异,似乎早已知道了一般。
白周剑喃喃自语:“原来候叔一早窥破我的用心,他装出悲痛欲绝,竞是为了撮合我与珠妹,他似对修罗门的武学甚为熟悉,这也难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