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冉空夏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将毕安发给自己的消息又看了一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平原乡这个遥远的小村庄。
孩子白天玩闹了一整天此时已经睡得很安稳,某人躺在自己的身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拉近,微闭上眼睛脑子里想得都是想象中平原乡的模样,以及金由此时是否也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担心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冉空夏也知道在被阙吾安慰后,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由得也希望事情能够在毕安去了后,一切好起来。
论起金由的感情倾向,冉空夏自然想到的是毕安学长。
夏天的晚上若不是呆在空凋房间里,即便是时而吹来几缕风,却也是觉着闷热不已。
这是在大城市,在乡下风晚间的风是凉爽的、抬头可见的月光是皎洁而让人平静的。
万金由和朴实的爸妈周旋了大半天,不敢做太多的动作、不敢说太多的话、更不敢提起胡杨。现在夜已经静下来,爸妈已经回房睡觉,依稀还可以听到老父亲的鼾声。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坐在门槛上,对着天上的月亮开始发呆。
之前所想的一切,在真正来到这里后有了一些变化。
难过的、纠结的终究是是否要告诉两老,胡杨已经去世的事实?
想要说,可担心两老身体受不住而出事。
不告诉,看着他们看着自己仿佛就是对待自己的儿子,心有内疚。
“金由阿,你怎么坐在大门口不去睡觉哇?”
万金由都不知道老母亲是什么时候出来,她快速的揪了揪自己脸蛋,回头笑着说:“妈,我睡不着就看看月亮。妈妈你喝完水后就去睡觉不用管我的。”
老母亲佝偻着身子,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件轻薄的白色衬衫,搭在了万金由的身上。“别看的太晚了。”
万金由目送着老母亲连背影都觉着很温暖的背,心底深处很幸运自己能够多了一个好妈妈。
夜更深了,万金由认出了身上的衣服是胡杨的,迎面吹来的风,让她觉着有些冷。她坐起来顺手拾起了垫在木头门槛上的一张报纸,小心的对折好,搂紧了衣服正要反身回房去睡觉。
万金由已经觉着很困了。
月光洒在堂屋内,地上突然多出了一处影子,万金由心里有些震惊,下意识的回头去。
“金由。”
万金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是真的,报纸从手中已经滑落掉在了地上,她迟疑往前走了几步,犹豫了好久,裂开嘴说:“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毕安都不知道自己一定要来这里找万金由的具体理由。
“我回国后听说你的事情,所以我就来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在毕安的心里走过了无数趟,说出口时是最简洁版本的。
万金由不知道该让毕安进屋还是远离了说话,毕安也看出来她的为难,自己提起了行李箱。“我已经找好了住宿的地方,现在就是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去休息了。”
毕安在害羞,拎着行李箱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侧边的小路上,万金由不由自主的跟上去,直到看见毕安走过了弯角处才是回了屋。
金由关上了门,像是做了坏事似得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突然觉着有些热,也不想去打开电风扇。就一直不停的翻身,心里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金由终于睡着。
睁开眼睛后,万金由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是火辣辣的,爬起来发现电风扇正呼呼的响。
快速的洗漱,万金由瞧见了桌上用蚊帐沙华做成的菜网,揭开一看,是一碗已经看上去干巴巴的小米粥,小盘子里面有一根类似油条,一颗煮鸡蛋。
再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万金由一边吃一边想自己来的这几天非但没有帮上任何的忙,还被两老伺候,不禁觉着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添上麻烦。
吃饱了,万金由刷好了碗筷,将家中里里外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打扫了一遍,尔后,换上了长袖的衣服,戴着一顶颜色已经退去的草帽,拿着镰刀出了家门。
不管是做什么好歹我都得帮一些才是。
万金由想着,已经走到了田与田间的泥巴埂上,对着正在弓腰割草的两老招手。
“爸,这些草怎么长得这么整齐,像是种上去似得呢。”
万金由握住了一把绿油油都可以滴出水来的草问。
“金由啊,这可不是自己长出来的草,是我们自己撒上种子长出来的,为得就是喂牛,喂鱼呐。”
“是的啊,我们屋子后面有一亩池塘,我们投进去一些鱼秧子,鱼饲料我们买不起那么多,就种一块鱼草。”
万金由长见识了,割草也更带劲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三人就割了一大捆鱼草。
万金由不想累着两老,自己背着一大捆草气喘吁吁的往回走。
将鱼草扔进了鱼塘里面,看着鱼草一点一点的散开,水面冒着大大小小的泡泡,万金由猜想小鱼应该就在鱼草的下面,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莫名的万金由觉着很有成就感。
看了会儿,万金由赶紧的重新戴上了帽子,匆匆的赶到田地里面,拿起了镰刀接着割草。
“爸妈,现在太热了,草你们都别割了,回家休息休息,让我一个人来做就好,待会儿我割完了草就带回家喂养。”
两老执拗不过万金由,拿着各自的镰刀回家去。
毕安此时已经站在门口等待多时了,看着远方走进的两位老人,猜想应该就是胡杨父母。
“叔叔、阿姨你们好。”
两老见陌生者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从大城市里来,纷纷的加快了脚步,放下了镰刀,走到跟前。
“ 你是来找谁的?”
毕安想了一会儿,说:“我和胡杨、万金由认识,是特意来看看你们的。”
一听到儿子的名字,两老脸上露出了笑容,热情的将毕安引到了屋子里。
“阿姨你们不用倒水,我口不渴。”说着,毕安离位从外面提着一个水果篮还有几盒补品放在了桌上。“这是我为阿姨和叔叔准备的,还希望你们喜欢。”
一看到大大的水果篮,两老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儿子回家时带来的。
“喜欢,我们很是喜欢。你快坐,金由还在田地割草,我们这就去喊她回来。”
毕安挡在了门口,挽着两老的手臂走到座椅旁。“你们现在休息就是,把地方告诉我,让我去找就可以。”
此时,万金由割草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的力气,正坐在一棵小树下面一面乘凉一面休息一面脑子里面还在想:怎么才能够做的更快更多不让两老动手?
至于靠近的毕安,没有注意到。
“金由,你割草割完了没有?”
若是在城市,毕安绝对不会在公共场所大喊大叫,毕竟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同,周围除了田地依旧还是田地,虽然从玉米地或是小麦地里或探出一个身影或是人头,毕安都已经不在意了。
万金由跳起来,不顾烤炽着自己的太阳跑到毕安的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心里还在想难道已经见过了胡杨的父母不曾?
毕安瞧着万金由,碎碎的短发在汗水中拧在一起,前额都是大小不一的汗珠,双颊红扑扑的,穿着大妈那种花花绿绿的长袖大衣,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已经变成了黄青色。
“我已经拜访了胡杨的父母,也不算是撒谎说我和你们都认识,关系较好。也是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干活,我是来帮你的。”
毕安完完整整的交代,万金由很快就听明白了,疑惑的是,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帮自己?
万金由笑笑:“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已经干完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可学长我还是希望你快回去,这里不适合你。”
万金由说完就掉头走到小树下,戴上了草帽,背起了一捆草,带着镰刀从毕安的身边走过。
“适合不适合,我暂时都会回去,除非你愿意跟着我一起。”
万金由很吃惊,但继续背着往前大步地走。
走了十多分钟,万金由一个人率先回到了家。
胡杨母亲看着后面的路,问万金由:“刚刚有个小伙子去找你,怎么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万金由一笑,扶着她坐下。“妈,她现在有事不来我们家了。等我坐一会儿就帮你做饭。”
“是这样啊,我和老伴都已经买了一些新鲜的五花肉还准备做红烧肉呢,金由你和我们说说,他是不是胡杨的朋友?”
对上胡杨母亲的眼睛,万金由不得不说是。
“我看那小伙子挺好的,我们两个老东西就是希望胡杨在外能够有交心的朋友,这样我们待着这山沟沟你也放心些。”
万金由连忙笑着说:“是是,胡杨品行好,在外不愁交不到朋友,爸妈你们尽管的放心就好。”
这时,胡杨爸抽了一口烟,边吐着边说:“胡杨这娃竟然没有和你一起回家,我们心里都不舒服好几天,这会儿他朋友来了,倒是宽慰我们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