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荒野黑压压的连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好像夜色中沉睡的恶魔。
清冷的高空交错间洒下的清冷淡红月光,照耀出林间微薄的雾气
阴嗖嗖的缠在脚底。
随着鬼面佛这声吼,那些怨气冲天的老鬼们,一些隐隐退后,但依然矗立荒坟,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并没有消失,朦胧的雾气中,一双双阴冷的眼神,都望向了我们俩,让我后背发凉。
“丫头,我们走!”
鬼面佛冷哼一声,样子没有丝毫胆怯,那手臂上的鬼脸也是煞气狰狞可怖,他本身更是涌现凶光,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一股肃杀的森然,气势无所畏惧。
我们从荒草野地走出,后面我觉得无数双冰冷眼睛盯着我的后背,凉飕飕的,但我又不敢回头,我和鬼面佛走下大北山,期间他身姿飒爽,气势焕发。
但刚到土公路上,他整个人一个踉跄,一下就给跪在地上了,面色瞬间就成了白纸,浑身更是颤抖不停。
我看到他这样子,刚要问咋了,他颤巍巍的说道:“过来,扶扶我一把,腿腿麻了。”
我将鬼面佛扶起来,此时的他走路都有点不稳当,双腿不停的打摆子。
“险,太他.娘的险了,想不到这山上的乱葬岗这么多凶物,这要是闹起来,恐怕今个得交代在上面了。”说完,鬼面佛暗自摸了一把冷汗,有点暗自雀跃能够唬住那些个老东西,从威猛的大汉,一瞬间变成了猥琐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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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额头冒起了黑线,讲真,刚开始鬼面佛的气势,真的一点都不输给祠堂那天的老妖婆,我还以为鬼面佛真的有能耐,万万没想到,要是刚开始那些个老鬼真冲上来,他只有被虐的份。
这也难怪,要是真的有能耐制止住养尸地下的那口大棺材,鬼面佛肯定就动手了,而且我妈的魂魄,我看到了,就是在那口棺材里面,一定是这样。
老妖婆想要把我妈也养成凶物,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的老妖婆已经去世了。
那养尸地应该也是老妖婆和老韩头花了代价,把韩丽丽的尸体给饲养在养尸地中,这样想来,老韩头也不是什么好鸟,竟然把自己女儿的尸体给养成凶煞的怪物了。
鬼面佛走两步,越想越觉得后怕,后面真走不动了,一下子就坐在了公路上,我蹲下身,问鬼面佛怎么办。
“来,明天正午必须得来,只是这情况,我也扛不住了,看来不得不叫薛老狗了,丫头,这个事如今不单单是为了你们家了,这是为了这些山里的所有村子,还别说那些个老鬼,单单养尸地那丫头就够恐怖了,这要是不处理,等日后怨气大了,那些东西出来吸活人的精气,到时候谁都治不了。”
鬼面佛这个人疯癫的时候没谱,但如今的情况我也是看在眼里,知道他的能力肯定处理不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找出所有秘密,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我也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越来越乱,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地步。
走到村口后,鬼面佛迟疑了一会儿才进去,到了爷爷家院子大门口,鬼面佛又犹豫不定起来。
我问咋了!
鬼面佛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犹豫着说:“我还是不要进去了。”
我琢磨着鬼面佛肯定认识我爷爷,这个其实不用深究,老一辈的人都相互有交集,就跟老妖婆和我奶奶一样。
就在我劝阻,让鬼面佛进屋的时候,房门却突然打开了,我爷爷灰头灰脸的探出脑袋,当看到我后刚要说话,这个时候注意到了旁边鬼面佛的身上。
很明显,爷爷脸色一愣,转过脸对我凝重的说道:“婷婷,你到哪去了?咋个才回来!?”
爷爷面露担心之色,我知道估计大晚上爷爷在找我,不免觉得自己出错,有些羞愧。
“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爷爷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鬼面佛,淡淡的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啥话?”
鬼面佛跳起来了,不正经的说:“这村子是你薛老狗的不成?咋了,有规定不许其他人来这里?”
“婷婷,进屋!”
爷爷脸色有些不悦,不太待见鬼面佛,也不像跟他说话。
“喔!!”
我嘟囔着嘴,毕竟鬼面佛刚开始也算帮我忙,此时我有点为难的看他一眼,慢腾腾的移动脚步进屋。
“薛老狗。你想不想救你儿媳妇?”还未关门,鬼面佛声音不紧不慢,换上了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什么意思?”爷爷的脸拉了下来,阴沉沉的。
“我就问,你想不想救?”鬼面佛毫无畏惧。
“你他大爷的有屁快放。”爷爷怒气冲冲的嘶吼。
“具体问你家丫头。”鬼面佛看了一眼我,砸了砸嘴,一溜烟的进屋了,嘴里骂骂咧咧:“真他娘的是祸福相依,饿死老子了。”
说完,鬼面佛估计饿坏肚子了,自顾自往灶屋跑,我进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苏洛辰,他正端着盆子就站在大门槛里面往外面浇洗脚水,差点泼我身上了。
“你倒洗脚水能出大门口不!”这给弄的,差点都浇我脸上了。
苏洛辰不太自然的笑了两声,说了句意外,一溜烟的进屋了。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爷爷在旁边,看了一眼搭建的棚子,我妈还安静在里面躺着。
我把刚开始遇到鬼面佛,和今天在大北山的经理,包括找到韩丽丽的坟墓,还有我妈丢的魂,加上在大北山发生的事情,全部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
爷爷听的很诧异,面色不停的变化。听完好半天,他才叹息一声,大概爷爷也猜测出来了,鬼面佛应该是从老妖婆哪里知道这个事情的。
“太冒险了。”爷爷跟我说,要是今天晚上那鬼面佛真的没震慑住那些个东西,我们俩就有大麻烦了。
“还有鬼面佛,丫头,你知道他么!又了解多少!?”爷爷郑重的问。
鬼面佛!?
我只知道他有鬼面佛心的图案,身体里有一个恶鬼,可以说现在的他,就是半人半鬼的存在,连同他的神智,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不过要说我了解鬼面佛多说,其实这个我说不准,我只知道,和鬼面佛在一起的时候,要小心提防他突然疯掉发狂。
“当初周家人饲养恶鬼,很早的时候,是因为周家人和一个僧人,那只恶鬼就是来源那个僧人相赠,而那个僧人,是一位邪僧。”
“邪僧不拜佛,只敬邪物,周家听信谗言,后面也是该有此报。他鬼面佛如今这幅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也都是周家人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原来鬼面佛身上的恶鬼,是来自一个邪恶的僧人手里,从一个人的面目,是无法了解到内心的,相反,一个人的内心想法,也不一定会出现在面目之上。
人心叵测,脸上的笑容,谁又会知道一个人心底的尖刺呢!?
鬼面佛心,我好像隐隐的懂这四个字的道理了。
爷爷说要也没有解释,转身进屋了,我坐在院子里,看到棚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无可奈何,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风有点大,我进屋把自己睡的那c被子带出来,给我妈添上。
进棚子就看到我妈那张铁青黑色的脸,她的双目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我一会就忍不住的开始掉眼泪,咋成了这样了,我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到头来还受这种折磨。
我妈这辈子都没过上好日子,小时候在外婆家里是,到后来嫁给我爸了也是,最开始做农活,挑粪种菜,扛柴背稻谷,就跟劳动力似的,脸庞比不上很多女人的白嫩,呆着并不好看的蜡黄,等我出生后,一边哄着我,一边做其他的事情。
那双原本修长白皙的手,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老茧皱巴巴的交错在一起,就连手上的皮,也干裂了。
她太累了,对,我妈太累了。
“妈!!”
我轻轻地唤了一声,看着我妈的脸颊,轻轻为她扶好遮住眼睛的几丝头发,可是回答我的是沉寂。
我妈依然安静的躺着,铁青色的脸让我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蜡黄的肤色,看上去格外吓人的同时,又仿佛刀刺心脏般的揪心。
轻轻地添好被褥后,我出了棚子,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做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我如果表现出来的太悲观,爷爷和我爸,外婆都会受到影响。
我准备进屋,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灶屋门上了,接着就是鬼面佛发癫嘶吼的怒骂声,嘴里怪叫着要死,杀人之类的胡话。
我没进去看,但已经知道了,这人神经病发作了。
我也帮不上忙,任由他乱砸一通后会平息下来的,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吃了点东西,我和外婆就回去了。
我躺在c上辗转难眠,看着橱窗外面的夜色发愣,现在红月早就消失了,恢复了以往的面貌。
我关了房间的灯,刚要躺下睡觉的时候,突然无光看到玻璃窗户边上有一点白光闪了一下,好像是一张白花花的小脸。
又好像是一只苍白的小手。
猛然地,我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在爷爷家里梦到两个白花花的童男童女纸人,这给我吓得,顿时睡着全无。
我躺在模糊的夜色中,紧紧地盯着橱窗外,在昏暗的光线下,沉寂了许久后,我果然看到了一只苍白的小手慢慢地从窗户下探出来了,这给我吓得。
当时我浑身就瑟瑟发抖起来。
沙沙沙——
就好像是什么在磨动墙壁发出来的古怪声音,接着,在我双眼死死盯着的窗户边上,有一张小脸慢慢地爬上了窗户,在窗户玻璃外面,白花花的,我缩着身子,隐隐看到那张小脸在眨巴眨巴眼睛。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做到晚上我梦到的童男童女纸人,而是冥王勾魂夜那晚上,附在洋娃娃身上的小鬼头。
那个唱童谣的怨婴小鬼。
此时简直冷风吹进了心窝子,透彻心扉的凉意卷席上来,遍布全身,房间里好似刮起了阴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但是这次这个小女婴竟然没唱童谣了,而是探出小脑袋,好奇的张望着,许久后,她慢慢地缩了回去,消失不见了。
“它没有恶意。”
消失一天之久的北冥夜,终于好像是‘睡醒’,声音慵懒潇洒的冒泡。
突然冷不丁的说话,还给我吓了一跳,我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想害你,这些东西会散发出怨气,我可以感觉到说完,戒指里蓝光闪现,黑气翻滚,片刻在c头凝成一个高大人性轮廓,最后一缕黑气消失,北冥夜绝美的唇形就勾勒出了弧度。
“喔,那在大北山的时候,那么大的怨气,你感觉到了吗?”虽然话语满不在意,可是当时的场景的确吓人,这家伙不出来,给我吓的半死。
“女人,真的去那地方?”北冥夜转换了口气,略有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被她怪怪的眼神看的不自在,那目光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打量一个luo体女郎。
我裹了裹被褥,声音强硬道:“对啊,当然要去。”
“那地方凶灵恶煞足足十几个,加上养尸地下的那凶尸,你以为你们有胜算么?”
“有,当然有!”我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一般前面说大话的人,往往结局都不怎么好。”北冥夜坐在c头,目光看向橱窗,似乎想要投过浓浓夜色,眺望大北山。
“我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佛祖会保佑我的!”我勉强一笑。
“我给你一个选择,明天去哪里后,不管发生或者看到什么,都不叫。”北冥夜突然换上一副很严肃的表情,我感觉他不像跟我开玩笑。
“为什么?”我眨巴眼睛问。
北冥夜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明天,天会变。”
“那有第二个选择吗?”
“有,你听么?”
“听啊,当然听。”我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不要去。”北冥夜凝重的交代:“明天正午,会远远比你们今天晚上遇到的要恐怖。”
“你好像知道很多!?”我眯着眼睛:“明天的事情还没发生,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