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春达来到桑原家。他在玄关前敲门,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出来应门。田春达自我介绍后,表示想见桑原调查员。
“不对,我丈夫不是什么私家调查员。” 女子否认了,短短的话中似乎表现出她非常好强。
“不是?”一直都以为桑原是私家调查员,却说他不是,这真是太让人惊讶了。既然他不是私家调查员,为什么要大老远到金泽确认肖龙的不在场证明呢?“您的先生在金泽,自称是私家调查员在调查事情呢。” 田春达勉强地平稳说道。他不想让桑原妻子留下坏印象,替自己树立敌人。
“他是头条新闻记者。所以为了工作方便,会根据状况自称是私家调查员吧。”他妻子的口吻就像是早知道桑原冒充身份在工作的样子。
既然桑原是头条新闻记者,那么可以推测他去拜访任正夫家调查肖龙的行动,可能是他自己对肖龙的行动持怀疑态度吧?否则就是编辑部对肖龙周边事物感到怀疑,而委托他出差到金泽。那么,不管是桑原也好,还是媒体的编辑部也好,他们想调查肖龙行动的理由是什么呢?田春达很想打听出这消息,恨不得马上见到桑原。“那么,请问他是在哪家媒体上班呢?”
“他在星光通讯社上班。”
田春达反射性地看了左手手腕,时间刚过八点半不久。“我现在去的话,可以见到他吗?”
“不行,去了也没用。” 女子好像很神经质,每次说话的时候,就习惯将嘴唇绷紧。“因为他昨天就出差了。”
“那可真伤脑筋。我有点事情想跟他打听。请问他出差的地点是哪里呢?”
“在东阳市。不过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在东阳过夜,然后就要去省城了。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 他太太觉得对方很可怜而皱起眉头。
“请问你知道他在东阳住宿的旅馆吗?”
“知道,是他常去的‘幸福’旅馆。位在市内公交车金池这一站的后面。”
田春达又问桑原的电话号码。桑原夫人告诉了他。 离开桑原家后,田春达就给桑原打了电话。
“我是桑原。”对方说。
“你是桑原先生?我呢,是南光市的警察,你在不久前,去拜访过金泽的任正夫先生吧?”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
田春达连忙说:“不好意思忘记说,我是负责贺春那起案件的警察。我就赶快切入正题吧,您好像对肖龙先生九月八号晚上的行动很有兴趣,可以请您告诉我们理由吗?”
田春达的耳朵里响起了笑声。可以想象那头的桑原正是一副毫无顾虑,张开大口露出白牙的表情。
“那个啊,那个也没什么啊。这个月十九号,我看到刊载的沙丘杀人案件。警察当局好像正在持续进行侦查吧。可能是我干这行的直觉吧,我就觉得未婚夫肖龙如果是犯人那就很有趣了。不,说有趣可能不恰当,总之如果他是犯人的话,这条就是我的独家新闻了。于是我就去了金泽任正夫家去打听情况了。”
田春达一听完他的说明,紧绷的情绪就松懈下来。原来以为肖龙杀害贺春是如何秘密的动机,为了知道这个自己才从早上就到处跑。虽然如此,一把原因弄明白,才知道不过只是头条新闻记者的本性所产生的单纯好奇心罢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警官渐渐怒上心头。
“只是好奇吗?还是有其它,你觉得肖龙先生可疑的原因呢?”
“不,并没有。可是你说什么好奇,让我很想反驳呢。希望你可以说这是我出色的头条新闻记者精神,啊、哈、哈。”
沙滩杀人案件的线索,就在这大笑声的瞬间啪的一声断了。
四个旅游青年打开山里一间小屋。
门一打开,小屋昏暗的内部就飘来了奇怪的味道。这间小屋已经密闭一年了,年轻人认为这是空气不流通的关系。
“太暗了都看不见。”
“打开窗户吧。”
他听到背后的人这么说,正要往前走两三步,却被什么东西绊到往前倒。冰冷的泥土地上好像横躺着什么。
“哇!”
“怎么了?”
“死了,有人死了啦。”
他发出尖叫飞奔而出。其他三人也脸色大变,接着觉得越害怕又越想看,站在门口偷偷窥探里面。
那的确是个人。他身穿灰色与黑色的华美风衣,两只脚从下摆向着门口伸出去。虽然上半身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大概的印象是个中年男子。小屋角落的蟋蟀鸣声仍然不断地传来,然而激动的四人耳中,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有个人一离开小屋,其他的人也就跟在他后面离开。
“喂,要怎么办?”某人停下脚步说道。
“那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吧?”
“我们得去通知派出所才行吧。”
“英良和左武你们去吧,我和刘恒留在这里。”
商量达成共识后,他们就分成二路行动了。随着下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寂静的感觉骤然沉重地压迫而至,留下的男子们一言不发,就这样蹲在地上。他们连懊悔期待已久的酒宴落空都忘了,就像成对的装饰品般一直坐在那里。
派出所巡警到达的时间是四点前,两位隶属当地分局的刑警上来的时间则是四点半。他们看到尸体推断这是死于他杀。
验尸在小屋里进行。推断男子的年龄是三十二、三岁,死因是被掐死,死者颈部遭人从背后用两手的手指用力掐住。这样颈骨会折断,几乎没有抵抗的迹象,推测犯人应该是男人。
被害人的大衣下面穿着灰色的衣服,脚穿着黑色皮鞋。距离死后已经过了约一星期了,所以不仅肤色发黑,脸也浮肿,因为外表的变化太剧烈,很难想象他生前的面容。
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上等货,风衣内里绣有桑原这个名字。脚边掉了一只透明粗框的眼镜,不知道是被害人的东西还是犯人的东西。眼镜好像被踩破了,镜片的裂痕很大。他携带的物品有香烟、梳子、零钱、装有七百圆的钱包,还有圆珠笔与红色铅笔、便条。其它还有风衣口袋里的手帕与ZIPPO牌打火机,另一边的口袋则找到卫生纸与一部手机。打开手机里的短信一看,上写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这几个字样。
被害人的身份就是桑原。因为他的妻子早在四天前的十月二十九号,就向属地派出所递出寻找她丈夫的申请了。
第二天,十一月四号的上午,田春达队长带领安义刑警去拜访了桑原家。
附近两个像是家庭主妇的女人,好像是已经知道桑原家主人的死讯,所以一起来吊丧,刚好正要回去了。
田春达警官在客厅坐下后问桑原夫人:“请问您的先生是什么时候出门得呢?”
“十月二十六号。”
“从那一天开始就没回来吗?”
“对,自从二十六号的十点左右他出差后,就再也没回来。因为以前他也常常在外过夜,所以那时候我也没特别担心。到了第二天二十七号的下午,我接到他发来的短信,说今天晚上回来。我也准备好晚餐等着他回来。然而他却没回来。下一个晚上,再下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我打电话去他工作的单位,才知道自从他二十六号星期三傍晚离开单位后,就一直没去上班了。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毫无通知就连续三四天在外面过夜,这种种迹象让我非常不安,二十九号终于去报告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