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我们苟延残喘的时间并不多,这样紧张对峙让人有种窒息感,以为过去了很久,其实不过只有几个呼吸。
面前的耗子越堆越高,这绝对是我生平以来,见到耗子最多的一次,没有之一。
张伟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朝我靠近,身子在发着抖。
我脑子飞速旋转,却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窗上那只大耗子立起身,很人性化的坐在窗台上,和之前要叩拜的姿势一般无二。
我却在那双绿豆大的耗子眼中看到了恶意,看到了戏耍的愉悦!
他娘的,从来都是猫抓耗子,玩死再吃,现在怎么有种我们才是耗子,原本的耗子变成了猎手的感觉。
它们和猫学的这套把戏不成?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丢开手里的水瓢,快速弯腰从灶膛里面拿出一根还在着火的木柴,对张伟吼了一嗓子,“拿菜油桶!”
下一刻,我已经转身,一脚踹开我们身后还算安全的堂屋门,翻身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根本顾不得伍叔的叮嘱,不能在夜里出屋,不能破坏院中的符咒。
看屋里乱挠的耗子,还有那一大锅尸体和所剩无几的开水,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后,还能像刚才那样幸运的躲过。
相比于屋子里的耗子窜动,院子里面就清净多了,但抬头朝屋檐上望过去的时候,依旧叫我很不情愿的看到了月光下,屋顶上那一圈密密麻麻的耗子眼。
相比于屋子里耗子窜动,院子里面就清净多了,抬头朝屋檐上望去,月光下屋顶上,一圈密密麻麻的耗子眼闪着幽光,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张伟也跟着我冲了出来,果然拎着放在灶台上的菜油桶,万幸的是他还没傻,听到了我最后喊出来的话。
这可是救我们俩小命,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把手里着火的木柴朝张伟手里一塞,顺势接过菜油桶,在院子中间,学着大师兄给唐长老画金刚圈那样撒了一个大圈。
想点火的时候,看到被我们破了的符咒竟然失去了光彩。
这些符咒,保了我们两晚上的太平,如今也完成了使命!
一股熟悉的阴寒之气在院中凝聚,大门那边传来了撞击声,我眼光灵活的朝着门楼子上望去,只见高达三米以上的院墙外,已经露出了大半个黑乎乎的影子。
看上去像人脑袋逆着光那样……
没脸子也来了!
他和这耗子可是一个坟头的战友,同时出现我丝毫没有意外,心里骤然升气一股凉意,难道是天要亡我!
我一眼就看到棺材仔给我家新做的门杠子,凭着死活也不能束手就擒的心思,我嘴里啊啊大叫的冲出了菜油画的圈子,对张伟喊道,“点火,快点火。”
周围的耗子已经开始从高处落下,眼看着我们脚下最后的净土就要被吞没,我心一横,闭着眼踩着满地的耗子,噗嗤噗嗤的冲到了大门前,一把拽下门杠子。
转身照着那个顺着墙壁,蜿蜒而下的没脸子当头一棒!
已经跟蛇一样拉长的身子,哧溜一下就缩了回去。
有用!
面前的火圈已经点燃,耗子果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拽着门杠子,任凭火焰烧焦自己身上的衣裳,还有发尾和眉毛,冲进了火圈,和张伟背靠背的靠在一起。
“呼呼……守住了,能不能撑到天亮,可和咱俩的小命息息相关了。”
“太刺激了!”身后张伟还在颤抖,嘴里却不服输的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我都不想搭理他。
“看好了火势,有敢蹦进来的就招呼他们,记得加菜油,别倒太多!”
我可不想把自己变成烤乳猪!
没脸子在被打了一下之后,已经从没了门杠子的大门缝隙挤了进来,像是纸片人一样,落地又成了人型的黑影,试探的朝我们的火圈靠近。
明显的,也是惧怕火焰燃烧出来的高温,还在忌惮我手里的门杠子,并不敢贸然前进,耗子里面倒是有缺心眼的,被烧的吱吱乱叫,还有借助同伴尸体高高跳起,想要窜进火圈的个别分子。
被张伟拿着锅盖当球拍,直接扇飞,不知所踪。
那只成精的白嘴耗子居然已经和没脸子站到了一起,看得我心中怒不可遏,就是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不就是把坟头踩了个洞,之后就开始不依不饶的。
这次把我和张伟都记恨上,八成是想一人一个,拿我俩进补。
想都别想,我现在还没活够呢,我的命是爷爷拼着反噬救下来的,能活一天我就要拼!
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几点钟了,我被眼前的情形直接激怒,给周围的火圈加了最后一次油。
把手里的大半桶菜油直接朝着那两个倒霉玩意丢了过去。
中奖的是那只有实体的大耗子,我眼中闪过激动,果然人类还是灵长类,这些动物活得再久,还是没有人的脑瓜灵活!
我大吼一声,拼着现在上涌的热血,抢过了那根已经燃烧过半的木柴,拼着以后当无眉大侠的后果,再次冲出了火圈,身后张伟被吓得叫了我一嗓子。
可我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现在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我冲向了受惊的大耗子,没脸子护友心切冲向了我。
耗子跑的很快,我根本追不上,但是手里的木柴可以,我脱手丢了出去,看空中简易火把呼呼转着圈,朝大耗子逃跑的路线上飞旋而去。
我因为用力过猛,加上没脸子已经像是快稀泥缠上了腿脚,直挺挺的朝着耗子堆里倒下去。
心里没有怕,只有最后的拼死一搏!
手里的木杠子照着下身没头没脑的砸过去,砸不到没脸子,折的就是我的腿。
此时,不管是什么鬼魅,还是精怪,在我心里,就只有敌人二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怕,怕得要死,对方也不会放过我!
所以我为什么要怕!
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大耗子那边已经中招,像是一个在院中来回奔腾的大火球,发出惨叫声,而没脸子既没有叫我砸中,也没有继续纠缠我。
我手里的木杠子一头被伍叔稳稳的攥在手里,他的另一手,是我第一次见到,被点燃的黑色烟袋锅子,上面还在朝下滴答着黑乎乎腥臭的液体。
地面上也是一滩黑水,那些攻击我们的耗子大军,像是找回本心,开始怕人的四处躲藏,四散奔逃。
“伍叔……”
“舅……”
我和张伟嚎出来这声很是丢人,都带着哭音,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