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伍叔的话,我好像跟着他走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前,还能闻到松油火把的那股子清香味道。
兵荒马月的年景,村庄的人们空前的抱团,他们也是为了活命,而这些胡子的狠毒他们是深深了解的,看到那些人分明是冲着那帮年轻,有着姣好皮相的男男女女而来。
财主带着整村的男人在堵在了村口,他们想活,就不能和那帮土匪作对,只有选择了泯灭人性,把那些外乡人挡在了村外面,绝对不叫他们任何一个人进村一步。
伍叔说到这里,我沉默了,他也没了声音,外面张伟买包子回来的脚步声响起,看来有的太过残酷的事,伍叔这个当舅舅的还不想叫子那个傻外甥知道的太多,这也算是一种关爱吧。
“大舅,三蔓快赶紧趁热吃,刚出锅的肉包子,唔……一口流油!”
张伟把朔料袋放在炕沿上,招呼着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这货嘴里还叼着一个,斯拉斯拉的吹气,烫的合不上嘴都不耽误他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啃包子。
“行啦,东西放下你就赶紧回去,别跟我这碍眼,叫三蔓跟我待会,我这会不想看见你!”
伍叔直接开始轰人,张伟还算是挺听伍叔话的,虽然不明白他大舅这是想要干嘛,看到我也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倒也没有多问,乖乖的回了自己家。
现在张伟算是暂时没有危险了,但是听伍叔的意思,这村里的人可就不太好过了。
故事的结尾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我为了求证的问了出来,“伍叔,最后呢?那些不能进村的戏班子的人都咋了?”
“咋了?呵呵……人财两空了呗,值钱的都被抢了个精光,里面长得不错的几个姑娘被带上了土匪窝,其他一个不剩全都被杀了,就因为他们想要救那些姑娘,几个会点武的后生这一闹,一个不剩啊……”
“那些被抢走的姑娘里面就有一个是当时唱花旦的姑娘,她就叫小桃红!”伍叔再说出这个名字,我一点都不震惊,“那些尸首最后还是三天之后,财主带着人去给收殓了,葬在山上鬼哭坟那边的山谷里。”
那个鬼哭坟的山谷我知道,就是凤阳山和其它山脉接壤的地方,那些遇难的戏班子人他们终归是外乡人,凤阳山上都是附近村里人的祖坟所在,所谓祖坟不收外鬼,葬在那边也不稀奇。
那个鬼哭坟的山谷其实还真没听说闹鬼,之所以有这样一个惊悚的名字,就是因为那里第一是个外乡人的乱葬岗子,另一个就是因为地形在两山夹缝中,风一吹过就会有像是哭声的动静传出来。
久而久之,这个鬼哭坟的名字也就叫出来了,附近村民都不会靠近那里,只是嫌晦气。
“伍叔,为啥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鬼哭坟那边闹腾过,这次怎么一来就这么猛,把你都给伤了,你说一群是啥意思?”
我带着不解的问伍叔,根本没有心思吃包子,任由那些包子在那摆着,伍叔也没动,八成买包子都是个托词,就是那时候天还早,没敢叫张伟太早回家,吓到他们家人。
“这事还和你爷爷有关,当时你爷爷正在和一位先生学本事,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知道村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觉得心里不踏实,就自己上山去了,当时家里都没人注意到,直到三天三夜之后,你爷爷回来了,一身的伤很是疲惫,比我现在好不到哪去,要不是年轻八成都回不来了!”
“我爷爷?您的意思是说我爷爷进山,是暂时把鬼哭鬼那些横死的鬼魂给封住了?”
“对,就是你爷爷做的,可是现在,你爷爷走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咱们村里就只有你一个点妆匠坐镇,所以说后面的事情只能看你了!”
此时我的心是拔凉拔凉的,伍叔都能弄成这样,我可没有我爷爷的本事,这我要是冲上去不是只有英勇就义的份。
“伍叔,就我这两下子,在家门口闹闹还成,叫我去鬼哭谷,您这不是开玩笑么……”
伍叔很不雅观的翻了一个白眼,像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老子也没说叫你去鬼哭谷啊,你当我这一身伤是白来的,那些玩意暂时不敢直接进村闹腾,顶多是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受指使而来,你收拾那些就好,我也会尽快养好伤再说!”
我想起了张伟上次阴气入体的时候,就是在我家呆着的,伍叔说是我的命格可以帮上他,我有了想把伍叔带到我家去养伤的想法,也方便照顾。
“伍叔,要不我叫村里人过来帮着把你抬我家去吧,我这命格咱们可以互惠互利。”
这话刚说完,伍叔居然笑了,这一笑可能震动了伤处,疼得哎呦哎呦叫唤。
“三蔓啊,你可别逗你伍叔了,这玩意……太疼!”说完努力伸手捏了一个包子放在嘴边啃了起来,好像是在证明他自己在家也饿不死的事实。
“你叔我静养就成,何况还有张伟他妈会过来照顾我,而且我又不是张伟那傻小子,你叔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你就别惦记我这点阴气给你滋补用了,麻溜滚蛋,出门给我把门带上!”
伍叔这又开始赶我,我倒是没动,而伍叔吃了一个包子之后冲我说道,“哎,今天你这面相有点不一样啊,刚才出门先走的是哪只脚?”
我被伍叔的这个问题弄迷糊了,这好好的怎么说起我出门先迈哪只脚的事,我使劲的想了好一会,才犹豫的说了右脚!
“那就对了,今天你家八成要有客到,这可是你的贵人,抓住了这次的机会,关键时刻没准还能帮到你不少呢!”
我还没有伍叔的本事,能从细小微妙之间,就看出点什么来。
对于伍叔的话我也没太当回事,只知道他这脾气犟起来,说不去是一准不会跟我回家的。
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伍叔在里屋说了一句,“那位贵人到了你客气点,在别人那他是倒霉蛋,到你这可是正和了你这全阳命格,千万记住啊,大补!”
我只能哦了一声朝家走去,村里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走动,我看着那一张张对我依旧避而远之的脸,想着当年他们是不是也用这样的面孔,冰冷的面对那一群苦苦哀求,想要一条活路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