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过去,按说郎弘毅叫来的车现在应该已经接近我们的所在,但是他的电话始终没有响起,连郎弘毅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主动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回答的只是一片忙音……
「怎么了?」
「手机突然没有信号,刚刚在这个位置还没有问题。」
我露出一丝苦笑,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看看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还有离我们有段距离的朦胧车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今晚不太平。
「雾越来越大,这不是好现象,这里近水边,很可能会有什么猛兽出没,咱们是转移到车那边,还是原地等候?」
山林里的雾气,很多都是正常的,但是我们周遭这些,却并不寻常,一层层的雾气如同没有尽头,从野林子深处涌出。
我低头看了一眼女尸头顶位置的香根。
其中一支已经不知什么原因,早早的熄灭,剩下的两支倒是燃烧殆尽,直接形成了两短一长。
人怕三长两短,香忌讳两短一长,看来不是今天我们要在这出事,就是张家那边可能要出事。
「这样近市区的山林,太大的猛兽早就绝迹,顶多就是野狼,也不可能是大族群,咱们还是原地等候吧,这带着她转移到车边,太不方便。」
张思雨的尸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只是这雾气直接造成了视觉困扰,叫我看郎弘毅都有点看不大清楚。
抬头看向天空,黑绒布一般的夜幕完全笼罩了世界,那颗被歌颂了上千年的明月,现在就像是一个沾过了沙拉酱的咸蛋黄。
死气沉沉的挂在空中。
原本我们还在发愁,但是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很近的唢呐声,这动静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
这俗话说唢呐一响黄金万两,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但现在这张思雨的死张家可是根本不知道信呢,办白事是不可能的。
可这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拜堂更是扯淡,大半夜的没有哪个吹鼓班子敢接这么邪乎的活。
周围都是浓雾,只有我们和远处车里闫叔几个大活人,所以这唢呐响的就有大问题。
红色更是在这个时候根本不会看到的醒目颜色,在浓雾里虚虚晃晃的居然叫我看到了好几眼,如同有一队身穿红衣的队伍,正在由远而近的朝我们行进。
郎弘毅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异状,朝我身边靠了一步,低声提醒道,「三蔓,那边好想来东西了,朝的是咱们这边过来的。」
我只要是脑袋还没有掉线,就应该清楚的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那边,正是打捞出张思雨尸体那条不算浅的山溪所在位置。
捡起被我之前捆完尸体放在一边并没有剪断的红绳未端,递给了郎弘毅一根红绳。
「雾太大了,避免走失落单,咱们一人一根绑在手腕上,就是等会有状况,咱们顺着红绳摸回来,也能和张思雨绑成一串!」
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我和郎弘毅,还是躺在地面上的张思雨,两人一尸可一个都不能丢。
红绳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以说是比铁链更结实的存在,要是来的是人,那就另当别论。
浓雾深处隐隐约约的红越来越清楚,已经可以窥见清晰的人型轮廓,双手高举吹吹打打,欢天喜地的蹦跳而来。
声音也更加清晰,甚至有点吵闹的传进我们的耳朵里。
直到……
「小心了,来的不是人!」
那队很像是迎亲队伍的人直线距离和我们离得只有百十来米了。
我猛的反应过来,要是他们现在真的走在这个位置上,那么脚下已经是那条非常之宽的山溪。
可我们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纷乱的脚步声,以及蹚水的声音,这证明什么,只能证明来者绝非人类!
荒山野岭,黑灯瞎火的吹吹打打娶亲,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要娶的和我们这两个站着一个躺着的没有关系,只是路过。
越是希望少生事端,现实往往就会给我们甩过来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好运今晚并没有站在我们这一方。
五米!只有五米的距离,那十几个一身红衣,手中捧着乐器,后面抬着一顶大红花轿打着大红灯笼的队伍就能和我们交错而过。
但是他们停下了,就停在山溪的水面之上,却根本足不沾水,脚尖朝着地面绷直,和水面似接未接。
我和郎弘毅已经严阵以待,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就怕打破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我们安静了但是别人不一定就是这么想的,只听得突兀的传来一声余音绕梁的锣声。
安静的环境中,这样一声锣响,心脏不好的人都能被吓得不轻,紧跟着就是一道尖锐的公鸭嗓,拔高了声音用吟唱的语调喊道。
「松雾山山神今日娶亲喽!」
就这声音雌雄莫辨,男声里面带着娘气,叫我有一刻深深的怀疑,是不是鬼公主依云那边的太监鬼没死绝,上这边客串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什么地?
皇城根脚下不远,历代皇朝制造出来的最多,也最集中的不就是这帮公公与宫女。
又冒出一个太监鬼,也就不太稀奇了!
「松雾山?这不会就是松雾山吧?」
我有点不敢置信的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郎弘毅,看到他轻轻点头,才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人家山神娶亲,站在别人的地头上。
而这新娘子根本不做其他人选,恐怕在场女性成员只有我和地上躺着的这位。
对面这些东西,明显就是冲着张思雨来的!
「现在怎么办?」
郎弘毅低声询问,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先礼后兵吧,这女尸说什么咱们也要带回去,不然张家现在那个玩意儿在,咱们可是有嘴也说不清啊!」
毕竟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以张思雨的形态待在张家,我们找上门好好的告诉人家,你们闺女已经死了,这个是假的。
八成不是被当成神经病,就是被当成找事的,大棍子请出来的结果。
「山神大喜我等未曾前去恭贺有失礼数,不知山神娶的是何人为妻?」
既然准备先礼后兵,咱们就先问清楚亲娘子是谁才好,我客客气气的开口。
对面站在最前面,正是之前敲锣唱和的那人,他一身红衣临水而立,离近了透过浓雾可以依稀看清,此人脸色如同白纸,嘴唇确是殷红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这难道还化了妆?
真是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