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转变的母亲,叫宁天浩很畏惧,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母亲这个样子过,更没这样对他说过话,不由得下意识地颤颤巍巍用双膝代足爬了过去,抖着手把一支支蜡烛从新点燃,挡在原本的位置上。
蜡烛圈出的道路再次完整,宁天浩才敢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轻柔自己跪得很疼的膝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和口气都客气了不少,「请问师傅,这样可以了吗?」
师傅,长者也,我一抬手不给面子地说道,「别叫我师傅,可以叫先生,我不是你师傅!」
这样能招灾闯祸的徒弟我可要不起,就一个张伟我已经很头疼了!
听到我的话,宁天浩客客气气地改口,「师傅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没了,你就站在一边看着好了。」按说后面开路的事情还要他来做,但是这小子已经自己作死的把宁家掌权人的身份给丢了,这辈子恐怕都难翻身,现在宁家当家的是宁雪柔这个长女。
这样的安排冥冥中好像也更和在场阴魂的想法,他们都是在宁家不平等的残酷手段下无辜失去的宁家女,现在能亲眼看着宁家这个家族大权落在了宁家女的手中,她们觉得都很解气。
心中的怨气,眼看着散去,一个个的亡魂从之前恐怖阴森的样子变得正常起来,手中也多出来给她们送去的供品钱财,身后跟着已经焚化掉的金童玉女纸人帮忙拿着东西。
「宁雪柔,烧掉路引给你家的各位长辈们送行。」
宁雪柔拿起我准备在一旁厚厚一沓子,路引,开始一张张焚烧,最后开始一步一个头地朝蜡烛通道开口的方向磕头,每走一步还要召唤一声,「各位姑奶奶们上路了!一路走好!」
这些阴魂好多都是才出生根本连口奶都没吃上,就被溺死的,更别说名字,没有名字的鬼魂根本进不去鬼门关,毕竟生死簿都是一个鬼,一个名字的,没有名字根本对不上号,所以要一个个起了名字写上路引才能超度的。
拿到属于自己的路引,那些亡魂在宁雪柔身后聚集开始跟着朝蜡烛道路尽头走去,尽头位置离河边不远,前面就是水面,这河上有敲,最近的送魂位置就在敲下方的中心位置,也是河中心的位置,传说在河中间的地方就是阴间的通道,所以好多人对桥都很尊重也有很多禁忌。
今天送魂就是这条河的中心位置。
当我看到最前面的一位亡魂已经到了河边的时候,赶紧招呼焚烧祭品的两妯里,「烧莲花,快!」
庄果还给准备了不少的莲花台,都是纸扎品,折叠之后穿插在一起的,名字叫莲台,也非常形象,和画上神明脚下的莲台样子大差不差。
一听我的话,那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烧莲台,庄果、庄闲都在一边帮忙,就怕这两人忙里出错,这莲台的烧法很讲究,不能弄散了,还不能拨动灰烬,散开就没用了。
好在这兄弟上去的及时,第一座莲台烧掉后,就已经出现在了水边上,宁雪柔看不到,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好像一盏莲花灯一般,浮在水面上,中心的花芯里面还有光亮发出来,很唯美漂亮,一朵两朵的,随后就越来越多。
第一位亡魂已经和她身后的纸人站了上去,然后就缓缓开始朝河中心位置而去,在河中心就全部消失不见。
看来是已经顺流,流进了黄泉之中。
这个过程很长,宁雪柔也是有点性子的姑娘,一直乖乖地跪在河边上,多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到我看着送走了最后一位之后,叫她,她才站起来。
长时间的跪姿叫她双腿血流不畅通,第一下直接摔了下去,是她两位婶娘过去扶着她,才把人拉起来的。
处理完这边的一切,全部人回到了宁家,家里还有老爷子的白事要
处理,这个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有庄果在,我都不用插手,就完美解决。
他们忙着操办这些,通知亲友,安排最后的追悼会,我拿着宁家开出的大额支票,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这件事对我的震撼太大,一时间还很难走出有点低沉的情绪,我始终觉得,人心真的是看不透,明明是亲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那个下水和我们捣乱的黑衣女人又究竟是谁?
我要是有人问我最怕什么?
哦的答案绝对不是鬼怪,毕竟鬼怪与现在的我来说完全可以应对,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最怕的是人,因为只有人能伤害到我!
郎弘毅也在想着什么,估计和我想的差不多吧!
几乎是很有默契的,这边事情一解决,我们这帮刚有了自己小家的人想的都是赶紧回家,一点都不想继续待在宁家。
回到小别墅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进门依旧看到了餐厅的桌上摆着不少匹萨,炸鸡奶茶这类年轻人喜欢的速食,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我们可爱、慈祥的朗爷爷给我们准备的,就是怕这些孩子回来的时候又累又饿,一懒就连饭都不吃就爬去睡觉了!
叶一才都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郎弘毅这小子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不光拐走了咱们三蔓,还有这样一位长辈,真是叫人羡慕啊!」
这句话绝对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当然只是后半句,前半句他自己直达就好了。
郎弘毅捏了一块炸鸡就塞进了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现在我爷爷不一样也是你爷爷!」
叶一才虽然还一直很介意自己棺材仔的身份,轻易不和任何人亲近,但是他这样就更渴望亲情,在亲近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早就已经把他视作自己的家人。
我注意到他吃汉堡的时候,微微低下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由心地替他感觉到高兴,这个世界欠他的太多,有这么多人给他关爱也能补上一些遗恨和欠缺。
按老规矩,支票我直接就给了郎弘毅处理,换成现金方便我分赃,同样的见着有份,对于这血从今快难为死我的身外之物,在我的认知里就是够用就好,多了也就是个数字而已。
明天我们几个还顶着学生光环的家伙,终于能滚回去继续上课了,真是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