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山位于新港的西面,整片山脉加上城市的西部边缘低端被划为西山区。
整座山脉在俯瞰时,就像一只躺下的马靴,故而得名。
而这只马靴的鞋跟与鞋底的夹角处,被称作“马镫口”,这里一直是骁骑山最神秘的地方。
这里因为特殊的地貌,导致树木极其茂密,“入了马镫口,遮天蔽日”,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
这里不但卫星拍不到,就连人走在里面都感到阴沉沉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叶死死挡住,即使是大白天也是一片昏暗。
而那个疯女人,就住在这片马镫口。
根据张队的说法,二十多年前警方在这里大规模搜查过,后来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半只山猪尸体——这和周鹏说的传闻相符。
但不一样的是,除了动物尸体外,山洞里还有别的东西:一根晾衣绳,上面挂满了洗的干干净净的……孩童的衣服。
人没有找到,为了避免附近居民的恐慌,警方隐瞒了搜查结果,只是加强了周边小镇的巡逻,二十多年过去也没见那疯女人再出现,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在当时可是一个奇闻,成为新港市的都市传说之一。
苏小小根据张队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这片马镫口,面对这片死气沉沉的山林,心里不禁有些胆怯。
“这地方,和永夜城倒是很像。”
苏小小漫无目的的在这片树林游荡,正想找人说话缓解心情,赶紧找到这个搭话的机会,“你们那个永夜城,是不是没有白天,一直是黑夜?”
夜君说,“你倒挺会顾名思义的。不过的确差不多,几乎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苏小小不禁怅然,“那你们还挺艰苦的,没想过迁去别的地方?”
夜君的语气变得惆怅,“不是所有的恶魔,都可以离开那里……而且那里曾经……也不是那样的。”
“哦?原来什么样?”
夜君似乎不想提这事,硬生生转移了话题,“你在这瞎逛什么?莫非这样就想找到那个疯女人?”
苏小小不喜欢自讨没趣,见他不想说,也没追问,“那还能怎么办?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张队他们肯定不记得具体位置。况且她肯定也换了别的藏匿点。”
小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消极的说,“说不定她早就死了呢。”
苏小小站住了。
对啊!二十多年过去,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还在不在人世都不一定呢!
见她愣在了原地,小虎乘胜追击的劝道,“快回去吧,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马镫口这里离西山区可不近,来一次不容易,她才不想就这样离开。
正纠结着,头顶忽然传来“咻”的一声,像是利器在空中划过的声音。
抬头一瞧,正看到一把剑旋转着飞来,砍在了一颗树上,就这么卡在了树干上。
深山老林飞来一把剑?莫非这里还住着什么隐世的剑仙?!
“以你现在的气,还不足以御剑,我看你还是慢慢来吧。”
嚯,还真有剑仙呐?
只是这个剑仙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循着声音走去,就听那声音又响起,“我劝你还是爬上树去把剑拿下来吧,用气召回来我怕伤着你。”
话音刚落,苏小小就看到了他们,果然是张初尧和小光!
这师徒俩在这干嘛呢?
双方六目相对,苏小小刚想打招呼,就听小光热情的喊了一声,“小姐姐!”
她笑着就像冲上去抱住他,但紧接着就听到下一句,“快躲开!”
苏小小下意识回头,就见一把剑旋转着向她飞来,剑刃即将削掉她的脑袋时,猛地停住了。
张初尧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右手从她身后伸出抓着剑刃,左手扶住她的肩。
这一个救场的姿势格外帅气,但帅不过几秒,鲜血就顺着剑刃流了下来。
“不疼吗?”苏小小见血流出来,他都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她也就没敢动。
“疼。”
“那你还不动?”
“你的脚。”
苏小小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两只脚都踩在了他的两个脚面上,把他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刚撤开,张初尧就弓起身子坐倒在一旁的石头上,五官已经扭曲成了一团,“你这丫头,看着小小的个子,怎么这么重啊!”
他手上还举着剑刃,苏小小哭笑不得的扶住他的这只胳膊,“还舍不得撒手?血都快流成河了啊!”
小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他的确做错了事,而且也的确是个孩子。
他满脸愧疚的站在一旁,不安的搓着小手,“师父……没事吧?”
“你说呢?!”张初尧大骂道,“叫你别用气召回来,现在好了!”他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我这只新港雀神的手啊,手气全给你削没了!”
“别这么大声和他说话!”苏小小此时就像个溺爱孩子的母亲,猛地拍了他一巴掌,拍的他叽哩哇啦的乱叫,“手气削没了,以后就别打麻将了,又不是啥好东西。”
她扶着他那只手,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撒手!”
张初尧一咬牙,将手猛地张开,剑刃离开刀口的剧痛瞬间袭来,疼得他直叫唤。
苏小小极快的丢下剑,双手握住他的那只血手,口中念起了咒语。
她念咒的速度很快,没几秒钟他的血就不再流出,附着在手上的血污随着苏小小的手移动、聚集,在她的手心中形成一个血球。
此时张初尧的那只手上已经见不到一丝血红,只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好像血流干后又被洗干净了似的。
其实只是被苏小小用血凝咒将血封住了而已,她随手将那血球一丢,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纱布,为他包扎起来。
这一套急救措施她做的很熟练,张初尧不由得佩服,“你怎么做的这么熟?还随身带纱布,你是医疗忍者吗?”
苏小小斜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停,“我是阴阳师,不是忍者。这是我们从古代战争时期流传至今的习惯了,随身带纱布有时真的可以救命。”
比如说现在这情况……
要是没有包扎的话,张初尧现在就得打120了。
处理完后,张初尧试着弯曲手掌,忽然一阵剧痛后,血染红了纱布。
“哇!你这咒语不行啊!”
苏小小轻轻拍上了他这只手,疼得他大叫,“本姑娘肯救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他疼的直往手上吹气,又好笑又幼稚,“能不能温柔点,好歹我这只手也是为了救你才牺牲的!”
苏小小露出一个假笑,“这是你的好徒弟干的,找他去!”
“孽徒,过来!”张初尧伸出那只幸存的左手,手中多出来一把戒尺,“伸手!”
真要找小光麻烦,苏小小又心疼了,上前抱住了他,护在身后,“好了,别和孩子计较了。”
张初尧瞪大了眼睛,“他刚才可是差点杀了你!”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后怕的很,但苏小小就是想把这慈母的身份扮演下去,“我是他监护人,我不许你打他!”
他正色道,“江湖规矩,只要拜了师,授艺过程父母无权过问,只要还给孩子留口气儿,就算对得起你——伸手!”
虽说严师出高徒,张初尧的确是做到了,可苏小小还是不忍心,“这不是没出大事吗……”
张初尧举起那只缠满纱布的手,扬起眉毛,表情仿佛在说,“这还不算大事?”
苏小小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惊恐的小光,“怎么样,你还想不想学?”
一听这话,小光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坚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