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朔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阴鸷表情。
容锦那一剑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可惜有陛下偏宠,否则如今容锦就会被父王逐出王府了!
不过有母妃为他谋划,容锦以后也别想好过!
崔浅玥虽已与容承德两人开诚布公,也知道容承德对容锦所表露出的不喜和严厉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可亲眼看到容承德对容锦横眉立目,她还是觉得心痛得紧。
“承德。”崔浅玥低低唤了容承德一声。
顾青鸢挑挑眉,崔氏这是想为他们求情吗?
察觉到对方使给她的眼色,崔浅玥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们两人才刚新婚,你若就这般惩罚他们传出去也不好听。”
顾青鸢心中了然,崔氏的确是个顾及颜面之人。
崔浅玥绞尽脑汁才想出惩罚,“不如便让他们罚抄府规一……三遍!也好让他们长个记性。”
崔浅玥狠下心肠,一咬牙命他们两人罚抄府规三遍。
顾青鸢偏偏头。
居然只罚他们抄写府规,这不对吧。
难道对方还留了后手?
容承德抽抽嘴角,这算哪门子惩罚。
可想到崔浅玥心性良善,怕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便清了清嗓冷着脸道:“还不谢过你们母妃!若非有你们母妃求情,我今日定要你们好看!”
容锦面色冷清,牵着顾青鸢的手默然道:“祠堂我们不会去,府规我们也一样不会抄,没什么事我们便先回了。”
话音落下也不待容承德两人应声,容锦便径自拉着顾青鸢离开。
容朔在一旁火上浇油,“父王,容锦简直不将您放在眼里,您可绝对不能轻饶他!”
容承德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来,恼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容朔见容承德心情不好轻轻勾了勾唇,只要父王越来越不喜容锦,日后这王位迟早都是他的!
容朔看向自己的母妃,可对方并未看他,容朔也没多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待容承德遣散屋中的下人,崔浅玥才轻轻松了口气。
崔氏既能熟悉崔浅玥的言行举止和生活习惯,明昭帝又能不惊动任何人偷天换日,便说明这王府里定有明昭帝安插的眼线,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要表露出冷漠和厌恶,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着实太过艰难。
同时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容朔。
容朔是崔氏所出,崔氏明里暗里算计锦儿,妄图将靖安王府留给自己的儿子,她对容朔自然分不出半分善意,也正因为这样她担心会露出马脚来。
看出崔浅玥的疲惫,容承德走上前将她揽在怀中,“浅玥,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崔浅玥靠着容承德的胸膛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已经等了十余年,又岂会心急这些时日。
抱着怀中的佳人,容承德心里才终于有种踏实温暖的久违感觉。
终于……他终于又可以与浅玥相守了。
然而容承德沉浸的温馨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崔浅玥抬头看他,眼里难免噙着怨怪,“原来你一直都对锦儿这般凶,锦儿也未免太可怜了。”
望着崔浅玥湿漉漉的眼,容承德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嘛,毕竟我表现得越不在意他,对他才越好。”
“更何况身为儿郎就该经受磨砺,这点儿挫折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怎么会不值一提!”崔浅玥忍不住落下眼泪,不住的哽咽道:“没有父母疼爱任谁都会伤心难过,更何况锦儿常年独自在外征战,这些年他一定孤单极了。”
崔浅玥呜咽啜泣,容承德只能又是安慰又是道歉,心里却当真记了容锦一笔。
这个臭小子果真讨厌!
崔浅玥擦了擦眼泪,她并不是当真要怪容承德,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无可奈何,她只是心疼容锦,也恨自己未能妥善的照顾他。
“不过好在锦儿如今有了归宿,我能看出他真的很喜欢青鸢。”崔浅玥眼里涌起欣慰,她方才一直在偷偷看这对小夫妻,两人眼里的爱意和依赖浓烈快要溢出来了,“我们本就只能陪锦儿走短短的一程路,最终还是他们两个共度余生,这一生短暂又漫长,能遇到心爱之人实乃幸事。”
崔浅玥倚靠着容承德的肩膀,眼神哀伤又庆幸,“有我们这样的父母是锦儿的不幸,但好在他幸运的遇到了青鸢。”
容承德眸光一荡,揽着她的肩膀“嗯”了一声,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了丝丝笑意,“那臭小子虽可气,但胜在眼光不错。”
他垂下眸子,眸光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这一点与他一样。
……
皇宫内。
明昭帝听人禀告了靖安王府中事,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
这对父子间的关系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宋仁在一旁道:“好在老王妃劝阻了老王爷,否则此事如传到太后娘娘耳中定又会闹起来。”
明昭帝点点头,不以为然的道:“若非怕被母后怪罪,崔氏还能为他们求情?”
“不过容锦的婚事了了,浅玥也可安心了。”
明昭帝恨不能立刻飞过去去寻崔浅玥,可他是帝王,言行举止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便姑且再忍一忍。
“陛下,四殿下求见。”
明昭帝收回思绪,命人传容敛进殿。
“父皇。”容敛俯身跪拜,神色如常只看着似比往日多了两分憔悴。
“您让儿臣调查的灾民归回故居的情况,儿臣已经整理好了。”容敛递上一封奏章。
明昭帝看过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依照容敛的提议,当地豪绅富商为了给自己子弟争得秀才的名额纷纷捐钱出力,在官府的指挥下灾民已有房屋容身、米粥果腹,庄稼也已播种完全,如今已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只等着今年秋收后便可回归正轨。
“不错,你做的很好。”容敛这件事的确做得漂亮,明昭帝不吝赞赏,“传朕的旨意下去,今年免收当地赋税,也好让百姓们安然过冬。”
明昭帝的温厚宽和虽是他演出来的,但他并非昏君,对百姓打压太狠难免会引起民怨,适度的恩惠才会得百姓敬爱。
明昭帝心情不错,便多看了容敛两眼,随口关心道:“朕瞧你气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没……没有,多谢父皇关心。”容敛勉为其难的扯起一抹笑,垂眸道:“父皇若没有别的吩咐,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不叨扰父皇休息了。”
明昭帝点了点头,待容敛退下后才招手唤来宋仁,“你派个人去查一下,容敛今日看着有些不同寻常。”
并非他有多在意这个儿子,而是他必须要将所有人都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明昭帝也只是随口吩咐了一番,并非放在心上,以至于晚间宋仁回禀时他还讶然了一瞬。
“你说昨日容敛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明昭帝为了掌控每一个儿子,自会在他们府里安插眼线。
听闻此言明昭帝挑了挑眉,容敛素来脾气温和,这么多年哪怕对寻常宫人也没有发过脾气,这倒是罕见。
宋仁颔首,躬身道:“奴才初闻也觉得不可置信,但听说四殿下自靖安王府归回后便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本有婢女想进屋伺候,却都被四殿下冷着脸赶了出去。”
“婢女关上门后,里面便传来了乒乒乓乓还有杯盏碎裂的声响,待四殿下打开房门让下人进去收拾时,屋子已被砸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了。”
明昭帝深深凝眸,觉得事情委实古怪。
是什么让容敛性情大变,还是说他本性如此,之前不过是故意隐瞒。
明昭帝不喜欢有难以掌握的事情,冷冷道:“派人去查昨日他在靖安王府都接触了哪些人,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
明昭帝眸光幽幽,所有人都要在他掌控之中,任何超出控制的部分都要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