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辛和蔡琰对视一眼,也围了上去。
只见两个圣教弟子恭敬地捧着一副竹简,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将竹简展开。竹简的开篇写着《曹娥碑》三个大字,原来是《曹娥碑》的手抄版。
只听其中一个圣教弟子大声介绍:“二长老常常感叹,《曹娥碑》旷古烁今,宣扬孝道。却遗憾只有一幅碑文,不便传阅。因此,二长老于前以飞白书重新抄写了一份出来,让众学子阅览。”
圣教弟子口齿清晰,落落大方,显然是做惯此事。但史辛并不认得他们,应该是后招进来的。在弟子的指示下,果然见到在竹简的最后,写着蔡邕的署名。
“原来众人等候的,是未来老丈人的墨宝。”史辛心想。
周围的人再次发出赞叹声,更有人用手指虚空临摹,表如痴如醉。
史辛向竹简看去,飞白书自三年前被蔡邕创造出来之后,显然又经过了数次改良,行书飘逸,笔走龙蛇,横竖笔画丝丝露白,燥润相宜,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家之手。他斜看向蔡琰,只见她神激,充满了对老父的崇拜和思念之。
史辛见蔡琰如此模样,正考虑要不要先进里面拜见一下未来老丈人,忽听旁边一人高声叫道:“咦?竹简下方还有字呢”
史辛循着他所指望去,果然见到竹简下方写了八个字: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那圣教弟子脸带得色,语气却不骄不躁:“此乃二长老最新发明的文字游戏,这八个字是一个迷题,其中隐藏着答案。大家可以发挥想象,猜一猜哦。但是啊……”弟子突然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此字谜的难度相当之高,目前只有我教的左护法诸葛孔明解得出来,大家如若解不出,切莫沉迷于此。”
人群窃窃私语,被圣教弟子挑起了兴趣,俱都埋头苦想。
有几个自负聪明者,欣喜若狂地说出几个答案,却被弟子一一否定,反而引起旁边人的哄堂大笑。正所谓文人相轻,大概如此。
场中突然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史辛自然知道迷底是什么,这道迷题可誉为字谜的始祖,但他此刻不是在欣赏书法,更没空观察人群的反应,而是在琢磨蔡邕此举究竟所为何事?按照他清高的格,是不会轻易就将自己的书法拿出来给人欣赏的。
“我出一百金,买下这副竹简!”忽然有人大声道。
史辛愕然,看向此人时,只见他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摇摇手上的折扇,显得相当儒雅。他旁边带一个书童,生得聪明伶俐,听到主人出价,又重复了一句:“襄阳成文,出价一百黄金!”
成文一出价,大家都朝他望去,他微笑着一拱手,算是行礼。众人并未恼他有辱斯文,出价钱买下蔡邕的墨宝,似乎对这种况司空见惯。
忽有一青衫男子冷笑而出,嘴角向成文
一撇,“区区一百金,就想买下蔡司空的墨宝哼!还是留着回去荆州吧。井底之蛙,我出五百黄金!”
五百两黄金一出,众人哇然。而成文则脸色铁青,显然这个数量已经严重超出他的预算。他受不了青衫男子的取笑,正想孤注一掷把价钱抬高,书童连忙把他的手按下,小声相劝。
这位青衫男子在长安是有名的公子哥儿,偏偏又喜欢附庸风雅,乃蔡邕的狂崇拜者,只要蔡邕一有墨宝,必定第一时间赶到。
史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临走之时只吩咐诸葛亮拿蔡邕的墨宝出来买,想不到如今竟然发展成为竞买形式。他很好奇诸葛亮是如何说服蔡邕,肯以这种“公开叫卖”的形式卖出自己的宝贝的。
圣教弟子当然认得青衫男子是熟客,给足了他面子道:“徐公子一如既往地支持二长老。据说徐公子家中已经收藏了一件圣品,五件精品,十件普品,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经常有达官贵人,儒子学士前往观摩拜访。”
圣教弟子又不着痕迹地称赞了几句,徐公子如沐风,朝圣教弟子一颔首,态度很是客气。
史辛听了圣教弟子的话,心中一乐:孔明真会巧立名目,竟然把墨宝分为好几等,这样一来就更加不愁销路了。他又继续寻思:这圣教弟子并非高层,徐公子在长安城应该有头有脸,竟然对他如此客气,看来圣教这一年半在长安经营得不错啊。
对于很多人来说,五百金已经很多了。圣教弟子见许多人都摇头叹息,决定加把劲鼓吹一下:“好教各位得知,这一道迷题,乃二长老花了一个月时间想出来的,如果公布谜底,绝对让人拍案叫绝。此幅墨宝,乃货真价实的圣品,这是二长老亲自承认的。”
此言一出,观众们的顿时被点燃了,史辛只听旁边有人低声介绍:“蔡司空的圣品,从来都没有低于一千黄金的时候,现存于世的只有四幅,连上这幅也才五幅。有些人耗尽家财,砸锅卖铁都要凑齐钱,只要买下来,第二天的价钱就开始上涨,就算不会欣赏,放在家里一年半载,就又什么都回来了。”
他旁边的人点点头,忽又皱眉道:“世上有钱人何其多照你的话,何止一千金啊,上万金也可以卖出去啊。”
这人答道:“是可以卖啊,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收藏的。世上多少高等级脉师,如果这些人当中谁眼红了墨宝,进屋要偷要抢,你有本事阻挠吗?因此一幅墨宝买回来要钱,藏好它要钱,请人把守也要钱,岂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这位徐公子,每年花在保存上都用去了上千金了。”
“原来这样……”
场中大部分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圣品的惑力太大,有些人也并不担心保存问题,把它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姓埋名个一年半载再拿出来炒,这就可以狠赚一笔。
场中的竞买变得激烈起来,最终徐公子一狠心,叫出了三千金的高价,大家顿时鸦雀无声,一时没人再竞价下去。
就在徐公子铁青着脸,满以为这幅墨宝乃囊中之物的时候,忽然一把低沉的声音说道:“三千二百两黄金!”
徐公子终于忍不住爆发,冲到那人面前,大声嚷道:“你到底是谁?三千二百两黄金啊,你以为白银吗?我严重怀疑你有没有钱交。”
大家也是好奇,转头看时,此人是一个穿灰袍的中年男子,肩上挎着一个同样颜色的灰色包袱,整个人看上去灰沉沉的。中等材,长相一般,穿着一般,骤然看上去,低调穷酸,毫无贵气,不止徐公子怀疑他有没有钱,就连大家也怀疑他是专门来搅局的。
灰衣男子显然没料到徐公子冲过来,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后退一步,吞吞吐吐道:“我……我当然有钱,我是替我家老爷来竞争的。”他一动,肩头的包袱突然传出一阵金属碰撞声,大家这才发现,他这包袱沉甸甸的,如果里面装的是黄金,肯定是有几千金的。
灰衣男子一摸包袱,顿时胆气变粗,自信地迎着徐公子的眼光,语气也不再闪烁:“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有钱吗?”
徐公子当然有钱,但一下子拿出三千多斤,也会心疼。但徐公子受不了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下等工人的激将,把心一横,“我出三千五百两。”转头恶狠狠地看着灰衣男子,“你最好回去问问你的主人,是否加价下去,擅作主张,小心被责罚。”
灰衣男子被他一吓,顿时收回正要高举的手,“我……我……”眼神游离,显得毫无自信。
场中有几人和徐公子交好的,纷纷出言恫吓,灰衣男子就显得更心虚了。
史辛把场中所有人的表尽收眼底,稍作沉思,忽然又是一乐,因为他注意到那位主持的圣教弟子不经意间摇了摇头,摇头方向正是这个灰衣男子。他顿时明白了所有事,心底叹道:“孔明啊孔明,你竟然托也找来了,看来为了搞钱煞费苦心呢!不过这个灰衣男子找得真是绝了,完全演出了托的精髓。”
既然圣教弟子已经授意,灰衣男子没有再留在现场的必要,低声叫嚷,“我得回去长安城中问问主人。”急匆匆地走了。
众人哂笑,下人的见识就是短浅,圣教位于长安郊区,等他问完主人,这一来一回的,竞价早就结束了。
就在此时,史辛忽然听到后响起“嘿嘿”的笑声,一把特意压低了的声音骄傲道:“无耻啊无耻,这肯定是出自诸葛孔明之手。哄抬价钱,骗人钱财,难道长安圣教要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吗?他们要置圣人的圣言于不顾了吗?”
史辛倏然一惊,回头看时,后站了两个男子。他们一老一少,穿端正儒服,脸上皆有不平之色,刚才说话的显然是那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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