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脸色苍白地跑了回来,颤声道:“不好啦,不好啦,郭将军被史辛斩首,三千骑兵全部投降,我们也赶快逃命吧。”
杨修捶顿足,咆嚎大哭,在几近晕厥之后才被人搀扶起,抽泣道:“我与郭将军一见如故,引为忘年之交,想不到如今天人相隔,杨修痛失一知己啊,哀哉,痛哉!”
他演技真,听者无不垂泪。
“唉!恨郭将军不听我劝,非要去劫营,如今贼势强大,更收缴了我军三千战马,要是杀将过来,我们必败。大家觉得我们是不顾一切杀过去报仇,还是从长计议先撤退?”
一副将走到他旁边,拱手道:“杨参军,郭将军走时带走了所有骑兵,要是圣教军率领骑兵冲杀过来,我们断无幸免之理。”
另一人道:“如今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当回头禀告主公,再作打算。”
杨修长叹一声,“只能如此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全军行至半路,碰到了前来支援的张辽和荀彧。两人见只有杨修一人回来,兵马少了差不多一半,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士气落到谷底,连问其故。
杨修照实说了一遍,张荀二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杨修装模作样伤感一番,后又不无担忧道:“郭汜将军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劝阻非要前去劫营。如今既成事实,不知主公会不会降罪与我!”
荀彧安慰道:“都知道郭汜一向目中无人,就算是我也未必劝得动他。德祖放心,我必会在主公面前为你求!”
张辽却并未把郭汜的死放在心上,只关注目前的战局。
“两位,我们先后遭遇两场大败,接下来这场战斗对我们的大局来说至关重要,可以说是只可胜不可败,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荀彧赞道:“文远将军果然有大局观,这场战斗的确很重要。我认为……”
杨修抢着道:“我认为应该合兵一处,以兵力压制圣教军,必定能反败为胜。”
荀彧眼眉一挑,看一眼他,没有说话。
张辽为主将,杨荀二人都需听他号令。他在出发前受了曹重托,把这场战斗看成能否在曹营立足的关键一战,哪有未战先退之理,当下赞成了杨修的提议,两人合兵一处。把一万一千人分为三部,张辽在中间,杨荀二人为羽翼,气势汹汹地杀向史辛的营寨。
赶到营寨时,只见里面黑暗一片,整个军营静悄悄的。张辽上前掠战,无人应答。
修上前道:“将军小心,当时郭将军也是这般,原来里面全是埋伏,因此才中计被斩,我们断不可冲动。”
张辽思忖半晌,突然奋起道:“战战兢兢地裹足不前,岂不是更让敌方耻笑就让我先试试他们的底细!”
绰起月牙戟,策马迈入营寨里面。
杨荀二人恐防有失,皆祭出脉器跟上。三人进得寨来,却发现里面人去寨空,方知圣教军真的全部撤退。
三人正待再追,忽听后方一匹快马赶到,传令兵报:“主公令三位将军原地休整,等候主公亲率大军汇合。”
又等了一会儿,天已经蒙蒙亮,曹率领两万军队杀到。
曹军合兵一处,升帐议事。
杨修率先跪在地下,声泪俱下道:“主公赐罪!德祖有负重托,郭汜将军已经阵亡。他率领的三千心腹,亦尽数为史辛所擒,已经投降与他。”
他说到“心腹”的时候,特意加强了语气。
曹一拍方案,怒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的吗”
荀彧出来求:“主公息怒,我已了解全部实。杨德祖本想劝阻郭汜,可惜劝他不听,实不能怪在他上。”
大家想起郭汜的所作所为,几乎全部将领都站出来帮杨修求,夏侯渊更大声道:“郭汜目中无人,死有余辜,而且被俘的又是郭汜的亲兵,留在我营迟早也是祸事。杨德祖做的是好事,主公不能治他罪!”
曹的眼睛一眯,脸色沉道:“夏侯渊,你嚷什么?”
夏侯渊心中一寒,气势陡降,连忙低下头来,嗫嚅着不敢再言。
其实曹心里明镜似的,这正是他要见到的结果。杨修只不过是很好地执行了他的计策。他也懒得去分辨到底是不是郭汜自己去劫营的,假意训斥杨修两句,此事便匆匆揭过。
“大家也看到了,史辛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大家也明白为什么我放弃攻伐豫州,先追击史辛。如今他得了郭汜的三千兵马,加上自己的三千,多达六千。我军抽调所有城池的兵马,总共十万。如今有四万在长舍,三万多在此。长舍的兵马用于防备袁术,不能动;各城池最基本的防守兵马,不能动;其中有一万在山阳防备刘备军,也不能动;至于陈留这一万兵马……”
曹目光闪烁,心中在计较着得失。
杨修瞅准机会进言道:“陈留有真龙护罩保护,万无一失。不如就让郭奉孝和大公子,还有于,乐进领兵出征,追击史辛?这样的话,
我们一前一后穷追不舍,史辛部队迟早有力乏的一天,待追上他时,也是他兵败之时。”
杨修这个进言冒险至极,但他自有自己的计较,用的正是以退为进之法。曹的格敏感多疑,别人的进言要反复揣摩,一旦发现什么不对,立即否定,这样才显得自己更胜一筹。
这次荀彧却与杨修唱了反调:“陈留虽然有真龙护罩,但那是我们兖州的根本,不容有失。真龙护罩挡得住外敌,挡得了内敌吗?当然,我不是说陈留有人叛乱,我只想说有足够的兵马在大本营总让人心安一些。”
曹道:“两位都言之有理。但郭奉孝重疾未愈,丕儿经验不足,于和乐进新加入对军务不熟练,这一万大军……我看还是不要动的好。”
杨修心中暗喜,既然已达到目的,决定不再多言,拱手回到自己的位置。
“数来数去,还是我们这四万军马。也罢,离长舍远些就远些吧,就当做是长途拉练。传令下去,全军快速行军,直到追上史辛为止!”
曹一声令下,全军起拔。四万兵马何其壮观,旌旗遮天蔽,脚步声震天裂地。
曹骑在中军的最前面,把杨修叫了过去。
“德祖,做得好!”曹低声赞了句。
他在帐里自然不能这样说,说出来的话大家都知道他谋害属下,以后还怎么让人替他卖命
杨修装傻充愣,“主公指的是……”
曹瞥他一眼,嘿嘿笑了声,“你知道的!”
杨修依然是那副懵然的表,“属下只知道,万事要以主公为先,主公不方便出手的事,就算千难万难,属下也要办成。”
“好,好!”曹很满意杨修的态度,“难得你不居功,只是有点难为你了,做了事却还要被我责骂。”
“属下知道自己的才能在哪,军国大事,行军打仗我比不上荀文若,郭奉孝等人。但是我与主公一条心,主公的烦扰就是我的烦扰,纵背上一些骂名,何足挂齿”
杨修这番话说得甚是麻,但听在曹耳里很是受用。为上位者,谁都愿意有人在旁边吹嘘追捧,这也是成就之一。正如杨修所讲,反正他的才能担不起重任,干脆就做好曹边的知心人,做一些他不好出面做的事就可以了。
“嗯,德祖也不要过谦,以后多在我边办事,才能也是靠积累的嘛。”
杨修大喜:“多谢主公赐我机会!”
“这是你应得的,哈哈!好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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