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辛再次找到蔡琰,为升入九等做最后动员。
原本以为蔡琰会紧张,他甚至已准备好辞稿,安慰、激励、舒缓兼顾有之。
却见她表情云淡风轻,朱唇轻启,率先说道:“师兄,你怕死吗?”
史辛一愕,第一反应就是,“我怕死。”突然又想到这是蔡琰突破的关键时候,应该鼓励她才是,又摇摇头道:“其实我不怕死。”
话音刚落,就连自己也苦笑起来。
蔡琰哪有不明之理,看到史辛抓嘴挠腮的样子,哪有本分主公的威严?
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用平静的语气道:“我不怕死,我最怕的就是师兄有事。只要你时刻在我身边,做每一件事我都会信心百倍。”
说着便随手拍下五颗亢元丹和五颗补元丹,朝史辛笑了笑,把头靠在史辛肩膀,浑身柔若无骨,望着满天落霞,任由寒风扫脸,静静不语。
史辛不动声色地擦擦额边的细汗,轻轻唤了声“琰儿”。
蔡琰低声“嗯”了一下,此时无声胜有声。
史辛方始醒悟到原来自己在蔡琰心中有着如此重要的位置。这几年来,她跟着自己东奔西跑,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以女儿身投入到军旅生活,无怨无悔,低调追随。
而自己,则醉心于修炼和追逐名誉权力,虽一直把蔡琰摆在第一位,始终有些顾此失彼。多有冷落之时,她也是默默忍受。
自己是她的全部,而自己则兼顾得太多,自愧有负于她。
想到这里,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低下头去吻向她的秀发。不想却吻在了一片温暖的硬物之上。
“玉簪!”
史辛眼圈微红,这是那支在钜鹿城里买下的玉簪,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蔡琰一直戴着。闻着上面传来的丝丝发香,史辛满腔柔情蜜意。
“琰儿~”
没有反应,原来药力开始发作,蔡琰微笑着进入突破地脉之中。
史辛差点跳了起来,满腔柔情顿时化作乌有。轻轻把蔡琰扶正,正面盯着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紫气由弱变强,在蔡琰身上铺上淡淡的一层。
以他现在的修为,自然不需全力以赴,只要蔡琰一有不妥,立马就能作出最有效的反应。
他也不担心蔡琰的真气不足,五颗高级亢元丹足以保证真气强度,五颗补元丹更让她在关键时候有续航的能力。
但他的精神依然高度紧张,比天池经历生死的时候还要严重。他担心的是心魔,这是他监控不到、控制不住的。但至少蔡琰入定的时候心境是很放松的,至少这点让史辛松了一口气。
小个时辰过去,蔡琰的秀眉突然一蹙,面带痛苦之色。真气渐渐变得汹涌澎湃,不断冲击督脉的最后一个穴道。
药效渐渐增到最强,经脉和血管有不同程度的出血。史辛的紫气迎刃而上,伤一分就补一分,始终保持着她的巅峰状态。
半个时辰过去,蔡琰的表情变幻,时而紧张,时而欢喜,时而落泪,时而大笑。
终于到了对抗心魔的
重要环节。
史辛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冷汗直冒。
真气到达最强点,按照史辛的估计,一个时辰之后将会回落,而蔡琰还没苏醒的迹象。
忽然,绿绮琴被祭了出来。史辛回忆,当时他也有这现象,这是冲穴最关键的时候。
蔡琰闭着双眼无意识地挥动双手,一时弹出《相思》,一时弹出《广陵散》,有时又夹带父亲的多首名曲,杂乱非常。
须臾,琴声陡然拔高,发出尖锐的响声。
山下的蔡邕听到,不由心中一紧,如此琴声,只能是女儿发出。
难道琰儿发生了什么意外?
疾步如飞地跑到山上,见蔡琰背面而坐,史辛则脸色发白,紧张兮兮地朝自己做个噤声的动作。
缓步走近,琴声又变,这次变得乐理分明,甚至有点高深莫测。
蔡邕脸色心中一凛,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双手虚弹,领略着琴声中的意境。
就连史辛也能感受到了,这次的曲谱时而缠绵悱恻、悲愤难耐,时而慷慨激昂、高亢辽阔,里面所含的情感非常丰富。
更奇的是,里面不只有平常的瑶琴声,还弹出了不少“呜呜”之声,就像某种吹奏的乐器一样,非常特别,竟似不像中原所有。
随着曲子弹出,蔡琰的情绪波动极大。在重复弹了一次之后,真气也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史辛虽然不断压下经脉的爆裂,仍能感觉真气在里面肆意奔腾,放纵冲击。
蔡琰的喘气声变得逐渐粗重,心脏加速跳动,比平常快了六倍有余。这是史辛控制不了的,也是脉师突破的必经之路。只是每个人的体质有异,作为近身脉师的史辛很强壮。
蔡琰却不是,很可能会心跳过快而猝死,史辛的紫气再快,也不可能阻止的,更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蔡琰突然将双手按在琴弦上,停止了弹琴,最后又凄婉一笑,终于霍地睁开了眼睛。
“轰~”
蔡琰浑身一震,穴道被冲开,终于踏入了地脉的境界。心脏跳动减缓,一切重归于好。
“琰儿~”
史辛轻轻叫唤,生怕蔡琰受到半点惊吓。
“师兄,我……我回来了吗?”蔡琰似乎还没回归现实,摸摸史辛的脸,一手汗水。
“唉~”史辛重重舒了口气,笑得像个孩子,“你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恭喜琰儿晋升为九等脉师。”
蔡琰也是嫣然一笑,却不是因为成为本阵营的第二个九等脉师,幽幽道:“在梦中,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彷徨无助。我还弹了一首曲子,但一醒来就忘了,到底是什么呢?”
神情惶急,皱眉冥想,差点落下泪来。
“这~”说到音乐,史辛这半桶水还真帮不上忙。
有了补元丹作为后续,亢元丹的后遗症并未过分发作,蔡琰虽然精神倦怠,仍然能勉力支持。
“琰儿,你这曲子了不得啊,比起《广陵散》也毫不逊色。怎么
?你忘记了吗?我倒记住了,再弹一次给你听吧。”
蔡邕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语气激动。也不等蔡琰回话,自顾自地弹出了刚才的曲子。
蔡琰慢慢伏倒在史辛怀里,用心聆听。曲子本来就是她对抗心魔时所作,蔡邕只弹了个开头,她已尽数记起。
只不过老父兴致颇高,蔡琰不忍心打断罢了。
此时已是深夜,周围黑漆漆的。山风吹动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只剩下蔡邕的琴声。
琴声来回飘荡,给夜色平添几分姿彩。
对于蔡琰来说,修为真的不重要,此时有爱郎和父亲相伴,耳中听着毕生至爱的音韵,什么都够了。只听得一阵,浓重的倦意袭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半个时辰之后,蔡琰突然醒来,父亲已经离去。老人家甚是识相,年轻人相拥而眠,他一个老头就不便在此碍手碍脚了。
蔡琰依然躺在史辛的怀里,接着朦胧的光线,轻轻抬头看着熟悉的他,脸上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越看越是芳心暗许。
忽见史辛嘴角掀了掀,随后就是古怪一笑,嘴巴一伸,“啵”地在蔡琰的额头上送上一个“香吻”,然后睁开眼睛,“终于被我抓个正着,像这样偷偷看我已经好几次了。快说,你是不是特别欣赏我的盛世美颜?”
说着一双大手不由分说地紧紧搂住她的纤腰,紧贴自己,嘴巴往前乱凑,一脸坏笑。
蔡琰顿时面色通红,两手使劲支开他的身躯,避开狼吻。
两人闹成一团,惊起林间无数夜宿的鸟儿。
此时正是隆冬季节,两人身上落下了不少霜雪,虽说不足以侵害身体,但也颇为不适。
闹得一阵,史辛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蔡琰往住处里赶。
蔡琰轻轻拍打他坚实的胸膛,一颗心怦怦乱跳,出手更是软弱无力。到了最后,干脆把头埋在史辛怀里,仿佛鸟儿也会出来羞她一样。
夜色依然浓重,在夜里,人类常常会撕下面具,变回真正的自己。心底防线也会变得脆弱,最原始的**被勾发出来。
“师兄要干什么?难道……”
当史辛把蔡琰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的心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身子也变得僵直。
“不可以的,我们还没成婚……但如果他用强呢?我又拗不过他。我也不能大声叫喊,让人知道了,对我们的名声都不好。”
“不不,我一定要严词拒绝他,如果他敢不听,我就打他……”
蔡琰胡思乱想,呼吸有点急促。
“啜~”
嘴唇上又被史辛亲了一口,他的气息喷在脸上,热乎乎的。
但也只是点到即止,史辛并未有下一步行动。轻轻拉过一条被子盖在蔡琰身上,注目望了她一阵,轻轻说了声,“睡吧。”
自己则翻身靠在床边,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蔡琰舒了一口气,想不到平时花言巧语的师兄,关键时刻还可以做个守礼君子。甜甜一笑之后,她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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