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面糊的调制,早点系统是给出了配料方案的,可苗翠花尝试了几次,不是稠了就是稀了。稠了摊不开,稀了根本就没办法成型,好不容易调得差不多了,怎么摊成薄薄的圆形却又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她还总摊得薄厚不均。
看了眼面露绝望的翠峰,苗翠花也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残忍,不能再继续往翠峰嘴里塞饼了。
“算了……你去看看小狗子他们几个在不在那边,要是在,就叫过来。”
苗翠峰会意,应了一声出门了。
苗翠花长叹一声,她本恶女,奈何命运逼她行善。
听说是有吃的,小狗子很快就出现了,跟他一起的还有花儿。
好像花儿从来都跟小狗子形影不离。有时候,苗翠花会忍不住想,等到他们两个长大,会不会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呢?
或许会吧。
他们两个在最凄苦的时候相依取暖,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整个盛京城的长度,身上穿着一般破烂的衣衫,牵着的是两只一般污脏的小手。
“翠花姐,咋了?”被苗翠花看得有点不自在,小狗子挠着头嘿嘿笑起来,“你还真敢搬这个院里来住啊。”
“不就是个住处么,我又没害过人,还怕谁来找我?”苗翠花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人比鬼还毒呢,只要人不来害我,我就不害怕。”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死于鬼之手,而又有多少人,是死于人之手?
把那一碟子大小不一厚薄不均的煎饼全都给了小狗子,苗翠花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她现在还在愁一件事情,那就是雇工问题。
饭好说,煮好放在锅里,谁来给谁盛就行。可饼呢?不管是羊油饼还是煎饼果子,那都是要现做现吃的。根本不能做上一堆搁着。可她分身乏术啊,要是突然有人要吃羊油饼,又有人要吃煎饼,还有人要打饭。外加有人要算账,怎么办?就算有一个白蔹在旁边帮忙,也忙不过来。
果然还是包子馒头省事啊,做好了往筐子了一倒,谁来给谁拿就行。
关键是。这个坑爹的早点系统,根本就没给过她包子馒头的食谱。包子还好说,她跟在苗富贵身边那么久,给她一点时间,也差不多能研究出来,可她不会做馒头啊。
尤其是,怎么把馒头揉成型?
算了,还是先搞定煎饼吧。
“那个,翠花姐……”
期期艾艾的说话声打断了苗翠花的思绪,回神一看。见小狗子还不走,苗翠花奇怪的问:“咋了,还有事儿?”
小狗子点点头,黑瘦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脚尖在地上搓来搓去,终于硬挤出一句话来:“你要是开店的话,要帮忙的不?”
他是想来打工?苗翠花一愣,随后就皱起了眉头。她确实是需要雇帮工,可小狗子也太小了点吧,听他先前说。今年不到还不到十岁,这比翠峰还小的童工,她要怎么去压榨啊?
见苗翠花半天不说话,小狗子有点着急。连忙说:“你别看我小,我可有劲儿啦。”说着,他推推身边的花儿,“是不?”
花儿用力点头:“狗子有劲儿……”她很努力的想了半天,笃定的说,“一整个坛子。他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走了。”
苗翠花不由得失笑:“我也能一只手提起来啊。”是他们平时来取饭用的那个坛子吧,那是坛子又不是缸,虽说大了点儿,也没大得离谱啊。
花儿急了,结结巴巴说:“他真能提起来,里,里头装满了粥都能!”
提满的?苗翠花愣了下,然后看了眼瘦小的狗子。
翠峰从小就瘦弱,那是因为刘荷花常年的克扣,但毕竟翠峰还是长在家中,一日三餐都有饭吃。而狗子呢,从小在街上讨饭,饥一顿饱一顿的,那身板儿比翠峰更加瘦弱。
就这么个小鬼,能单手拎起一个装满了粥的坛子?而且还是拎着就走?
苗翠花估算了下,那个他们常用来取饭的坛子,若是装满的话,应该有个三十来斤。
如果这才九岁大的小鬼能轻松单手拎起三十来斤,那可真算是大力了。
“那个……狗子啊,你平时爱吃菠菜么?”
狗子莫名其貌的看着苗翠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翠花姐,我,我不会做饭,也没狗子有劲,我能帮你刷碗。”花儿憋红了脸,哪怕是小脸上满是横一道竖一道的灰土,也掩盖不住,“刷锅刷碗扫地都行……”
又一个想来打工的么?苗翠花泪目望苍天,你丫给我送的都是童工啊,我是一个善良守法的好公民,我不能雇佣……
哦,好吧,这个时代还没有童工法。
抓了下头发,让自己清醒点,把注意力从煎饼上转移到面前的两个小鬼身上,苗翠花饶有兴味的问:“为啥要来给我干活?我这店刚开业,不一定能赚多少钱哩,说不准要赔,到时候连工钱都开不出来。”
闻言,花儿看向了狗子,显然她是以狗子的目标为旗帜的。
“发不出工钱无所谓,横竖饭是管饱的。”狗子咧嘴一笑,“翠花姐,你总不能不管饭吧。”
嘿,这小子还挺会打算啊,她开饭馆的,就算是不发工钱,可帮工的三餐总得包了。
“就算没工钱,光管饭吃,也比我现在在外头要饭吃强。”狗子笑嘻嘻的,一双黑亮的眼睛嵌在不知是抹黑还是晒黑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我这样在街上混也不是个法儿,总不能从五岁混到五十岁。我有时候就想啊,等我长大了,怎么的也不能再做个要饭的,我可以给人做小工,跟人学生意,学几年都行,等我学会了,我就自己干。”
说完,他挠挠头,赔笑道:“翠花姐放心,我就算自己干,也不干饭店这一行。”
苗翠花听得愣住了,她真不知道究竟是狗子天生的早熟呢,还是环境逼着他不能不成熟起来。才九岁的孩子,就有这样长远的考量,甚至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还会向她保证不跟她做同行。
她九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好像是刚上二年级,因为不能跟老爸去云南旅游而赌气不吃饭。
“好,你们两个,我雇了。”
狗子立刻笑了起来,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欢笑。认真理了下身上破烂的衣衫,他对苗翠花欠身行了个不怎么规范的礼:“掌柜的,我叫赵兴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