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苗翠峰只有脸上这一下,苗翠花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底的怒火却是彻底的燃烧起来了。
苗富贵为什么会跑来这里找翠峰的麻烦,她当然知道,不就是因为在她那么碰了一鼻子灰么,指定是想摆着当爹的谱,让翠峰出面要她停手呢。
对于翠峰的性子,她深有了解。这孩子看起来懂事又乖巧,还有点儿少年老成的味道,但骨子里是无比倔强的,绝不会因为什么人的劝说或者威胁就低头。
所以,从她这里碰一鼻子灰走人的苗富贵,在翠峰这里,只会继续碰第二鼻子的灰。
被女儿赶走后又被儿子拒绝,自然,他就觉得他那半毛钱不值的面子受损了,他那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的自尊心忽然爆发了出来,然后就拿打儿子来弘扬父爱的沉重如山了。
父爱如山?我特么想扇你两耳光!
从翠峰脸上那指痕就看得出来,苗富贵这是根本就没留力啊,还好翠峰机灵,知道躲着,要是傻站在那里挨打,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姐,我真没事。”苗翠峰握住了苗翠花的手,才发现姐姐的手竟然在抖,而且冰凉的很。
苗翠花没理他的话,再一次的问:“头晕不?耳朵里头有没有嗡嗡响?觉得这边耳朵听声音能听得清楚么?”
她最怕的是那一耳光会不会打伤翠峰的耳膜,幸好,看翠峰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伤到。
追着苗翠花的步伐而来的众人也纷纷议论开了,哪怕有不知内情的,也在众人的科普下了解了这父子父女之间的恩恩怨怨。
当然,如今正流行的《真爱记》是不能不提的。
可是,大家讨论的热火,苗富贵就不自在了啊。
“当老子的教训一下儿子,有啥好大惊小怪的……”他撇了下嘴。天底下有哪个当爹的不打儿子,棍棒底下出孝子呢。
听见这话,苗翠花把翠峰往身后一拉,直接举起手里的擀面杖。指着苗富贵说:“你教训你儿子去,碰我弟干嘛?”说着,她眼睛四下乱转,终于找到了目标,扭头对跟了过来的庞春山道。“去,把他儿子给我弄过来!”
庞春山摩拳擦掌,就等苗翠花指挥战斗呢,听见这话,立刻响亮的应了一声,窜进屋里,三两下就把苗大福给拽了出来。
早已品尝过庞春山拳头的苗大福吓得全身的脂肪都在哆嗦,连忙拽住了他爹的衣袖道:“爹,他他他要揍我!”
“谁要揍你啊,揍你我还嫌沾我一手肥油呢。”庞春山呸了他一口。回头冲苗翠花嘿嘿笑,“翠花姐,他今儿不好好写字还捣乱,被先生拿戒尺打了手板哩。”
苗翠花看了眼一边冲自己摇头苦笑的石宽,耸耸肩道:“还打什么手板,直接剁了多省事。”说完这话,她也懒得再废话别的,直截了当的对苗富贵说,“你也不用跟我废话,守着你家刘荷花过你家的日子去。好好养你家的两个兔崽子,可别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都给养成你这个熊样的。”
被闺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苗富贵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热。忍不住吼道:“苗翠花,你这是跟你爹说话吗!”
苗翠花一扬下巴:“谁说我是跟我爹说话了?”说着,她扭头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的白蔹,“我有爹么?”
白蔹一笑:“你父母双亡。”
她又问苗翠峰:“弟啊,咱爹呢?”
苗翠峰响亮的吐出俩字:“死了!”
满意的点点头,她将注意力重新转到苗富贵身上:“听见没。我没爹,我爹早死了。”
外头围观的人群众,有人在议论她忤逆不孝,小小年纪竟然敢这样对待亲生父亲,她听得见,所以,她冷笑了。
不过,那又怎样。
“我亲爹早死了,你就是个后爹。后爹才干得出惯着后娘气死我亲娘的事儿呢,后爹才干得出天天打我打我弟弟的事儿呢,后爹才干得出把闺女卖给傻子当媳妇的事儿呢,后爹才干得出把我腿砍了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事儿呢……”苗翠花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着苗富贵的所作所为,数落到了最后,她一扬手中擀面杖,用擀面杖指着苗富贵和苗大福父子两个,“你俩跟我俩屁关系都没有,别跟我扯那没用的,你欺负我弟,我就敢揍你!我们姐弟俩没爹,别上我俩跟前摆当爹的款!”
苗翠峰只是用力抓着苗翠花的衣角,没错,爹早死了,眼前这个不是他爹。
“你……你真是反了你了……”
“反?”苗翠花嗤笑一声,毫无征兆的一擀面杖就打了下去。
立刻,苗富贵就“嗷”了一声。
恩,现在他两边肩膀平衡了,一边一下,谁也不委屈。
见真动了手了,有人忍不住上前来劝架,可话没说几句,却被白蔹的话给吓到了。
“这……掌柜的……我看翠峰他这伤势不轻啊。”
苗翠花眉头微挑,这朵白莲花的演技真是越来越高了。
白蔹的目光全都放在苗翠峰身上,显然,他现在全部身心都在关心苗翠峰的伤势。
“这小脸都肿起来了……还不知会不会留疤呢。再者,我看他神色有些异样,不知是否伤了脑子。”白蔹一边轻轻用手指按压苗翠峰的脸颊,一边叹息着说,“不要小看耳光,若是打得重了,说不准会伤到脑子,也会伤到牙齿,还有耳朵……”
苗翠峰刚要说“我没事”,忽然反应过来,抓着苗翠花的胳膊晃了一晃,断断续续的说:“姐,我头晕恶心……”
见状,围观的街坊们的心都提了起来,早就听说这孩子懂事聪明,念书念的好,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
也不怪大家这么紧张,因为那一耳光真的是打得太重了,重到让人无法忽视。
一看到那伤痕,苗翠花就忍不住抓紧了手里的擀面杖,妹的,她怎么没练过五郎八卦棍呢。
“头晕恶心?”白蔹神色微惊,忙扶住苗翠峰问,“耳朵呢?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他这么说,苗翠峰还有什么不懂的,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的说:“我……我这边能听到,那边听不清楚……”
白蔹的眉头顿时皱紧起来:“坏了,只怕是伤到了脑子和耳朵。”
苗富贵忍不住插嘴:“别瞎胡说,你懂个屁!”
对此,白蔹只是头也不转的回了他一句:“在下七岁学医,如今已年满十七。”
人家学了十年医术好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