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孔琦牵着林峰的小手进到别墅大厅时,见林文正坐在大厅喝茶,吓得她连头也不抬,松开林峰,红着脸跑到楼上去了。直到晚上吃饭时,也不敢看林文,只捡自己面前的一盘菜吃,弄得王坤之夫妇也是满头雾水。
林文找以前的同事小李,查一下王晓飞的住址,根据林文提供的年龄和家庭情况,很快就查清楚。
王晓飞,今年二十五岁,退役军人,有一个妹妹王晓霞,登记住址是新丰村116号。林文知道新丰村,是城乡结合部,他们家住的这个房屋登记号码肯定是农村房屋。
看着周华和孔琦开车送林峰上学后,林文开上沃尔沃,直奔新丰村,去找王晓飞。
找到了住址,林文没有冒然去闯入,先是问清了旁边的邻居后,才推开院子的大门进去。
这是一个四间房的农村小院,院子不大,收拾得很整洁,院子里面的土才翻整过,大概等过段时间天暖了要种蔬菜。林文走到房门前敲门,等了有二三分钟,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位很清秀的小姑娘,十五六岁模样,却是坐在轮椅上,很瘦弱,脸色苍白,眼睛大大的,很有神采。
“请问你是王晓霞吗?”
小姑娘见是一位很英俊又很儒雅的大男人,还能够叫出她的名字,自己却不认识,但她很礼貌地点了点头。
林文蹲下身子,说道:“小妹妹,我叫林文,想找你哥哥王晓飞,他在吗?”
“我哥在睡觉呢,你找我哥有什么事吗?”
林文不禁感到有些失望,自己也是当兵的出身,这都快十点了,怎么还睡觉呢?
“你哥几点能起床呢?我找他想商量点事情。”
“我哥要十一点起床,他十二点要去上班的。”小姑娘说道。
“你哥哥做什么工作?怎么中午才去上班呢?”
王晓霞迟疑了一下,大概感觉林文不像是坏人的样子,才开口说道:“我哥哥开夜班出租车,早上才下班,他要睡到十一点,然后去超市搬货,下午四点钟接出租车的班,林大哥,你先别打扰我哥好吗?等我哥睡醒了再谈事情可以吗?”
林文听了心里一酸,眼睛有些发红,没想到王晓飞这么拚命,还要兼职到超市做四个多小时的搬运工,即使他半夜一点钟以后能睡上三四个小时,早上五点多钟开始又是早高峰,正是出租车接活的时候,要干到早上七点钟交班,这一天也没睡多少觉。
林文看了看王晓霞,透视过腿部,她大腿处是被外力撞击,导致膝盖受损,神经损伤,经脉不通,可能是受伤时间短,肌肉萎缩的并不明显,但已经无法自己行走了。凭现在的医疗技术,恐怕无法让这孩子恢复走路,或许这个世上也只有自己才能修复她的损伤神经,进而打通脉络,让她重新站起来。
林文没有想到王晓飞这么要强,也没有想到王晓霞这么懂事。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出院子。开车找到一个饭店,要了六个菜、三斤饺子和二盒米饭,打好包后,又去买了些水果。再次来到王晓飞家,在车上等好一会,差五分钟十一点才再次敲门,开门的仍然是王晓霞。
“小妹妹,你哥醒了吗?”
“没有,你能再等一下吗?我哥为了挣钱给我治腿,每天要工作很长时间,你不要打扰他,十一点他肯定会醒的。”
林文将拿着的饭菜和水果在王晓霞面前晃了晃,说:“先将饭菜放进去好吗?”
“谢谢你,我已经把饭做好了。”
林文心头一颤,半年前这个小姑娘又何尝不是被父母千般宠爱的孩子呢,只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现实逼迫这个孩子必须长大,必须要承担和背负一份责任、一份辛酸。
这时,王晓飞从屋里走了出来,小伙子很精神,留着小寸头,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偏瘦,脸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和妹妹长的很像,大而有神,只是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和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
林文来之前也曾考虑过用什么方式来说动他,想了几种方式都觉得不妥当。当他看到王晓飞的一刹那,他明白了,这种经过生死杀伐的人,是不会为蝇头小利所打动,也不会为动听的话语所感染,更不会被人平白利用。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最有效的方法去攻击他的软肋,他的软肋恐怕就是他的妹妹,不然他不会这么拚命。
“您是王晓飞吧,我叫林文,您给我五分钟时间,我们谈一下好吗?”林文采取了直接进攻的方式。
王晓飞看了看林文,点了点头,王晓霞让开了门口。
林文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转身对王晓飞说:“我是听张健提起你的,他应该也是特种部队的,我以前也是当兵出身,目前正打算做点小生意,想请你去帮我。”
王晓飞面无表情,甚至从眼神中也看不出有一丝波澜。
林文继续说道:“你一定带你妹妹去过不少医院吧?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恐怕不会有一家医院说能够治好你妹妹的腿,对吧?”
林文眼角的余光看到王晓飞的眼神明显一暗,嘴角一抽,神色黯然。而王晓霞却是眼中已有泪光,唉,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我可以治好你妹妹的腿,你考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不打扰了。”林文将一张早已写好电话的纸条,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准备出门,这样的人,能招揽到固然是好,招揽不到,你说多少动听的话也无济于事。
林文正在迈出屋门时,王晓飞终于说话了:“林先生,你真的能治好我妹妹的腿?”
“一个月吧,如果效果好的话,我想会更快一些。”林文转身说道。
“林先生,如果你能治好我妹妹的腿,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王晓飞说这话时竟然没有一丝激动,但眼中的决绝显露无疑。
“这个诊费可不便宜呀,你可想好了!”林文很淡然地说。
这时,王晓霞却一把拉住王晓飞的手,哭道:“哥哥,我不治,我不治了,我要你好好的,哥哥,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治了,我现在挺好的,求你别离开我!哥哥!”
王晓霞的哭声尤如针一样地扎在林文的心上,儿子在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是这么依恋和无助,也像眼前这孩子一样地哭,这种哭声,是割裂自己最柔弱情感的一把刀。但是,他在拚命地控制自己,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用淡然的目光看着王晓飞。
“林先生,我说话算话!”王晓飞看着林文,目光中没有一丝犹疑。
他抽出了妹妹紧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擦拭着妹妹脸上的泪珠。
“好,但愿你能记牢今天所说的话!”
林文蹲下身子,轻轻地摸着王晓霞的头,说道:“孩子,我只是请你哥哥帮我打理生意,不要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会尽快治好你的腿,跟以前一样,重新去上学,好吗?”
王晓霞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林文,但林文真诚的笑容和淡定的神色又让她安下心来,只是转头看向了哥哥,王晓飞朝妹妹点了点头。
林文站起身来,对王晓飞说:“出租车和超市的工作都不要做了,今天把它处理好,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你现在每个月赚的钱我来付给你,如果一个月以后,你妹妹的腿还没有效果,你再离开。放心吧,在没治好你妹妹的腿之前,你的任务就是陪着她。明天见!”
林文转身离开,就在转过身的一瞬间,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是被这浓浓的亲情所感染,被这真挚的兄妹情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