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阁之内原本是静修之地,平日里偶尔有人切磋也都是点到为止。
像苏小这样一出手就把人撂倒是十分粗鲁的行为,很容易招来众怒。
如果是双方比试将对手打倒一般都会伸出手拉对方一把,以示歉意化解尴尬。苏小却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师兄,他转身走向一旁。
那一伙少年武修本就对苏熊有成见,现在又见他如此无礼,瞬间都被激怒了。
又有一个少年武修自信可以教训苏小,他对着苏小大喝一声:“给我站住,打完人不交代一声就想走吗?”
苏胸头看着叫住自己的少年武修道:“是他先动手的!”
那位少年武修道:“是吗?现在我让你先动手来打我。来啊!别说我欺负你。”
他还在唧唧歪歪,苏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
那个少年武修被打懵了仓皇失措:“我还没有准备好!”他只说了一句话,鼻子里的血就流淌出来,滴滴答答掉了一地。他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对身后的三个同伴道:“这小子还敢出手伤人!”
三个同伴见此情景也不含糊,一起动手把苏小围起来乱拳相加。
苏小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他大叫:“来一对一单挑啊!你们这样对付我不觉得害臊吗?”
他说话之间逮到一个围攻他的武修,一掌砍在对方的耳根穴上。那被击中要害部位的少年武修,冷不丁的就昏死过去。
师兄弟之间比武,为了彼此的安全有些容易造成严重伤害的招式被列为禁忌武术,是不允许使用的。苏小打伤对手的鼻子只是犯规,还可以说是失误。但打到对方的耳后大穴就是犯忌了。
他越轨的行为吓坏了还在和他对打的两个武修。苏小打倒一人之后愤怒之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爆燃起来。
长久以来他心中积蓄的怨念全都通过自己的拳头发泄出来。
围观者看到苏小发疯一样以一敌二还追的对手打。两个少年武修被苏小的气势折服,很快就败退下来。都对苏小摆手要求停战认输。
苏小早已累得不行,一停下手他就像泄气的皮球,垂头丧气。他没有多做解释。在他看来师兄五人合起来欺负他一个,他如何反抗也不为过。
可在围观者的眼中是他无理在先,先后打伤了三个师兄,还打的两个师兄狼狈不堪向他求饶。
“站住!”一位持剑的武修挡在苏小的身前,怒视着他。
苏小未满十五岁,像他那样的少年都归属到少年武修。少年武修训练时使用的是木剑和没有开刃的青锋剑。
莽原各部习俗不同,有些部落十五岁就算成年,有些部落十八岁才算成年。
雪域习俗过了十六岁就可以佩剑外出,未满十六岁则不能。
挡住苏小去路的是一名成年武修。他叫白晨韵年方十七,在西山也算小有名气。
白晨韵在成年的武修之中岁数最小排外末位,但到了少年武修们之中他就成了大哥大。
苏小没有理会白晨韵的阻拦想要绕开对方。白晨韵伸出青锋剑挡在苏小的面前。
这是一种警告,武修的剑代表着武修的心不能被轻易触碰,更不容许轻辱。
苏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剑,他不想惹事。而且他也惹不起一位持剑的成年武修。
白晨韵道:“你敢碰我的剑,就是打我的脸。”
他说完话果断拔剑,青锋剑出鞘寒光四射杀气逼人。
苏小摸了摸自己腰间训练用的木剑,实在提不起劲儿来:“我不想冒犯师兄。”
白晨韵道:“可你已经做了。按照雪域的习俗,对武士不敬是大不赦之罪。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当场斩杀。但念在你是我同门师弟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拔剑的机会。”
苏小不善言辞,他也搞不懂白晨韵究竟想要干什么:“师兄是想和我决斗吗?”
白晨韵一听气的脸都红了。面对憨傻的苏小众人也都哄堂大笑。
刚才被苏小打伤的几个少年武修都和白晨韵交好,平日里都把白晨韵当大哥奉承。白晨韵看到小弟们被打,自然要替他们出头。
苏小在白晨韵面前算是小辈,白晨韵原本也不想拿做的太过,就是想折一下苏小的锐气,替小弟们找回点面子。
他想不到苏小竟然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连一句像样的软话都不会说。还一言不合就敢提出和他决斗。
白晨韵用轻蔑的目光注视着苏小道:“我和你之间不会存在什么决斗,只会有强者对弱者的碾压。”
苏小迟疑片刻,缓缓拔出木剑摆出起手式道:“请指教!”
白晨韵的嘴里蹦出两个字:“狂妄!”
他漫不经心的出剑,苏小则全力与赴二人对了一剑竟然不分胜负。
白晨韵面色不改,心中却有一点惊讶。苏小的实力比他想想都要强一些。他再次出剑已经不敢大意,苏小感到快剑如风过耳,他的木剑不能硬抗只能随势而行。
没几招苏小就被白晨韵的青锋剑逼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白晨韵看准时机一剑削断了苏小的木剑。苏小的木剑之只剩下半截,他呆滞的盯着白晨韵。
白晨韵傲然屹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眼中满是不屑。
苏小大喝一声,冲上前去用半截断剑继续攻击白晨韵。
白晨韵措不及防被逼倒退几步。他愤怒的对苏小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从练剑以来还没有杀过人,我不想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同门师弟。”
浮生叶悄悄走进了藏剑阁,正好听到白晨韵说想要杀人。他原本打算劝二人不要争斗,此时却停了下来静观其变。
白晨韵喘过气之后开始毫无顾忌的反击。
他的剑下再不留情,苏小的断剑一断再断最后只剩下剑柄可用。他把剑柄扔向白晨韵,束手而立道:“我输了!”
白晨韵费了这么大劲才打败苏小,他脸上也无光。苏小的服输并不能让他感到舒服。他把心一横对苏小道:“下辈子做人,别再不长眼了!”
苏小把眼睛一闭,什么话也没说。白晨韵使出迎风一刀斩,想要利索的斩下苏小的脑袋。
一道黑影闪过,浮生叶快速分开人群冲进场内抓住了白晨韵的剑。
白晨韵见到浮生叶突然出现,他吓得面如死灰,赶紧道:“九长老您怎么来了?”
浮生叶道:“我再不来你还不得上天了!”
白晨韵道:“晚辈不敢!”
浮生叶指着苏小对白晨韵道:“你刚才是想杀他吗?说实话!”
白晨韵面对浮生叶的指责不敢狡辩但也不敢据实回答。残害同门也是重罪,冲动过后他只剩下恐惧。
浮生叶道:“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哪?”
白晨韵惊恐的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弟子知错了,求九长老饶恕弟子吧!”
浮生叶道:“你知道苏里惨案吗?全村一百多人被屠只有苏小一人侥幸逃过一劫。他大难不死来到我们月神殿,你们做师兄的不应该好好照顾他吗?为什么总是欺负他,甚至还想要杀死他。”
白晨韵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一时冲动,才险些铸成大错。”
浮生叶道:“你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吧。等我和几位长老商量一下再决定如何处置你。”
白晨韵一听欲哭无泪:“是,弟子遵命。”
浮生叶对苏小道:“过来给师兄们赔礼道歉!”
苏小虽然倔犟但对浮生叶十分敬畏。他立刻挨个给跟他交过手的五位师兄鞠躬认错。
那个被他打蒙的师兄被掐人中以后也醒来,还想找苏小在打。浮生叶一声低沉:“嗯!”吓得那个少年武修立马认怂和苏啸相道歉。
几个少年武修们碍于浮生叶的面子也都和苏小握手言和。
浮生叶道:“你们是师兄弟,应当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大家都来自山南海北,有缘相聚于此,应当彼此珍惜这份缘分。不要像螃蟹一样相互倾轧,要学会抱团取暖。今天我正好闲暇就给你们讲一讲二十四步剑图吧!”
西山上的武修无不对二十四步剑图的真解心驰神往。一直以来西山上公认对二十四步剑图领悟最深的人就是浮生叶。
浮生叶也是因此才被破格提拔为西山九长老。
可浮生叶当上九长老之后除了指点苏末和炎龙叶如何修炼步剑图之外,从没有指导过西山上的其他人。
西山几大长老对此颇有微词,只有衍涩长老一直力挺浮生叶,让大家多给他一点时间来适应传功长老之位。
浮生叶将要在藏剑阁讲解步剑图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西山。西山上的所有的武修,不分内门外门都蜂拥而至。
人多的藏剑阁里挤不下,有很多人都坐在院子里聆听。
浮生叶的内力悠长,讲话时运功传声方圆百步之内都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浮生叶从基础剑道讲起,深入浅出,闻道之人莫不豁然明悟。
他随口讲述的剑法心得被几位勤学的武修记录下来成为传世经典《四母剑诀》。
《四母剑诀》记载:剑法乃使用剑的技法也。
浮生剑术把《击》、《刺》、《格》、《洗》四类剑法称为“四母剑”。
所为《击》是指用剑刃前端一至三寸处(称三锋),短促抖腕发力如敲击钟磬。
所为《刺》是通过臂的屈伸,用剑尖部位沿剑身方向直取对方身体任何部位。剑身呈水平面为平刺,剑身成竖直面叫立刺。结合刺剑的方向和步法、身法,则又有进刺、退刺、独立刺、跳步刺、腾空刺、换手刺、转身刺、连环刺等。
此外还有《格》字诀和《洗》字诀浮生叶也都一一讲解的清清楚楚。
这些剑法要诀十分简单明了,但又很实用,学起来特别容易上手。不论是初级武修还是高级武修都从浮生叶的讲经中获益良多。
其后接连多日浮生叶把二十四步剑图逐一给众人讲解出来。
原来的二十四步剑图晦涩难懂。浮生叶将其简化整理出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为关键字的剑诀。
他的创新举动带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剑客苗子。浮生叶埋下的这些武学种子在多年以后一个个都成长为参天大树。其中光宗师级别就涌现出了七位,被后人尊称为雪山剑道七祖,简称天山七剑。
浮生叶也想不到他的一个无心之举会让月神殿西山在日后成为天下剑道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