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在黎明关的先锋营抽选出一个精锐的百人队,他们奉阿雅公主之命全部卸甲,装扮成普通武士入驻在西山外院,负责协助西山的警卫工作。
浮生叶在送走苏末和画心之后,他的小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的房子,他索性搬到了裁决司之内。
以前西山上大小事务都要裁决司首座亲自批示。浮生叶接管裁决司之后实行权利下放,他将主簿和账房分开管理。
账目上他规定朝圣季节时把香火钱列为仅有的可供花销项目,要求必须收支相抵。当月出现赤字则缩减下月各项开销。当月有结余则适当增加下月开支。
地租方面的收入全部储存等到大雪封山前用来购买过冬的物资。这样一来西山账目上每月进出多少物资就一目了然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阿雅公主穿着女巫黑袍来到了裁决司正殿,却见殿堂之内只有主簿和会计在忙碌,太师椅上空空如也。
迎宾的是一个浑身打满了纱布的少年。
阿雅公主问眼前奇怪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苏小,是主人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奴隶。”
阿雅公主道:“你主人常虐待你吗?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苏小道:“我身上的是烧伤,好不了了,要一只打着绷带。”
阿雅公主道:“脸也烧坏了吗?”
苏小道:“是的。没脸了!”
二人交谈中苏小已经把阿雅公主带到了裁决司后院,这里以前是衍生长老的居所。
浮生叶难得有机会穿着宽松的睡袍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眯着眼晒太阳。
阿雅公主故意挡住了一米阳光,让自己的影子遮住了浮生叶的脸。
浮生叶没有起身,眯着眼道:“公主大驾,有何贵干。”
阿雅公主对苏小摆摆手让他退到门外,然后她伸手就去摘浮生叶脸上的面具。浮生叶轻轻的挡住了她的手道:“都快做我弟妹了,能不能对我尊重点。”
阿雅公主道:“你做了那种事,对的起我吗?”
浮生叶道:“要不怎么着,你杀了我吧!”
阿雅公主拔剑对着浮生叶就砍,浮生叶不躲不避任凭剑倾落而下。阿雅公主自幼刁蛮任性,只要她发脾气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唯恐躲避不及,哪有像浮生叶这样装傻充愣的人。
阿雅公主原本就想开个玩笑,她真没想到浮生叶会一动不动。她挥剑之后才发现浮生叶根本不想躲避,她想收手已经晚了一步。阿雅公主看着自己手里的剑划破了浮生叶的衣服割开了肩头的皮肉,砍到锁骨才停下来。这还是因为阿雅公主拼命收手,不然浮生叶已经一命呜呼了。
阿雅公主见到浮生叶面色惨白,肩头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睡袍。她把剑扔到地上,伤心的泪珠儿掉了一地。
浮生叶嘻嘻的傻笑道:“你真砍啊!”
阿雅公主道:“你怎么不躲哪?”
浮生叶道:“一开始以为你不会真的砍。后来等你砍下去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不想躲。如果有一天我自知必死无疑,我想选择死在你的剑下。因为我欠你一滴血,我想用我这一身血来偿还总该够了吧!”
阿雅公主道:“有些感情就算粉身碎骨你也还不起。”
浮生叶道:“你注定是我今生永远无法释怀的痛。我和你恋人未满但却有了鱼水之欢。我们原本可以以此为契机开启一充轰烈烈的热恋。你却转头就要嫁给我唯一的弟弟。如果说你对我感情全无,彻底的将我忘怀那也罢了。我又不是鼠肚鸡肠之人,给你们一个真心实意的的祝福又未尝不可。可你为什么又总来撩拨我。如果我对你毫无所觉也就罢了。偏偏你那么漂亮,又是我此生第一个女人。我们都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彼此。说对你没有感情,那是胡说八道。说要为你放弃所有,又觉得还没到那个份上。我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看不起我自己。犹犹豫豫苟活着把自己都恶心到了。你能痛痛快快砍我一剑,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好吗?”
阿雅公主哭着道:“别说了,快包扎伤口啊!以前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敢了。”
浮生叶道:“我的名字总有一天是要响彻整个莽原大地的,所以我不能轻易的死掉。让苏小进来给我包扎吧。小声点不要惊动前院之人,人多嘴杂,人言可畏啊!你是高雅的公主,我唯一弟弟的王妃。”
苏小跑进来熟练的给浮生叶包扎着伤口。他因为经常给自己换绷带的缘故,所以包扎伤口的手法十分娴熟。
浮生叶肩头的伤没有刺进骨头,对他来说不算很严重。自从他被吸血鬼咬过之后,伤口复原速度变得很快。只要精心调养不到半天他的伤口处就可愈合,恢复如初。
浮生叶看着哭红了眼睛的阿雅公主,他拖动着受伤的身体从刚搬来的箱子里拿出一罐茶叶道:“坐下来喝杯茶吧!”
阿雅公主道:“你别动,让我来。”
浮生叶笑道:“你会沏茶吗?”
阿雅公主道:“不要小看我们王族子弟,小时候我们在王宫里都要经过各种严格的训练,还必须得通过许多考核才能获得公主或者王子的称号。”
浮生叶道:“如果考核失败会怎么样?”
阿雅公主道:“那就永远也出不了飘雪城了。我还有十几个兄弟姐妹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生活在飘雪城里。”
浮生叶道:“听说飘雪城很大,是雪域高原第一雄城。许多人做梦都想去看一看。”
阿雅公主道:“再大也只是一座城。世界很大,不应该被一城一地束缚住我们的脚步。所以我从小就很努力,把宫廷教习给我们布置的课目都学得很好。”
浮生叶道:“你是个好女孩子,不是因为你是公主。因为你本身就很好,炎龙那傻小子有福气。”
阿雅公主小声道:“还不是让你先得手了。”
浮生叶道:“你说什么?”
阿雅公主道:“没什么!茶好了,来试试我的茶艺如何。”
浮生叶饮着茗茶道:“这茶是姜雨霏留给我的,以后再也喝不到她泡的茶了。”
阿雅公主道:“你很早就认识姜雨霏了吗?”
浮生叶道:“我们是因为茶才结缘的。以前我是个传道士,经常周游列国去布道。回来的时候就会给她带回当地的茶叶。”
阿雅公主道:“今天为什么没有见到画心?”
浮生叶道:“她回老家了。”
阿雅公主道:“画心是不是有一只宠物鼠?”
浮生叶道:“前几天给阿狸吃了。”
阿雅公主生气的看着浮生叶道:“你还有没有实话,我是在帮你。”
浮生叶道:“爱信不信。”
阿雅公主道:“画心有可能是御兽部余孽,必须尽快铲除。”
浮生叶道:“那就去铲呗。”
阿雅公主小声道:“那是飘雪城的命令,与我无关。如果你让画心配合我调查,我可以设法保全画心平安无事。”
浮生叶道:“十七王子的伤势严重吗?”
阿雅公主道:“非常严重,现在巨鹿部的大祭司正在给他疗伤。”
浮生叶道:“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掩盖的。”
阿雅公主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个真相。”
浮生叶道:“大王子莫可莫知道的不比我少干嘛不去问他。”
阿雅公主道:“我跟大哥嘻嘻哈哈的怎么着都行,但只要一提正经事,他就拿我当不懂事的孝子。哎,懒得理他了。”
浮生叶道:“真相之所以被掩盖,有时候是因为它并不美好。你一定要掀开那块遮羞布,也许只会贻笑大方。”
阿雅公主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肯为了一个奴仆武士的生死低声下气的去求大哥,应该也很在意画心的生死吧。”
浮生叶道:“我一直都把他们夫妻当成是我的亲人。”
阿雅公主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飘雪城的一个秘密杀手团已经到画心的老家去追查驯兽部遗民之事了。”
浮生叶道:“画心的父母早忘,她的爷爷是我帮着埋葬在西山坡的。她的家乡只剩下互不相识的游牧之邻,那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有画心这个人。你让一群杀手去那里干什么?难道那些无辜的血不是赤金可汗的子民吗?”
阿雅公主道:“银翼杀手从来只听命于父汗,我也不能指挥他们。所以画心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浮生叶道:“今天还有莽原各部的参赛者抵达,你去接待一下他们吧!我出去一趟。”
阿雅公主道:“你要去救画心吗?已经来不及了。杀手团此时应该已经快要到双子峰了。”
浮生叶道:“他们已经去过画心故乡的牧区了?”
阿雅公主道:“对不起!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你救不了她了。银翼杀手昨天就已经赶到了画心老家的牧区,杀死了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所有牧民。”
浮生叶闻言气的浑身哆嗦大声骂道:“丧心病狂!一群混蛋,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阿雅公主道:“你从小就离开了象雄部,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上位者是如何对待奴隶的了。”
浮生叶道:“你出去吧!让我冷静一会儿。我们不是一类人,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阿雅公主走后,浮生叶想到有那么多牧民因为画心而死,心中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在此之前他刚收到了小金雕传来的信件,知道画心已经带着阿欢和雪儿秘密出关踏上了去往中原帝国的路。
画心经过生化改造之后不但具有无限再生的不死之身,还能吐出极强的腐蚀性毒液。可以说现在的画心就是一个恐怖的杀人机器。
正是因为提早做了安排,浮生叶知道画心不会有危险。
但他万万没想到画心是安全了,却无意中给画心故乡的无辜牧民们带去了无妄之灾。
浮生叶正想着如何去找银翼杀手算账时,苏小来报,有一伙来自飘雪城的凶狠之人,他们自称是银翼,要求见西山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