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叶道:“天赐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我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满嘴喊着要逆天的家伙,是在怪老天把他生的太蠢了吗。
如您所说天命是不可违,但是我们也应当尽人事以安天命。如果凡事都坐以待毙安于天命,或者守株待兔,只满足于现状,那么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何在?
其实生命的意义就生命在于运动可以寻得宁静,生命的价值则是可以于一切不确定的变动中坚守那些你内心认为珍贵的东西,比如亲情、爱情、友情等等。正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如果本心不明就会活的浑浑噩噩和行尸走肉无异。
所以该救的人一定要去救,该杀的人一定得去杀,这就叫替天行道,正是顺应天命之举。
天地孕育万物众生,就像是我们的母亲,可她不是我们的保姆,不能啥事都指着天地帮我们去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高冷的很,才懒得搭理你我这样渺小的人类。你回去东山告诉其他长老,少司命选谁我不干预,但是那个落选之人我要保她平安无事。你们之中谁要是对我的话还有不同意见,麻烦明天到藏经阁二楼来找我,咱们可以私底下再好好聊聊。”
格桑玉珍被浮生叶说的目瞪口呆,她虽然不赞同浮生叶的观点但又无力反驳。
浮生叶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出现了冷场,格桑玉珍即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试探着问:“仁杰琪儿现在怎么样了?”
格桑玉珍迟疑了一会儿道:“飘雪城天劫那天,我听到守护者大人的召唤,让仁杰琪儿进白虎牙洞闭了生死关。一入生死关就意味着,她只要顺利冲关就必为少司命。”
浮生叶道:“她要是冲关失败会怎样?”
格桑玉珍道:“白虎牙洞里有少司命传承,只要领悟传承就能顺利冲关。有守护者大人指点,她所要做的只是心无旁骛的学习就好。”
浮生叶道:“我问的是如果她失败了会怎样?”
格桑玉珍道:“守护者大人看中的人岂会失败,如果她真的失败了,那她就要永镇圣山成为守护者大人的守墓人。”
浮生叶道:“也就是说如果她失败就要永远留在白虎牙洞里不见天日。”
格桑玉珍道:“是的,成神之路难于上青天,不成功便成仁!”
浮生叶呵呵笑道:“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她!”
格桑玉珍道:“去吧!你想害她,你就去吧!为了让她安心修炼,连她父亲去世的消息我都还没有告诉她。你去了想对她说些什么?”
浮生叶点点头道:“明白了!你不用激我,我不会故意去伤害她的。”
格桑玉珍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个信得过的人,我觉你和少年时代的西山祖师很像。”
浮生叶道:“您过誉了!不过您能这么想我依然很高兴,因为我也一直把祖师当成自己的榜样。”
这是许久以来二人之间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他们通过这次谈话都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
格桑玉珍从裁决司出来之后,天色已黑,漫天星斗、月华斜照。
在黯淡的月色下,两个侍女撑着灯笼走上了通往东山的铁索桥。
格桑玉珍走在侍女的身后,行至桥头一阵疾风吹散了她的发髻,她如云的秀发自由写意地随风飘拂。
格桑玉珍仰望星空道:“今夜的星象真是晦暗不明!”
第二日正午,双子峰上电闪雷鸣。
五十里铺周围狂风大作黄沙漫卷,集市上的人都纷纷躲进了客栈躲避。
空荡荡的街头只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在抬头望天,正见乌云漫空而至,大雨狂泻下来。
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破旧的麻衣,任凭雨水湿透了衣衫,他却站在街头沐雨而歌。
苏小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来到了络腮胡子的身前,双手作揖道:“我叫苏小,我家主人请你到裁决司一叙。”
络腮胡子看着苏小道:“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苏小道:“你来到五十里铺虽然没有张扬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发现你不是难事!”
络腮胡子道:“那请吧!”
裁决司之内浮生叶坐在后院的屋檐下,煮着一锅热茶,听着雨打荷叶的声音。
络腮胡子在苏小的帮助下沐浴更衣,并刮干净了脸上的胡须。苏小拿着熏香在那人浑身上下熏了个遍。
他又用鼻子闻了闻刮了胡子的麻衣者,感觉没了臭味之后才把 麻衣者带到了浮生叶的茶几前。
麻衣者虔诚的跪拜在浮生叶面前道:“公良羽见过首座大人!”
浮生叶看着身穿麻衣的公良羽,心中未免有些愤恨:“你在解箭台杀了衍涩长老,按说我没道理在让你活着。”
公良羽把头昂起露出壮实的脖颈道:“来吧!您要杀我,我毫无怨言。”
浮生叶道:“你是赤金汗国三杰之一公良星辰的儿子,没有恰当的理由谁能把你怎么样?”
公良羽道:“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有老子罩着就可以为所欲为,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以前的我真是可笑又可悲。”
浮生叶开门见山道:“你重回月神殿想要干什么?”
公良羽道:“我不是奸细。”
浮生叶道:“我知道,如果你是奸细,我不会跟你说那么多话。”
公良羽道:“我想拜你为师,在月神殿修行。”
浮生叶呵呵一笑道:“可惜我不久就要离开月神殿了,无法教导你修行。”
公良羽道:“我愿意追随在您的左右,鞍前马后服侍您。”
浮生叶道:“我何德何能,让你一个堂堂的风雷铁骑将军来服侍我?”
公良羽道:“我感到很迷茫,想知道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请您指点迷津!”
浮生叶道:“生命的意义是一个宏大的命题,我也说不好!不如你先说说自己为何想要拜在我门下吧!”
公良羽道:“其实之前我率领风雷铁骑来到西山脚下时,心中就充满了不安。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但是作为军人我必须服从命令。当我踏着衍涩长老的尸体登上西山时,我的心已经无比的慌乱。当我知道自己必须下令在西山杀死所有的南诏军士时,我已经几乎要崩溃了。但是为了维护公良家族的形象,我必须表现的坚强。好在奔雷可汗及时下令鸣金收兵,不然我就要铸成大错。
暗度巫江峡谷之后,风雷铁骑就开始了死亡行军。我看到无数的落伍者被残杀,我的心里也尽是伤痛。等到了飘雪城下,我已经外强中干,却还故作坚强。
直到圣洁的月神使者一剑斩碎了我虚伪的外壳。我完全崩溃了,我要做回我自己,我不要再模仿那个别人想要我成为的样子。
从小我就崇敬月神,可是那些人却逼着我做出如此多对月神不敬之事。我来月神殿就是为了赎罪。”
浮生叶听完公良羽的话道:“原来如此,你不仅需要赎罪,你还应当接受月神殿的审判。”
公良羽道:“我认罪,认罚!”
浮生叶道:“那就罚你到讲武堂去扫地吧!那里有衍涩长老故居,希望你能睹物思人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公良羽对浮生叶执弟子礼道:“弟子明白!”
浮生叶道:“我还没有答应要教导你,所以不要忙着自称弟子。”
公良羽道:“可在我心里您早已是我的导师。”
浮生叶摆摆手让苏小带公良羽下去安排工作。
大雨过了午后终于停了,雨后彩虹分外美丽。
一只身形庞大的金雕飞进了裁决司后院。
金雕见到浮生叶就像是见到了亲人,甚是亲昵。
浮生叶拿出一盘肉松放到桌子上,金雕一口一个不一会就把盘子里的肉松吃光了。
经过这么些时间的成长,小金雕终于长大,虽然还不算成年,但已经十分强壮,甚至可以带着浮生叶短距离飞行了。
浮生叶不变身就无法独立飞行,原本他在人形时用鸿蒙之气也可辅助飞行,但是自从路西珐盗取了空间之钥的控制权,他已经不能顺利调用鸿蒙之气了。
浮生叶摸着刚吃饱的金雕道:“你长得太像你妈妈了!今天能带我去飞多远?如果你能飞得比昨天还远,回来我再给你做肉松吃。”
“啾啾——啾啾——”
金雕嘶鸣一声,带着浮生叶飞上天空。载人之后它飞的有些吃力。
“嗷呜——”
苏小骑着吐火龙出现在金雕的身侧,兴奋的对吐火龙道:“你看你个老龙多不听话,你看看人家小金雕,不就带着主人飞了吗?”
吐火龙现在只认苏小一个主人,若非急事浮生叶想骑一下他都不能。
浮生叶在金雕背上对苏小道:“公良羽怎么样了?”
苏小道:“他是害死衍涩长老的凶手,现在还敢到讲武堂去扫地,他就不怕晚上衍涩长老的鬼魂把他抓走?”
浮生叶道:“他心中无鬼,鬼从何来?”
苏小道:“主人批评的有道理。”
浮生叶道:“要学会反思,我也不见得全都是对的。如果你发现我做得有不妥的地方,你可以指正我。”
苏小道:“在我眼里,无论您做什么都是对的!”
浮生叶道:“怎么又这么说嘞?不是对你讲过了吗?凡事都要三思而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