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水源头水流端急,沿着建水顺流而下一日可达吴国西南边境。
诗曰:千里江陵一日还,描述的就是从帝都返回吴国时的便利。
但是想要从吴国逆流而上到达帝都则难比登天。
浮生叶将太子君浩送到建水渡口就算是完成了使命,因为就算有追兵,想要再追上太子的船也不可能。
金雕落于地面,展翅排浪,威武如猛汉。
太子君浩看着眼前的金雕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对着浮生叶深深一揖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尊者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太子君浩和浮生叶初次见面时曾劝说浮生叶让画心嫁给他。浮生叶当然是一口回绝,因此浮生叶一开始对太子君浩的印象并不好。
现在太子君浩又突然开口有事相求,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给他出什么难题,所以一时没有作答。
太子君浩道:“我在帝都城内最亲近的人不是我的父王,而是我的小弟东浩。现在东浩为了救我,可能会有性命之危,所以我想恳求尊者去保护他。此恩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日后定会相报。”
浮生叶询问了关于东浩的事,太子君浩随即如实相告。
浮生叶听后感叹逢此乱世,又是在勾心斗角最为强烈的宫廷之内竟然还有如此珍贵的兄弟友谊,他的内心突然变得很喜悦,因为他在东浩的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一个族群的堕落并不是无法避免,他只需要有一批先知先觉者坚守本心不为世俗魅惑,他们的牺牲终会唤醒整个族群的道德良知。
浮生叶道:“既然你想救东浩,为什么不多安排一些侍卫随同他去往齐国?”
太子君浩道:“能让她放下身段去请的刺客绝非寻常之辈。不然她怎么会放心让那人来杀我。既非寻常之辈又岂是普通的侍卫所能阻拦的。况且敌暗我明,万一东浩弟弟有个闪失我将后悔终生。”
浮生叶道:“我会去看看那个小东浩,不过这并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我觉得如此重情重义的少年值得我出手去保护。”
太子君浩闻言再次对着浮生叶深深一揖,浮生叶骑上金雕凌空飞起。
十里平湖进入郑国之后,就开始汇入大郑运河。
汇流处是介于两座小山之间,水面狭窄,当地老百姓称此处为双峰口。
北人骑马,南人乘舟,水路运输远比陆路运输要方便快捷。
大郑运河上船只来往密集。
为了保障河道畅通,大夏各国对于打击河道向来是不遗余力。
所以运河之上的商船一直都很安全。
东浩在十余名东宫侍卫的护送下,乔装打扮成客商,乘坐着一艘快船行至双峰口。
突然双峰口两侧的小山上跳出一群黑衣蒙面的河盗。
这些河盗一出现就拉起几条竹排阻断了水面。
东宫侍卫见状赶紧将此事禀告隔了东浩。
东浩早就得知了母亲河吴王的计谋,他知道这些河盗乃是吴王派来的杀手假扮。而他的母亲可能就躲在附近观看着他们。
东浩对侍卫道:“升起龙旗,亮明身份!”
侍卫们得令之后立刻把四爪黄金龙旗悬挂到了桅杆顶上。
双峰口岸边的柳树林里,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姜王后就坐在马车之中。
她看着眼前衰败的柳枝,回想起多年前和太子君浩初遇时的情景。
那时他们两情相悦,如无意外,她应该成为君浩的太子妃。
过去的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但是一切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姜王后不敢去看商船上的人。
马车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袍,脸上带着一张青铜面具的人。
这个人是吴王的军师,名叫千落,来自东胡八部。
千落看着水面上商船挂起来龙旗,他隐约听到船上的侍卫在呼喊:“某某殿下在此,闲人回避!”
千落作为一个神箭手,视力堪比鹰瞳。但是他的听力却十分普通,如果是浮生叶在此一定可以听出船上侍卫喊得是“东浩殿下”而不是“君浩殿下”。
千落对姜王后道:“是殿下的船到了!”
姜王后也误以为是太子君浩在船上,她哭的梨花带雨:“我实在不忍心杀他!”
千落道:“那要我们的人撤回来吗?”
姜王后的哭声戛然而止:“我要你给他个痛快!不要让他死的太难看。”
千落从一个长木匣子取出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弓道:“此弓名叫赤蛇弓,是一把中品兵器。今日我就要用它将一个人间极品之人在你眼前抹去!”
他说完取出一支长箭,箭矢上带着蛇形图案。
千落将赤蛇弓箭拉开:“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这一刻我就是死神。请发令吧!或者制止我!”
姜王后的面容冰冷,她已经为了他哭过一次,不会再哭第二次。
千落道:“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许了。”
姜王后依旧沉默。
“嗖”一声赤蛇弓射出一支飞箭。
千落见到船上的目标应声而倒。
姜王后强忍着悲痛看向湖面道:“怎么样了?”
远远可见挂着龙旗的船上侍卫们一片躁动。
千落道:“一箭命中咽喉,死定了!”
姜王后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瘫坐在马车上:“姜儿啊!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就在这时一只金雕展翅飞来落在了东浩所在的船头。
浮生叶飞身下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小东浩。
东浩只有十岁,还只是个孩子,濒死前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满是恐惧。
浮生叶上前用手给死去的小东浩合上了眼。
侍卫们怒视着浮生叶,浮生叶亮出太子君浩给他的玉佩信物道:“我是受太子殿下所托前来保护小王子的,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时数十支绑着火油的箭矢密密麻麻的从两侧的山坡上射向了龙旗船。
龙旗船头的几个侍卫不小心中箭身亡,还有两个伤者也落入水中。
火箭瞬间就插满了龙旗船的甲板,并且引燃了船身。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浮生叶骑着金雕飞起,眼见龙旗船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一干侍卫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伤者落水之后,也未见能有侥幸逃至岸边之人。因为岸边的河盗连续几次对着水下乱射,将落水的伤者赶尽杀绝了。
浮生叶骑着金雕也成了那些杀手们的攻击目标。
他在金雕背上面对箭雨尚且应顾不暇,自然无法再去救落水之人。
千落看到浮生叶骑着金雕而来,立刻收起长弓,驾着马车离开了柳树林子。
姜王后在颠簸的马车里道:“跑那么干什么?谁敢把我们怎么样?”
千落道:“你不知道,他来了!”
姜王后道:“他是谁?”
千落道:“月神殿西山首座,一个厉害的人。”
他正说着话就听到金雕一声嘶鸣,飞到了马车旁和疾驰的马车并驾齐驱。
浮生叶坐在金雕上目光冰冷的看着千落。
千落虽然带着青铜面具,但是浮生叶仍然能感受出他的气息。尤其是千落身旁的赤蛇弓箭,十分醒目。
浮生叶在玄天阵里见过这把弓箭,当然知道这把弓箭落在了千落手中。
“千落,好久不见了!”浮生叶冷冰道。
“首座大人怎么也到帝都来了?”千落道。
“是你射杀了东浩小王子?”浮生叶道。
“呵呵!太子名叫君浩,东浩是小王子!”千落道。
“你真是大胆啊!连太子都敢杀!而且杀起人来看都不看一眼,你不知道,你杀错人了吗?船上之人并非太子君浩,而是小王子东浩。”
“你说什么?”千落为说话,姜王后就发出疯狂的叫喊。
“船上是你的亲生儿子,小王子东浩,我在船上亲眼所见死的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这之前我已经把太子君浩送到了建水渡口,目送他乘舟顺流南下了!”浮生叶语气平淡。
他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姜王后到来多大的伤痛。
姜王后“啊呀”一声,嚎啕大哭。
千落驾着马车慢慢停下来。
他没有去拿弓箭防身,因为他知道在浮生叶面前那么做毫无意义。
浮生叶看着千落道:“你真该死!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杀死了她的孩子!”
千落无语!
浮生叶道:“可我现在不杀你!因为有人比我更合适杀你,比如你身后可怜的女人,比如太子君浩。从今以后你将活的像一条狗被人四处追杀。”
千落道:“你不杀我,他们就杀不了我了!”
浮生叶骑着金雕飞起,往帝都城而去。
帝都城内一千越女歌姬挥舞着大宝剑,和营救卫国公的死士们已经拼杀了许久。她们的战斗力让围观的禁卫军侍卫们都叹为观止。
禁卫军统领对属下感慨道:“如果这些越女歌姬是男人的话,那么她们只要三千人就可攻破帝都的防御。”
卫国公在越女歌姬的围杀之下几次险些丧命。
穆白和一群死士奋不顾身冲到了卫国公的身边,他们拼死保护,想要将重伤的卫国公带出帝都,但是围杀他们的越女歌姬越来越多,而死士们则被禁卫军侍卫牵制,死伤惨重。
卫国公眼见逃生无望,就拉住穆白的手,递给了他一块可以调动十五万神策军的兵符,并扯下自己的衣角,蘸着伤口的血水写下血书,要求穆白出城调兵。
穆白用血书卷起兵符,揣入怀中,趁乱逃出了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