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西街有一家大宅院,乃是江湖人士郭威之家。
郭宅占地仅次于王府,大院内建有广厦千间。
琉璃瓦顶像鱼鳞一样成片相连,映着日光将半边天的云层都染成了金黄。
园内亭台楼榭被绿柳红墙相隔,每间房屋都装点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在民间郭威素有侠士之名,一向扶危济困乐于助人,被称为郭善人。
然而画心坊情报网却早已调查出这位郭老爷子是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卫国在公国时期他以日行一善来博得美名,但是到了夜间他就撕下伪装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洋大盗。
卫国划归浮生叶治下后,郭威收敛了许多,每次作案都是跨境到周国和郑国去作案。
卫国初定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浮生叶集团高层都在忙于重建新秩序,暂时无暇顾及郭威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郭威能在江湖中博得侠义之名,还因为他有一个叔叔在白羽剑门担任长老。
有剑盟长老撑腰,江湖中人都要让他三分。
郭威在自家庄园里养了百余护院家丁,平常人难得一入。
程雪一道急令传下,卫城守备责令善捕营中所有捕快倾巢而出。
出发前捕快们只知道此次行动和染布坊失踪的那三个孩子有关,但是具体要去抓捕的对象他们却并不知情。
申亥挎着腰刀行走在队伍中间,有同僚向他打听:“申兄,杨家失踪的孩子不是你一直在找吗?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申亥摇摇头:“我也不知,应该是上面找到了人贩子藏匿的窝点,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那许捕头总的给我们讲一下行动任务吧!”
“这是秘密行动!要的就是突然袭击,人贩子虽然下贱,但是各个都狡猾的很,而且门路甚广。如果走漏了消息让人跑了咋办?”
三班衙役连同捕快百余人来到了西街郭威的庄园门前。
许捕头立刻让手下疏散人群,清理街道,把西大街一带化为了临时的禁区。
郭家庄园在一片小树林里。
这里表面是一片下人居住的矮房,其实在矮房下面还有十几间密室。
这些密室有两间是仓库,其余几间都是闺阁样式的房间。
这里就是郭威的藏污纳垢之地。
郭威以前除了盗抢财物,也会干些采花大盗的勾当。长相普通的良家妇女被他糟蹋之后,都会惨遭灭口。有些姿色的女子则会被他掳到小树林的密室中长期揉虐。
为了折磨那些被掳来的女子,他在闺阁的隔壁建了三间囚室。
囚室仿照衙门中的监狱建造,里面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郭威命令手下,闺阁可以空,囚室不能空。
“风可以停。雨可以停,贱人的叫声不能停!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皮鞭“啪啪啪”打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鞭鞭带血。
瘦弱的女子被捆缚在木桩上哀嚎:“我已经尽心服侍老爷了,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进暗房来鞭打?”
郭婕人面目狰狞道:“暗房里最后一个丧门星也上吊死了,只能拿你充数了。反正今天还有几个处子之身的大家闺秀送到闺阁来,你个老厌物早该挪窝了。”
郭婕人年近四旬是郭威的管家。他年少时长得面如白玉,被郭威的爷爷相中,当了几年娈童。
后来郭威的爷爷去世,他凭借着那些年积累的人气竟然在郭家也混得不错,后来还做到了庄园管事的职位。
暗房隔壁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眼神无助的看着通风口反射进来的光亮。
“姐姐,我怕!”
一个小男孩凑到小女孩的身边。
小女孩抱住小男孩道:“弟弟别怕,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两个小孩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他们都不敢去看墙角里已经不能动弹的小弟。
小弟只有五岁,身体卷缩起来更加瘦小。
小弟是第一个被穆白给传染上白喉病的。郭威的手下把三个孩子抓来之后就分别关在三间暗房里。小弟的房间里住着一个生病的乞丐。
那个乞丐就是体内携带者白喉病毒的穆白。
年小的孩子在密闭的房间里和穆白同吃同住了一天,第二天就有了白喉病症状的反应。
穆白又要把二弟和小弟关在同一间暗室里。不出意料第三天二人就都开始咳喘。
至此穆白终于相信白喉病确实更容易传染给小孩子,而且发病快,难以医治。
另一间暗房里,姐姐听着自己弟弟的哭喊,她一再恳求让自己去照顾生病的弟弟。
穆白顺其自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姐姐虽然是一个女孩,但是表现的十分坚强。她精心的照顾弟弟,虽然她自己也很害怕,但是在弟弟面前她假装勇敢。
她一直用言语安危弟弟,他们的父母一定会来接他们。
她不知道穆白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穆白让他们一个个染病,只是在观察病毒的传染性是不是可靠。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三姐弟对他已经毫无用处。
现在他只想知道感染者需要多久才会死去。
姐姐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他们遇到了绑匪,只要父母拿出赎金,他们就能平安回家。
她向郭婕人报出了自己的家门,恳请他们尽快去找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的弟弟已经病的很严重了。
郭婕人看着倔强的姐姐,她那稚嫩的脸庞让他邪念陡声。他假言欺骗了年近十一岁的杨家小姐姐,用茶叶渣当做良药喂给他们。
而后趁机玷污了这个孩子…
从行刑的暗房出来,他来到了关押姐弟三人的房间。
姐姐看到郭婕人气愤的跑上去捶打他:“你骗我,你说会去找我的父母,可是为什么还不见我的父母来救我们。你说你给我弟弟药喝,为什么弟弟喝了药还是死了,而我没喝药却还活着?”
郭婕人凶相毕露,一把将姐姐推开。他下手没有轻重,一下子将姐姐退的摔倒,额头磕在墙上留了好多血。
二弟被吓得哇哇直哭。姐姐碰的头昏昏沉沉,她顾不得血水流进了眼睛,赶紧抱住弟弟道:“小弟莫怕,咱们一定会出去的!”
这时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进来,在郭婕人耳边道:“门外来了大批衙门里的人,老爷说为防意外,赶紧将他们拖到大枣树边的化粪池里埋了。”
郭婕人闻言不动声色道:“知道了,你先去挖坑吧!”
姐姐见郭婕人面色不善,眼神凌厉,她心中不安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郭婕人道:“当然是送你们回家啊!”
姐姐一听就哭了:“是爹爹来接我们了吗?可是我小弟已经死了,我怎么有脸去见爹娘啊!”
郭婕人道:“要怪就怪你爹娘太无情,他们明明丢了三个孩子,却只肯拿出两份赎金,这不一耽误,你弟弟就病死了。”
姐姐道:“既然我爹已经拿出两份赎金,你们为什么不先放了我两个弟弟,我可以不要他们赎。”
郭婕人看着这个被自己夺取第一次的女孩有几分心疼道:“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可惜江湖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小女孩就善待你。随我去见你的父母吧,我已经让人挖个坑把你小弟埋了,你可以去看他最后一眼,从此以后就把他忘了吧!”
卫城衙役们来到郭宅门口布防。
有许多捕快还以为他们是来保护郭威的。
许捕头听到手下议论有什么人敢伤害郭善人,他面色阴沉的不说话。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长街尽头一群全副武装的飞虎军亮着陌刀而来。
“是飞虎军的铁血营!”
有捕快尖叫一声,大家全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街口。
铁血营又称陌刀队,是飞虎军中最一批精锐之士组成的突袭队。
陌刀手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一个陌刀队就足以和雪域上传奇的武卫营相抗。
就算是急冲锋的轻甲骑兵在千百陌刀的起落之间也会人马具碎。
如此重要的战队当然是由浮生叶的亲信来担任。陌刀队的统领虽然职位不高,但是资历却属于浮生武士团里的元老级别。
他就是来雪盗营的十六个程姓武士之一,名叫程默。
程默不喜政务,却热衷于于阵前杀敌,是以程雪就举荐他做了陌刀队的统领。
许捕头一见是程默带着陌刀队前来,立刻列队欢迎。
程默面容冷峻的来到郭宅门前,大声道:“叫门!”
许捕头不敢丝毫怠慢,立刻急切的去拍打郭宅的朱漆大门。
他拉着门上的大铜环,敲打个不停。
门拉开一个缝,一个家丁害怕的露头一看门外的阵仗,赶紧缩回头关紧了大门。
程默道:“大胆狗奴,飞虎军陌刀队在此还不赶快开门相迎,难道是要我们杀进去吗?”
许捕头见程默震怒,他赶紧劝解道:“程将军息怒,这郭威在江湖之中颇有名望。他的院中又隐藏了不少武林人士,如果逼急了,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咱们还是先礼后兵。不就是要找几个失踪的孩子吗?我想以郭善人的名望,该不至于做出如此之事。如果是下人瞒着他为非作歹,量他也不敢包庇。”
程默手按在刀柄上道:“我是奉命搜查郭宅,不是要跟他商量。你再问他最后一次,是他主动开门,还是我让属下攻进去。”
许捕头无奈的再次拉起门环,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手举着一个黄色的卷轴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捕头一看来人道:“郭大总管你家主人可在,为什么还不出来迎接程将军。”
郭大总管趾高气昂道:“你看我手中拿的是什么?”
“圣旨?”
“正是!”
“这是赢帝赐给我家主人四个金字:和善之家!”
郭大总管打开卷轴,上面“和善之家”四个金字赫然在目。
极弱皇子合并皇帝之位后,曾颁布法令天启朝会承认赢帝时期所颁布的各项法令。
程默一把夺过郭大总管的“圣旨”踩在脚下:“你用先朝的圣旨来阻挡当今的飞虎军,是想谋反吗?”
郭大总管见状吓得哆嗦道:“卫国公手握十万神策军之时也没有派人强闯郭府,尔等安敢如此无礼!可知我们家老太爷乃是剑盟长老。他老人家一声号令就可调动十方剑客共赴帝都。”
“唰——”一声程默亮出刀,架在了郭大总管的脖子上。
“将军且慢!”
郭威手里捧着一块玉牌从院里急匆匆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