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初年帝室倾覆,天下大乱,诸侯国之间混战不休,皇权未能力挽狂澜,威严已经荡然无存。
皇帝沦为名誉上最高的统治者,卫王浮生叶成为真正的掌权人。
浮生军团可以无视皇家号令为所欲为,如果不是顾忌其他三方势力,浮生叶或许会废除皇帝取而代之。。
这三方势力就是剑盟和四方商会还有周国的北麓书院。
剑盟历代都是江湖领袖。侠以武犯禁的习俗由来已久,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四方商会和宛州商会同气连枝,都是马应龙名下的产业。马应龙的势力潜伏在西月洲各地,早已经和西月洲共生共存。
他就像是一个毒瘤,刺激过度搞不好会引发癌变。,整个西月洲上的人类都将不复存在。所有在没有万无一失的策略之下,浮生叶不会对四方商会开战。
郭威拿出的玉牌就是剑盟发出的江湖救急令。
剑盟玉牌可以号令江湖子弟以陷阵之志济危就难。
另外这个玉牌也代表着一个承诺,如果只江湖仇家见此玉牌,顾及剑盟情面放下恩怨,他就可以凭此玉牌让剑盟帮其完成一个心愿。
不论任何势力如果无视剑盟玉牌则会被剑盟当成敌人,并进行报复。
程默拿起剑盟玉牌,身居飞虎军要职他当然知道这玉牌的分量。
他可以自作主张就带人踏平郭宅,但是却无权擅自主张跟剑盟开战。
“请稍等一下!”
程默拿着剑盟玉牌来到一辆乌蓬马车里。车厢里铺着一张全虎皮毯子。一只小信鼠正躺在老虎爪子上睡觉。
程默拿起小信鼠,把自己遇到的困惑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画心收到了信鼠传回来的消息。
她立刻蜻蜓点水般的飞身一跃,从水榭栏杆踏过湖面来到了北海楼下。
卫王浮生叶平时都在北海楼上静修,禁止外人打扰。
画心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北海楼顶层的观云台。
青纱帐遮挡下,红衣少女阿狸正在研墨。紫檀木桌上摊开一卷长长的宣纸,上面洁白无一字。
一方紫蓝色暗藏天青花纹的端砚摆放在桌角。
墨香浓郁,阿狸却还没想到要写下些什么来练字。
画心来找浮生叶,但是浮生叶恰好不在。
阿狸道:“有什么事吗?主人回来我立刻告诉他!”
画心随即将郭威拿出剑盟玉牌来阻止飞虎营搜查一事。
阿狸闻言,沉默了片刻,奋笔疾书写下一段话。
她将毛笔放回笔架,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对画心道:“这句话我常听主人挂在嘴边,现在写下送给你了。”
画心接过的阿狸的字,见上面写着一段熟悉的话:
我辈不应盲从所谓的真理,盖因——万物皆虚。
若道德和法律只能用来约束你的善良,却无法阻止他人释放邪恶,记住——我们先辈生活的时代曾经万事皆允。
画心阅后颔首道:“浮生宣言!后面还有一句:我们是浮生武士,剑之所指,心之所向,一剑轻安,生死两忘!”
阿狸道:“不错!浮生宣言并不只是一个口号,而是你们的行为准则!”
画心道:“我明白了!”
小信鼠用小爪子在程默的手心敲打出一串讯号。
程默自语:“万事皆允!”
他豁然开朗,走下马车大步流星来到郭宅门前,将剑盟玉牌还给了郭威。
郭威双手颤抖着接过令牌,程默对属下大手一挥:“进去搜查,阻挠军务者就地处决!”
“吼——”
陌刀队遵命的口令与众不同,震人心魄。
一群矫健的陌刀手并排挺近了郭宅。他们就像是狼入羊群,翻的郭宅各处鸡飞狗跳。
郭宅虽大但是在三百陌刀队的翻腾之下也再无隐秘之地。最后隐藏在小树林矮房下的密室也被发现。
但是陌刀队尚未来得及进去搜查,整个密室下面就冒出了滚滚浓烟。
郭宅门口郭威额头直冒冷汗。他几次想要把程默请到一边说话,都被程默拒绝。
程默见手下迟迟未能找到失踪者,他对着许捕头一招手。
许捕头不敢迟疑,温顺的来到了程默身边。
程默道:“我听说你手下有一个人一直在调查杨家三子失踪案,让他来见我。”
许捕头闻言立刻从街角将正在执勤的申亥带到了程默面前。
申亥在程默面前不敢抬头:“卑职申亥!”
程默道:“你对杨家三子失踪案知道多少。”
申亥正在想该如何回答。
程默道:“随我进去!”
程默做事雷厉风行,他抬脚就走,申亥紧随其后。
来到郭宅里面,他们看见陌刀手还在各个房间敲敲打打的寻找。
程默面色冷峻道:“给我把眼睛睁大一点。”
申亥见附近只有他们二人,他才明白程默是在说他。
申亥立刻进入状态,用捕快特有的眼光开始审视郭宅里的一草一木。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像猎犬一样警觉到处嗅了嗅,猛地抬头就看到了小树林上方的浓烟。
“那里有情况!”
程默顺着申亥所指一看道:“着火了,走过去瞧瞧!”
等他们来到小树林里,密室下面已经被在蹿出毒蛇样的火苗。
程默看着矮房道:“是府内下人的住所!”
申亥只看了一眼道:“地下有密室。”
程默闻言大声呼喊道:“来人,失火了为什么不救火?”
郭宅内几名年老体衰的家丁,畏畏缩缩的来到程默面前道:“火势来的突然,院里其他人都去迎接官兵了,咱们几个老家伙腿脚不便,不过已经有人去打水了。”
程默道:“去哪里打水了,怎不见人来?”
老家丁道:“就去前院的鱼池那边了。”
程默进门时见到前院有一个小鱼塘,距离此处穿过了大半个宅子,足有一里地远。
申亥望着火势,他嗅到了火焰中有烧糊的肉味。
“地下是猪圈吗?”
他抓来一名家丁问。
那名家丁见申亥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吱吱呜呜,不知所云。
申亥道:“谁会把猪圈埋到地下?下面是一个密室,里面有人对不对!”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杨家三子可能就在着火的密室中。
程默也反应过来,怒道:“你们竟敢放火毁灭证据。来人,快给我灭火。”
陌刀队收到程默的命令,立刻破开一处库房的门,取来水桶陶碗等器皿,开始从鱼池那里打水接替传送到小树林的密室边。
水流飞快的泼洒进火焰之中,起初被水车薪,但时间一久,众志成城,聚沙成塔,聚水成涓,火势逐渐得到控制。
火势渐歇之后,郭大总管才跑来感谢程默帮助他们救火。
程默揪住郭大总管的领子道:“火势虽大,但是这么短时间还不足以彻底毁尸灭迹,如果我在密室下发现那三个孩子的尸体,我保证将郭威凌迟处死。知遇你帮爪牙也全都得给他陪葬。”
郭大总管面色惨白道:“将军是听了何人所言,污蔑我们拐卖孩童。你看我家老爷家大业大,至于干这种小勾当吗?不是我吹,我们妇人一年的胭脂钱就能买一百个孩子。你说我们这么不缺钱的人家会去拐卖别人家的孩子吗?”
程默虽然来之前得到了程雪的消息,杨家三子就藏匿在郭宅。
但是信鼠传递的消息,有时候并不能完全形容清楚事件的详细过程。
所以程默确信三个失踪的孩子就在郭宅之内,他带兵突然包围这里,郭威根本来不及转移。
可是郭大总管的话让程默陷入了沉思,以郭威的家业,他的确根本没必要去拐卖儿童。
申亥陷入了沉思。
他起初也猜测失踪的三姐弟是藏在着火的密室之中。
但是当他听到郭大总管的话,他的心中起疑了。
在程默的逼迫下郭大总管看似紧张,其实他的表情很放松。
申亥甚至发现郭大总管趁沉默转身时奸笑了一下。
他开始觉得失踪的三个孩子可能根本不在下面。不然如果陌刀队从密室下搜出三个孩子的尸体后,就算是被烧焦的孩子尸体,郭威也不好解释。
申亥道:“马上清查郭宅里面孩童的人数。”
程默闻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近身侍卫。那名侍卫道:“属下这就去办!”
申亥在火场四周查看着,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他却发现了一些端倪。
程默见申亥像是找了魔怔死的往树林深处的一条小径而去。
程默几步跟了上去道:“有什么发现吗?”
申亥道:“不确定,地面的土太松软了,不过看到几个脚印不像是大人的。”
树林边缘有一道围墙和外面的荒丘隔开。
围墙边有一颗大枣树。
郭婕人带着两名家丁正在树下翻粪坑。
“干什么哪?在这鬼鬼祟祟?”
申亥突然从树后面蹿出,厉声发问。
郭婕人和家丁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申亥来到枣树下,见四周翻了一地的粪肥,腥臭难闻。他赶紧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
郭婕人见状,猜测申亥只是刚来,对于他们刚才干了什么并不知情。
“那边着火,为什么不去救火?”申亥还是怀疑三人有可疑。
郭婕人道:“哪里着火了,没看见啊!”
申亥怒道:“那么大火看不见,你们是瞎子吗?”
一个家丁道:“东家让我们在这里晒粪,我们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救火又不管我们的事!”
申亥一把揪住那个答话的家丁道:“世间会有那个地主会养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家丁!”
郭婕人道:“大人何必为难一个掏粪的下人哪?”
申亥闻言松开了掏粪的家丁,然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果然是粘上些臭味。
他有些后悔,正要离开时程默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还是一无所获吗?”
申亥失望的摇摇头。
程默皱了皱眉头道:“走吧!”
申亥正欲离开,突然见到被枯草遮挡的小径边有一只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