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比西的兵营距离旁达城外的国境线只有十五里路,风系法师们顺着风势没多长时间就飘到了他们上空,居高临下的看上去,兵营里静悄悄的,只有篝火和值夜的士兵,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人最容易犯睏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同时也是袭营的最佳时机。
稍稍的降下点高度,法师们分散开来,每人负责一块面积的营地,当看到同伴们都各就各位的时候,领头的法师做了个手势,所有的法师同时打开自己的个人空间,把两两捆扎在一起的陶罐从空中扔了下来。边扔边飞,以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
大量的陶罐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液体从破碎的陶罐中流出汇聚到一起升腾起一股白色的浓烟。巨大的响声把整个兵营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袭营”的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匆忙穿上衣服拿上武器冲出各自的帐篷去寻找没有踪影的敌人。可是当他们走出帐篷后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几个呼吸下来渐渐感觉到头晕、脑胀、恶心想吐,有的出现头疼症状,还有的呕吐不止,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不适感越来越多,出现不良反应的士兵人数也在直线上升,直至最终不支倒地。
总指挥官也难逃噩运,但他毕竟实力强悍所以还能勉强坚持,用衣角掩着口鼻与几名实力同样强悍的高级军官在营地四周查看情况,希望能稳住局势。可是越走他们面色越冷,这很明显是炼金师的杰作,只有他们才能仅凭药物就能让他的士兵失去活动能力。而这股恶臭的气味肯定就是那个炼金学徒干的好事。
他们知道在这次出征的伽西帝国的军队中破天荒的带了一名炼金学徒,但却是号称“最有潜力的天才炼金学徒”,用比达莱斯的夫人斯蒂娜娅的话来说是“不可控因素”,竭力要求除掉她。不过并没有引起军部的重视,但现在看来那个女人说的话是对的,那个炼金学徒的确是个麻烦人物,不把她杀掉他们就别想得到旁达城。
走着走着,总指挥官脚下一软也不支倒地,他情绪上的激动使得他没能坚持太长时间,他的同僚们也好不到哪去,都陆续的倒在了地上。
风系法师们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用漂浮术静静的浮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兵营由寂静到骚动再回归寂静,当看到没人站着的时候慢慢的降下高度向一个帐篷顶上趴着一只狐狸的帐篷飞去,那里有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比达莱斯。
帐篷里比达莱斯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刚才那么大的骚动都没能吵醒他,一名法师伸手试他的气息,发现气息虽然稍弱却很平稳,不用担心他有生命危险。领队的法师从他的个人空间里拿出一个担架和几根长绳,几个法师上前帮助他把比达莱斯牢牢的捆在担架上,用漂浮术帮助减轻担架重量,抬起来迅速的离开兵营升空回城。
球球尾巴一甩四肢用力一蹬,四股小小的火苗顿时出现,腾空而起跟法师们一起返回城里,只留下一地的士兵和仍旧未散去的恶臭气味。
他们走后没多长时间,一场倾盆大雨降临了这个营地,把营地给冲刷得干干净净,自然那难闻的气味也一并烟消云散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数目庞大的粮草辎重武器装备。
两个多小时后,焦急等待的众人终于得知了法师们胜利归来的消息,拍手欢庆,把瑨儿从瞌睡中惊醒了过来。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大家很不给面子的哄堂大笑。
“瑨儿,我们都紧张死了,你竟然还睡得着。”厄斯用力拍了拍她的沙发靠背,强烈的震感迫使她清醒过来。
“我对我的药是很放心的,只要你们在使用过程中不要犯错误就不会有一点问题。”瑨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含混不清的说道。
“这个战术虽然不太光彩,但他们也给我们在水源里下毒,我们这样做也不算过分。”达梅尔翘着二郎腿一派悠闲的说道。
“打仗我是不在行,充其量我制造点混乱,真刀真枪的上阵杀敌还是不要找我了。”瑨儿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拖着自己的腮帮子,眼睛半眯半睁,似乎还未真正清醒。
“哈哈,就你这样也不会让你上阵啊。”众人再一次大笑。瑨儿缩在沙发里,把身后的靠垫抱在怀里,不理这几个疯子。
这时,听到门响,打开门后两个士兵抬着比达莱斯走了进来,放在房间中间的地上解开他的绳子就出去了。
瑨儿一个大水球丢下去,冰冷的刺激让比达莱斯渐渐的醒了过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的坐了起来,只是当看清周围环境和身边的人后眼睛顿时张大,嘴巴也合不拢了,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一觉醒来会从凯比西的军营里到了旁达城城主府的书房里,而面前一人正是帝国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利斯殿下。
“比达莱斯,没想到,一觉醒来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感觉如何?”利斯冷笑着,语气冰冷。
“既然被抓到了我也无话可说随你们处置,只是你们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比达莱斯倒也明理,没有大吵大闹,在初时的惊讶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带你回来可不容易,劳动我们帝国高贵的风系法师们亲自把你抬回来。”
“凯比西的营地几万人,风系法师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一人就把我带走?他们又怎么能知道我在哪个帐篷?哼,吹牛也不打草稿。”比达莱斯鼻子一哼,不相信孱弱的法师有这个本事。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利斯不答反问。
“这……”比达莱斯语塞,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自己脸上身上还湿湿的。
“比达莱斯,不要以为躲在凯比西的军营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那区区几万人我们还不看在眼里,你就等着接受审判。来人,带他下去。”
“唉……”比达莱斯低下头,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遂放弃抵抗,乖乖的任士兵们把自己五花大绑押了下去。
“好了,比达莱斯已经被抓,现在只要了结了凯比西的军队,战事就结束了,我们就可以返回帝都了。”
“我看这可以算是有史以来的时间最短的战事了,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夏天前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梅莱搓着手兀自计算着。
“就是不知道瑨儿的那些药的药效如何。”盖因达尔扭头看向瑨儿,大翻白眼,“她怎么又睡着了?”
瑨儿窝在沙发里抱着靠垫睡得正香,盖因达尔拍拍沙发想把她唤醒,却不料从沙发后面突然窜出一只动物,大尾巴一甩,火星四溅,向着盖因达尔兜头就罩了过去。盖因达尔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避开,火星落在地毯上烧出一个个的小黑洞。
“球球,乖。”鼻音浓重的一声呼唤,让本来皮毛高竖处于战斗状态的球球迅速的恢复常态飞回到瑨儿身边,瑨儿睁开眼睛放开靠垫,球球钻入她的怀里亲昵的撒娇。
“呵,这倒不错,有一心护主的球球在,瑨儿又多了一层保护。”奇拉德看着略显狼狈的盖因达尔轻笑着,其他人也是暗暗发笑。
“盖因达尔军团长,建议你最好不要想尝试今晚所使用的药剂,那除了让你头晕脑胀恶心呕吐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处。”瑨儿一手把球球牢牢压制在怀里,球球柔软膨松的大尾巴在她的鼻子下面扫来扫去,痒痒的让她直想打喷嚏。
“有那么厉害?”
“在熬药的时候大家不是有问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嘛,我只是把那种味道再放大数百倍而已。至于具体效果如何您可以问那些风系法师,他们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那么他们天亮后还有没有可能发起攻击?”利斯问道。
“那东西闻得多了死是不会的只是让人不舒服没有力气战斗而已,只要下一场大雨就能解救他们,否则就只能等到气味自行散去,所以今天他们是不会来了,明天嘛,难说。别忘了还有那些陷马坑在呢,他们要如何进攻还得好好计划呢。”
“或许他们会直接派步兵?那如果在前面的战争中消耗太多步兵的话,攻城时就会兵力不足,除非他们还有援兵。”达梅尔想着一个可能性。
“战斗刚开始就要求援兵,我估计萨尔多不会批准,他们填平陷马坑的可能性比较大。”特雷斯有相反的看法。
“陷马坑靠近我国的国境线,他们一旦靠近我们就可以发起攻击,他们不会这么傻傻的成为我国士兵的箭靶子。”厄斯提出反对意见。
“要我说,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他们靠近国境线上我们就予以还击。我们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盖因达尔眼睛一瞪拍的胸口“嘭嘭”响。
“制订作战方案我就不参与了,我对打仗是一窍不通的,我还是回房补眠了。”说着,瑨儿站起身来,也不管是不是合乎礼貌了,打着呵欠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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瑨儿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似乎还没完全清醒,闭着眼睛,嘴里哼哼着:“星星,都有些什么东西?”
“有普通箭矢成品共计五万支,半成品三万支。单发弩二千支,弩箭成品一万支。骑兵和步兵的铠甲各五千套,骑兵长剑五千把,步兵刀盾各八千件。粮食一千车。另外还有大量的帐篷和被褥等后勤物资。”
“那场大雨把兵营都冲干净了?”
“冲干净了,天亮后他们就会陆续恢复过来。”
“那些战马呢?”
“软筋散已经先一步全部撒了出去,虽然不能把所有的马全部放倒,但至少在近几天内他们的骑兵不能满员出战。”
“没了物资他们一定会向后方求援,盯紧点,当他们后方有动静的时候……”
“明白。”
“很好。呵,我看看他们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还如何作战。”咕哝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听不见了。瑨儿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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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个女人跪在由墨晶铺成的地上,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黝蓝的长发垂至地面,一身浅蓝色劲装,双臂和背部大露。
“弗斯蒂娜,不是叫你看好你的‘丈夫’比达莱斯吗?怎么还是让伽西帝国的人把他抓了回去,我们筹划多年的计划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你是怎么办事的?”王座上的男人闭着眼睛,但那迫人的气势却压得下面的女人不敢抬头。
“王,萨尔多不允许我随军出发并且把我软禁,我只好每天趁着半夜赶去看看然后在天将亮之前又赶回去。那天萨尔多强邀我参加宫廷舞会,然后一直把我留到了后半夜才让我离开,当我赶到前线的时候,只看到伽西帝国的风系法师将比达莱斯带走了。营地上方弥漫着一股恶臭的气味,整个兵营的人全都丧失了行动能力。”
“药剂是那个炼金学徒做的?”
“王,除了她没有别人。”
“迪亚戈斯达尔。”
“是的,王。”年轻快乐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大厅的沉静,回音中满是他快乐的声音,一个满头红发的年轻小子跪在弗斯蒂娜的身边。
“那个炼金学徒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事?”
“她没做什么,除了制作一些药剂之外她就是成天的闲晃和睡懒觉,因为之前的暗杀使得她现在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被放在他们的王子身边由王子的贴身侍卫保护。对了,这次夜袭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倒是挺聪明的,只是几百个罐子扔下去敌人就失去了活动能力,她不费一兵一卒就大摇大摆的从敌人的兵营里带走了他们的俘虏。‘不可控的因素’,没能杀了她真是可惜。”强大的杀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跪在下面的两人只觉得一身冷汗,压力无边。
“弗斯蒂娜,阿撒亚迪斯在等你,去。”
“是,王。”听到那个名字,弗斯蒂娜身子剧烈一抖,轻声的应道,然后转眼消失。
“迪亚戈斯达尔,你回去继续观察那个炼金学徒。”
“是,王。”红发小子也转眼消失。
半晌,“迪乃尔。”声音幽远。
“王。”好半天,才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大厅里,身上穿了一件毛料外套紧身长裤小牛皮皮鞋,均做工精良。
“弗斯蒂娜失败了,你那边情况怎样?”男人依然是闭着眼,一派慵懒神情,似乎刚才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
“进展顺利,王。那个贝拉奇德公爵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那几名贵族已经联手向老国王施压,如果他不能在秋天来临之前还清债务,那么他的土地将收回国有并平均分给那几名贵族,届时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在事后可以得到那块土地完全的使用权。”
“非常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要让我失望。”
“您不会失望的,王。”说毕,这男人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