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说朱府简直是皇宫,里边含着太多的夸张成份,就从朱府的门脸来看,其规模莫说与皇帝比了,连田府、窦府都比不过。不过以朱买臣一个小小郡国丞相身份,到淮南为相尚不足一年,却住着比河南郡郡守衙门还漂亮的屋子,绝对让人感叹。
整个院落格局是三层套三层,三层再套三层,里边大大小小的庭院加起来有十多座,房间数量在一百间往上,可里边住着的人却显的有些少了。
其它官员的府上,哪怕只是县令这等小官,大门外总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兵卒把府,既可起防盗作用也显得气派。朱买臣的家门外只有一个偻着腰的老奴,身上穿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除了还算干净,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别的官员府上,哪怕只是县令这等小官,家里边总会有个三妻四妾,服伺的奴仆也有七八十来个。朱买臣的家中似乎只有守门的这个老奴,再无其他人员。
别的官员家里,哪怕只是县令这等小官,门前总是车水马龙,尽是些走门路跑关系的人物。朱买臣家的门口,一辆车没有一匹马没有,用一句门可罗雀来形容,既贴切又真实。
不知怎么搞的,徐胜利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可他的家是因为他的败导致贫穷异常,朱买臣又是因为哪般?徐胜利与赵燕站在门口观望,太长时间无人前来拜访,守门的老奴无法确认是否来找老爷的,晕花的双眼打量着来人。直到徐胜利上前问道:“朱买臣朱丞相家是这里吗?”他才确认是找自家老爷的,用那张没剩两颗牙齿地嘴。含糊不清的道:“是,没错,小的这就去给你通传。”
盏茶的时间都没到,朱买臣跟着老奴走了过来,看到徐胜利后,脸上的高兴难以言表,小跑起来,超过走路蹒跚的老头,直奔到徐胜利面前站定。
有那么一刻。两人谁也没说话,怔怔的站在那里互相打量着对方。几乎在同时,两个伸出右拳,在对方的胸膛上各捶了一拳,接着哈哈一笑。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今天早上有只喜鹊冲着我叽叽杂杂一通的乱叫。我还寻思着有什么事,却没想到是你前来拜访!”
“怎么,不欢迎我啊,不欢迎我那我可走了!”徐胜利笑道。
“不欢迎谁也不能不欢你!圣人有云:有朋之远方来,不亦乐乎!实话告诉你。见到你我都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了,你给我透个底。是专程来看我地还是另有事情!我想,你一定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听说陛下现在眼前有两个红人,一个是卫青另一个便是你,他怎会放你来看我这个老东西”
“我哪能算得上什么红人,公孙弘他们才算陛下面前真正的红人。”徐胜利道:“你猜的没错,是去豫章办件重要的事情,想到许久没有见过老哥哥,顺便来看看!”
“你这顺便可不是随便啊。多走了两百里路,这份情意哥哥领了!”
赵燕一直听着两人叙着旧,感觉自己变成了透明地空气,简直无礼她这个大活人的存在。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也为了能够得到朱买臣的协助,帮着引荐去见淮南王,道:“这次前来寿县,他除了会会你这个老朋友,还想拜见一下淮南王。从他手上借些兵马!”
“这位是?”朱买臣平常最爱看玩笑。是个幽默感十足的人物,不然也不会搞出覆水难收这样足可流传千古地趣事来。把头转向徐胜利,笑道:“莫非兄弟竟学着司马相如的法子,不知从哪里拐过来地媳妇儿吧!”
“我哪有那种本事!”徐胜利打着哈哈,道:“人家是南越国的公主,我怎能配得上!”
“配得上,当然配得上!莫说是一个南越国的公主,就凭兄弟这份才情,大汉的公了也配得上。公主就是公主,没有小家碧玉的扭捏,也没有大家闺秀的做作,为人爽朗,风华绝代,与我这兄弟简直是天造地势的一双。”朱买臣把两人往家里让:“请,家里坐,咱哥俩好好的把酒言欢一场,醉他个三天三夜。”
才向前走了两步,还未进入侧门,朱买臣又停下了脚步,回头又道:“,我这里十天半月也没个人来,今日兄弟好不容易来了,怎能让你走侧门,怎么也得让你走大门,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去我家。”
“我看还是算了,又不是娶媳妇或者恭迎陛下王爷之类的大事,走侧门便行。”
“不行,绝对不行!”朱买臣把徐胜利拦了下来,道:“你且在这里稍候,我去把门给你打开。”说完,叫上老奴,两人费力的打开正门。
许是太久的时间没有开过正门,门一开,灰尘扑天而来,好一会才散了。
由大门而入,朱买臣在前领着道,穿过好几座院落,在一处精致的小院停下。整个朱府内,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其它院落里落叶满地,尘灰肆虐,没有一丝的人气。这座小院里鸟语花香,生机盎然倒也十分的别致。
入了待客的堂屋,朱买臣上焚上香炉,等到老奴送上几样菜肴以及数坛美酒,又吩咐老奴去清扫出两间上好的房屋,以供徐胜利与赵燕休息。
从大门到这个客厅,赵燕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朱买臣在门口地那一番话语却让她心花怒放,也就对朱买臣抱有好感。此时,在几案前坐了,两樽小酒下肚,少女地矜持与初识朱买臣的生份一扫而光,开起了对方地玩笑,道:
“朱老爷,按说你也是个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住着这么大的房子,里边却显得如此冷清?”
“这间院子原是太子宫,我来这里当丞相之前,太子刚造了间新的宫殿,淮南王大笔一挥就把这间院子给了我。他这是给我带了一个大帽子,想以此拿捏我一个把柄!”
“朱老爷说地太过深奥,我都有点听不懂了!给你间大院子你住着不就行了,怎么成了拿捏你一个把柄!”
“你别叫我朱老爷,听着太过别扭。还是跟胜利一样叫我朱老哥吧!”朱买臣道。他要说的话,是要跟徐胜利说的过心窝子的话,传出去不是不妙,而是大大的不妙。不过,人老精鬼老灵。活过五十岁之后已精滑似鬼,看得出来徐胜利与赵燕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徐胜利也不阻止他讲,便十分放心大胆起来。\\就好像一个受了太多委屈的人,心里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没一个能说得着话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虽然旁边还跟着一个陌生人。但瞧陌生人与朋友关系很好,也就把这个陌生人当作了朋友,毫不避讳地讲了起来。你想啊,我一个初来乍到的丞相,却住着太子的故宫,旁人会怎么想?旁人一定会以为我与太子乃是一丘之貉,穿着同一条裤子。传到皇上耳中,我的话皇帝还会信吗?本来,这套院子里也算是人声鼎沸。但他们一个个笑颜逐开的背后都有一颗打探地心思,被我一个一个都撵了出去,只剩一个老奴看守着门户。这样干,既可不受被人监视的窝囊气,也算向皇上表明心迹。”
赵燕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住间房子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里边竟藏着如此许多的弯弯绕绕,还扯到了皇帝的身上,接着又道:“那你谢绝一下不就行了,为何非得在这时住着?”
“你以为我不想?其一:淮南王开了金口。赏赐下来地东西我若不要。如何上朝参政?其二:寿县城里的百姓都似得到了某种暗示,去租买房子。他们不说不卖,也不说卖,只说没有房子可卖。我一个丞相,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去吧,也只好在此将就将就。”
朱买臣停了一下,又道:“徐兄弟,刚才公主说你们前来还要问淮南王借些兵马?”
徐胜利并没向淮南王借兵马地打算,来这里就是要商量个主意的,可赵燕既如此说了现在总不至于矢口否认,点了点头。
“我劝你还是别跟淮南王借兵马,最好与他撇清关系,莫要有一点的联系才好!”
“哦!”徐胜利点了点头,想对朱买臣告以实情,又想到赵燕在此,说出自己的想法赵燕铁定会反对。他并非怕赵燕反对,而是怕赵燕的唠叨。也不全是怕赵燕的唠叨,而是怕赵燕的眼泪。眼泪这东西天生就是女人对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一想到赵燕两眼泛红,目光幽怨,啼啼哭哭的样子就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没有对朱买臣说出实情,讨要一个主意,想等赵燕不在地时候与朱买臣密谈。
由朱买臣说的话,赵燕又恨起朱买臣这个人来,风度是阻止她救国内百姓的人,在她眼里都是仇人,就是不是仇人也是个讨厌的人,生气道:“为什么不向他借兵马?你不知道南越有多少百姓正在等着大汉的兵马去救吗?我觉得你这人太小心眼,太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燕,怎么说话呢?”徐胜利斥责了一句,朱买臣对赵燕的话不以为然,笑道:“老弟此番前去豫章,可是作为特使前去处理闽越攻打南越的事情?”
徐胜利点了点头,朱买臣道:“既然如此,你自去豫章,调来豫章与会稽两郡的兵马,拉到仙霞关一放,南越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
赵燕虽出身公主,追根溯源起来还是大将之后,可在南越蛮荒之地呆得久了,对于兵法伐谋又无啥了解,哪知道围魏救赵地妙计。在她地眼里,两军打仗凭的就是人多,兵马往阵前一列,人多地那方自然胜利,人少的那方当然失败。道:“仙霞关离南越千里,中间还隔着闽越,兵马放在那里有什么用?”
赵燕不说这话倒还罢了。一说这话朱买臣立马明白赵燕与徐胜利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其实暗地里并非铁板一块,这其中另有隐情,说不定还拐了几道弯。在他的眼里,以徐胜利的才情,不会傻到非得把汉军与南越军兵合一处与闽越展开决战。由此,可以推测出对方此番前来并非是找淮南王借兵马地,而是另有其它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又不能让南越的公主知道。他立即把这件事情抛开。专在淮南王身上打转,笑道:“不让你们向淮南王借兵,是为了你们好。”
“你这话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在淮南借不来兵,对付闽越的脸算便不高。这明明是斥我们的台,怎么又是对我们好了?”赵燕道。
“因为淮南王要造反!”朱买臣突然道,观察着徐胜利与赵燕的反应。徐胜利脸色如常,似乎早已知道这件事情,赵燕吃惊的程度不轻。而且一脸的不信。朱买臣想着徐胜利一点也不知惊的原因,半天没有一个头绪。又道:“据我暗中地观察,淮南王刘安与闽越密有勾结,准备造反,绝无可能借兵给你攻打闽越。就算他因某种原因借兵助你们打败闽越,过不了多久,他造反的事情东窗事发,你们又怎会不受他的牵连?所以,千万不要与他有任何的牵连,最好把他当作一堆狗屎。远远的避开。”
“他造反地事情你可有真凭实据?”徐胜利问道。
“若有真凭实据,我早密报皇上,何需天天在此哀声叹气?”朱买臣叹了一口气,想起一件事来,又觉得这件事情与淮南王造反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也就按下不提。
赵燕一听淮南王要造反,十分里倒有九分不信,剩下的一分也是将信将疑。不过这一分的将信将疑也足够让她提心掉胆。如果朱买臣说的话属实,徐胜利将豫章郡地兵马调往南越。淮南王很可能会趁豫章郡空虚南下。那样的话南越将被两国夹击,处境更加地危险。越想越后怕。越后怕越要把事情弄个清楚,赵燕道:
“朱老哥从哪里看出淮南王要造反?依我看淮南王与当今的陛下血脉相连,实在没有一点造反的理由与动机,倒是一路上听到淮南国的百姓议论纷纷,对老哥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是不是老哥心怀愤恨,眼见淮南国的百姓全都与老哥为敌,因此诬其造反!”
“赵燕!”徐胜利喝斥了一句,在他的心中也有九成怀疑淮南王造反或即将造反,道:“不得如此说朱丞相,他不是那种人!”
你当面骂朱买臣不是东西,朱买臣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有说有笑夸你骂的好。可赵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朱买臣是睚眦必报地那号人,这不是没事往人家心窝子里戳。从搞出泼水难收这档子事,表面上别人怎么说朱买臣都置之不理,反正理站在他这一边。其实内心里,朱买臣十分的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尤其在意别人会不会把他当作睚眦处报那号人。
朱买臣很生气,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徐胜利站在旁边,当即就要发作,哪管赵燕是什么身份。但如今徐胜利站在旁边,他把气强压了下来,冷笑一声,道:“你说,淮南国的百姓们对我都有什么微词!”
“百姓们说,淮南王体恤人民,免了百姓们的赋税,这是好事。可你却时常在淮南王面前奏报,要求淮南王取消这个惠民的政策,也不知安着什么心!”赵燕道。
“安什么心?我难安什么心!该收百姓多少赋税,朝廷上早有明文规定。淮南王不遵大汉法令,在其境内自行其令,与朝廷保持二心,这不是正证明其有反意?我让其按照朝廷的法令收取赋税,是让其从歪道上走回正道,有什么错!”朱买臣反驳道。
赵燕根本无法苟同对方的说法,又道:“逢年过节的,淮南王给治下百姓发些赏钱,既补贴了百姓家用,又体现与民同乐的仁慈,这有什么错?为何你总是上奏让淮南王不要给百姓赏钱,难道是你眼里容不得百姓们过上富足地生活,只有他们吃了上顿没了下顿你才高兴?”赵燕道。
“淮南王为何要给百姓赏钱?他仗着境内有几座矿山,日夜开采铜矿铸钱。用这些钱把天下地钱变得越来越不值钱,难道这是什么好事?再说,他为什么要给百姓赏钱,依我看来那是在收买民心,为反叛做准备。据我所知,周边的郡国都看到淮南这边百姓不用交税又有钱拿,携家带口地纷纷迁来淮南,淮南国七郡一百二十六县的人口已达到大汉的十分之一,说他没有反意只怕没人会相信!”
赵燕述说淮南国百姓对朱买臣的意见并非真的想叙述。而是朱买臣问她百姓们有什么微词才说的,在她心里最想知道的还是淮南国如何与闽越勾结,因此朱买臣如何反驳她并不在意,又问道:“那你如何知道淮南国跟闽越暗中有勾结?”
“别忘了,我是一个丞相。虽然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丞相。但始终还是一个丞相。他们每天里偷偷摸摸会见闽越来的商人,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清楚地很,只是假装不知,故意装糊涂罢了!”朱买臣道。
“你怎能故作糊涂呢?你应该尽早告诉皇帝。让他派人前来捉拿淮南王啊!”赵燕道。
“你以为淮南王是说拿就能拿的!小姑娘,做事不能冲动。有句话说的好,老虎要打便得打死,打而不死反遭其害。”朱买臣道:“我若有真凭实据,密告给陛下也就罢了,可现在的情况是并无真凭实据。而且,刘安对道教颇有研究,写了一本有关道教的书很受窦太皇太后地赏识,若无铁证告到陛下那里,陛下就算想铲除太皇太后也会压下来。”
眼看两人越说越僵。徐胜利把话题扯开,笑道:“说这些干嘛,我们先喝酒!”举起樽朝朱买臣敬了一下,放下樽见赵燕又想开口说话,连忙道:“朱大哥,来你府上之时,整条街道被娘们堵了个严严实实,后来才知道那些娘们是为了见太子刘迁一眼。我有些不明白了,刘迁真的就有那么好吗。竟惹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发了疯。争先恐后的想嫁给他。在我看来,无论长相才情。他都很一般,也不知那些娘们都得了什么魔怔”
“愚蠢,全都是一些蠢妇,她们全被刘迁所迷惑,若是真的知道刘迁根子上是个什么人,只怕全都避之而唯恐不及!”朱买臣恨恨地道。\\
“大哥话里有话,似乎另有所指,小弟愿闻其详!”徐胜利道。
朱买臣先不回答徐胜利的话,干笑两声,转头对赵燕诡异地笑了笑,也不再称公主,道:“小姑娘,如果你要嫁人,有两个人让你选,一个是我的徐兄弟,另一个是刘迁,你会选谁?”
赵燕一个女孩子家,让她当着徐胜利以及一个外人的面说会选徐胜利,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另外,她还在生气当她正询问有关淮南国的事情,徐胜利却把这事扯到刘迁身上,不假思索的道:“当然选刘迁,谁叫人家是白马王子呢?”
“白马王子?”朱买臣愣了一愣,道:“这跟白马王子有什么关系?”
赵燕被朱买臣略带几分滑稽的笑容逗得一乐,解释了一句:“白马王子就是骑着白马的王子!”
“哦,我这徐兄弟虽然没有王子的身份,可前程不可限量,岂是刘迁能比得了的!就说这马吧,徐兄弟在长安有一匹马,颜色虽说不是白地,但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叫做千里雪!知道什么是千里雪吗?用徐兄弟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雪马风鞭,惊起银蛇千里舞。说是雪马风鞭,并不是说这马跟雪一样,是白色的,而是指冬天里鹅毛大雪这么一下,那雪就跟马一样,风就跟鞭子一般,如一条银蛇舞动千里。你瞧瞧,我这徐兄弟,这诗情这画意,哪是刘迁能比得了的……”
赵燕忍不住把眉头皱了皱,心里明白这是朱买臣在卖徐胜利的好呢。卖好你就卖好呗,直接了当的说徐胜利有多好多好,刘迁有多坏多坏不就得了,偏偏要拐那么多有弯,用白马引出徐胜利在长安的一匹马,又由马引出徐胜利的一句话。再由话引出雪来。雪引出诗情画意来,累不累啊。她是个汉人地后裔,不过从出生到长大都在南越,没有正儿八经汉人地弯弯道道,喜欢的是直接了道,不是七拐八拐地拐的人头脑晕沉。
“朱大爷,你究竟想说什么?”赵燕忍不住打断朱买臣,道。
“想说什么?只怕你听完之后就不会再想着要嫁给刘迁了!”朱买臣呵呵而笑。
从朱买臣的内心里来说,朱买臣还是比较喜欢赵燕的。虽然她刚刚在言语上得罪过他。朱买臣是个过来人,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一颦一笑上就能够猜测出这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被前妻折磨地生不如死,所以只要女人不像他前妻那样他便以为那是个好女人,是一个值得共渡一生的女人。
由徐胜利的眼神中。他看出徐胜利对赵燕有意思。从赵燕的眼神中,他看出赵燕对徐胜利有意思。虽然两个都躲躲闪闪,甚至有意的去气对方,可是他还是看出来了。现在,问题来了。徐胜利突然提到刘迁,莫非刘迁要在这中间横插一杠。不行。他得打消赵燕地念头,这样的女人自得嫁给徐胜利这般的人物,不能让刘迁那狗东西给玷污了。
“别看刘迁人模人样的,其实他这个人最不是东西!”朱买臣神神秘秘的道:“他盗墓!”
在朱买臣地眼中。
扩大一点,在所有汉人眼中,盗墓都是让人不耻的行为。你盗有主地墓,主家的人会跟你拼命,你盗无主的墓,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所以。盗墓的人名声都不好,在相当多的人看来那种人将来生儿子没**。
想抓淮南王造反的证据,大半年来朱买臣费尽心机没有抓到一点的证据,所以就想以其他罪行入淮南王的罪,听闻刘迁喜爱盗墓就派人暗地里监视,直盼刘迁能盗个王室地墓,到时往长安一告,不说将淮南王一家满门抄斩,也会削了淮南王的爵位。贬其为平民。使造反的阴谋流产。
可惜,这淮南国地处楚地。整个疆界里古墓虽多,但全是故楚的王墓,哪有一家刘姓的墓。盗皇家墓葬那是杀头的死罪,盗故楚王墓那是道德问题,杀不了头。既杀了不头,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告到长安不会有什么效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朱买臣说刘迁盗墓这码子事来,为的就是让赵燕鄙夷刘迁的人格,继而撮和徐胜利地美事,可惜他忘了一件事。他忘了赵燕根子上虽算汉人,但人家打祖上到现在在南夷之地生活了百年往上,所谓入乡随俗,人家已随了南夷地俗将大汉的俗给忘了个干干净净。要知道,南夷葬人有天葬、火葬之分,甚至还有水葬,可墓葬少之有不。
天葬是把人往山头一放,任由飞禽啄食尸体。火葬是把尸体置于木柴之上,一把火烧了。水葬是把尸体绑上两块石头往河湖里一扔,当作鱼儿地食物。不论天葬、火葬还是水葬,尸体都没有了,哪有什么陪葬的东西,更别说盗墓了,因此赵燕脑子里根本没有盗墓的概念。所以,朱买臣说盗墓,就好比是在对牛弹琴,牛儿哪能听得懂琴音。
“盗墓怎么了?”赵燕问道。
“盗墓啊!他盗墓啊!”朱买臣语气沉重严厉的道,双手虚掐,气到极处。只是不知他的气是因为刘迁盗墓的恶劣行径而生,还是赵燕无所谓的态度而生。
“哦,盗墓!”赵燕被朱买臣的狰狞吓到,点了点头,道:“他还有其他的恶行吗?”
“他的恶行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现在我跟你讲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恶行!”朱买臣冷笑两声。他要说的话,本来是不愿说的,可是为了徐胜利的幸福,也为了让赵燕对刘迁以及淮南王生出恶感,决定说出来吓吓赵燕。
这件事他也知道不久,本来打算在实在找不到淮南王意图造反的证据后,拿这件事往朝廷上一禀,给刘迁下了个大罪,稍带着牵连上淮南王。
事情是一个老妈妈告诉他的,起因很简单。老妈妈的娘家有个表姐,这个表姐的儿媳妇娘家地舅舅家的姑家有个女儿,如今这个女儿死了。这亲戚离得太远了,八杆子都有些打不着了。且不论这个老妈妈究竟跟那个女儿有什么关系,反正沾着亲带着故。本来,老妈妈也不知道两人沾着亲带着故,直到有人来找,并说起此事才算知道。
有人找到了这个老妈妈的娘家,老妈妈的娘家又找到了老妈妈。哭着喊着让老妈妈帮着平平冤。平什么冤,平那个女儿屈死的冤。
死的女儿姓荣名爱,当找老妈妈的人说起这个名字时,老妈妈就知道亲戚们要平什么冤了。老妈妈在刘迁家呆了三十二年,从小看着刘迁长大。刘迁**上有什么屎她一清二楚。
荣爱是怎么死的,老妈妈没有看见,不过也一清二楚,何况在太子宫死的女子又不止荣爱一个,算来算去足有十四五个了。不用去打听也知怎么死地。太子宫的规矩极严,再小的事情也不许往外传。何况死人的事并不是小事,所以这种事老妈妈不想管也不敢管,可如今知道死的人是自己亲戚,她也就不能不管了,哪怕拼了老命也要管上一管,不然今后别想再在亲戚面前抬走头做人。
荣爱是被太子残杀死地,用一种极其卑劣残忍的手段杀死的。老妈妈要管,要替这个惨死的亲戚伸冤报仇,是件极难的事。话答应下来容易。真要去办却一点也不容易,整个淮南国就是淮南王地天下,也就是刘迁的天下,人是刘迁杀地怎么管。
思前想后,老妈妈想到了朱买臣,找到朱买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朱买臣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灵敏的意识到这件事情可以利用一下,把老妈妈置于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保护好,只等过些时间去长安述职时。带老妈妈一同前往长安。指控刘迁的罪行。
此时,朱买臣准备讲这些惨事了。可死的人太多,一时又不知从何讲起,叹了一口气。
等了一会,赵燕问道:“是不是人家没有什么罪行,你现编呢?”
“朱大哥,我们一路上旅途劳顿,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到了晚上再叨挠。”徐胜利看出朱买臣的为难,道。
“昨天昨不是在客栈睡了一宿,哪有劳顿。朱大哥,你快讲,我正等着听呢!”赵燕已看出朱买臣正在撮和她与徐胜利,哪能在关键时刻就这么走了。再说,她也十分的想从刘迁地身上推测出刘安是个什么样的人,继而猜测南越的处境究竟困难到什么地步。
“有句老话说的好: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朱买臣终于讲了起来,道:“别看现在整个淮南国的女人都盼望着嫁给刘迁,可是他们知道刘迁是个什么人吗?刘迁贵为淮太子,身份尊贵到不能再尊贵的地步,后宫里的美人自然很多。有说有几十个,有说有几百上千个,我没有去过刘迁的太子宫,不过从他这个故宫来看,其后宫的女子应该在几十个上下,再加下丫环女仆之类地,二八芳龄地女子应在一百个上下。”
“听朱大哥的口气,好像十分痛恶这样地事情。其实以朱大哥的身份地位,也能娶三五个美人以慰寂寞。我听人说,越有本事的男人爱她的女人越多,将来我要嫁了人,绝不会像有些女人那样,独霸自己的老公,好像显得自己男人多么没本事一样。”赵燕道。
“那是你没结婚,因此说些漂亮话,等结了婚就不会这样想了。天底下的女人啊!”朱买臣抬头望着大梁,停顿了一下,道:“不贪财的女人或许还能找出一两个,不吃醋的女人只怕一个她没有。就说这刘迁后宫里,有两个美人,那长相真所谓美到极致,冰肌雪肤,大眼小嘴,说起话来温柔细软,一颦一动万种风情,也难怪刘迁会爱的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