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始终睡不踏实。
只是,萧家的人比她起来的更早。
萧伊朋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姜渔晚则已帮着云姨把早餐准备就绪,而弟弟妹妹已经出去了,不在家洽。
见她下楼,姜渔晚笑着对她道,“睡得好不好?钤”
眼看姜渔晚已经收拾得十分精致,头发一丝不乱,衣服整齐熨帖,连妆容都化得细致入微,真不知道,她是几点起来的……
却见姜渔晚温和一笑,“我们家从前住在院里,早起惯了,没吵着你睡眠就好。”
程荟微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啊,姜姨,我也习惯早起的……”才怪,她历来崇尚睡到自然醒。
姜渔晚听了目色微嗔,“还叫姜姨呢?该改口了吧?”
“……”这是要她叫妈妈的节奏吗?可是,她还真是不习惯,而且很不习惯……
好在,姜渔晚并没有逼她,只笑笑,“行,你得有一阵子才能习惯呢!以后再说吧,赶紧吃早餐,吃完赶飞机去!”
飞机!意大利!
这的确是一个惊喜……
她说不上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并不排斥,反而有些许期待和欣喜。
跟萧伊朋一起吃完早餐,就辞别姜渔晚,向着机场出发了。
门口,停着萧伊朋的车。
天晴晴朗,可是,温度却很低,她穿得厚厚的,仍然感觉到寒冷异常,往停车处小跑而去,想快点上车取暖,可是,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之后,却迟迟不上车来,他在干什么呢?
她往镜子里一看,看见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
好奇心起,下车看个究竟。
结果,居然看见车轮边有只小狗,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而他,拿了一只小碗,里面装了吃的,放在小狗面前,小狗正吃得欢畅呢,一边吃,还一边抬抬头,好像在和他做互动,眼睛黑漆漆的,在这样的寒风里,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简直让人无尽爱怜……
“啊……太可爱了……”她很想伸手去摸摸小狗,可是又怕惊了它吃早餐,强忍着这冲动。
他眸中含着柔光,不知这柔光到底因何而起,因这小狗,还是因她?
“喜欢吗?”他问。
“嗯!好可爱!”她用力点头,“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他看着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
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狗绒绒的毛。
小狗最初被惊得微微一缩,她立即更加轻柔了,还轻言细语地安抚它,小狗才慢慢地适应过来,最后,还就着她的手心蹭了蹭,而后继续欢快地吃它的早餐了。
“这是你养的小狗吗?”她从来就没听他说过呀……
“不是。”他的声音,就像暖暖的风,“入冬以后,不知道从哪天起,就有一只小狗躲在我车轮下取暖,第一次,我没注意,差点就压到它了,还好后来我发现了它,不然可就造成大祸了。后来,这小家伙每天都来,我就顺便给它带了早点,再后来,就成了习惯,也算是我和它之间的默契了。”
“那……它是流浪小狗吗?”听着他的话,她心里酸酸的,也暖暖的,一个能善待小动物的男人,一向都能赢得她的好感。而这只小狗,也牵动了她内心某根弦,如果它是流浪小狗,她有收养它的冲动。
他摇摇头,“不是。我也曾经以为他是,把他抱回了家,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跑了,第二天才会再次出现在我车轮底下,反复几次,我就知道,它并不愿意被收养,它有它自己的世界。”
听了他的话,程荟微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它的生活方式,尊重它自己的世界,她也不能勉强。
陪着它把早餐吃完,萧伊朋又把一个塑料袋给他叼着,里面很多食物,够这只小狗吃两天了啊……
小狗叼着食物,飞快地跑了。
一直看着小狗消失,他才道,“走吧,上车。”
她仍然在不断回头,甚至挂着心,“可是,我们如果去意大利了,谁来管它呢?”
“放心,我交代云姨了。车子司机也会开回来的,它的按了我不会跑!”他笑道,牵住了她的手。
直到上车以后,他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笑,“谢谢你喜欢我的朋友。”
朋友?
她也笑了笑,能把动物当朋友的男人,倒的确是个暖男,毫无疑问,他在她心里的分值突然窜高了。
可是,等等!
他刚刚说什么?
朋友?!为什么这个词听起来这么奇怪?!
噗……
这就是他说的朋友?那个可爱的小东西?
而她刚才已经说了喜欢了?!
她输了?!!!
她脑子里连续画了三个惊叹号,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震惊和懊悔……
转身,凶狠的目光对着他,却在他微笑的瞳孔里,看见一抹柔光,就像他刚才看着小狗时的目光一样。
怎么说呢?像他这样出众的男人,用这般成熟而温润的眼神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要想再生气也难……
忽然,她就觉得,这个赌局,她输了也值了!不为别的,就为看到了这样一个对动物都那么温柔的男人。
“愿赌服输!”她爽快地道,“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可是,我们今天已经吃了早餐了呀?”他说。
“那明天吧,明天在意大利,我请你吃大餐!”她豪迈地一挥手。
他仍是那样淡淡地笑,“不急。”
是,不用急,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吃早餐啊……
她心中叹道。
一辈子,好奇妙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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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第一站,米兰。
这个城市非但历史悠久,更是时尚之都,可是,程荟微对那些时尚的奢侈品并不感兴趣,她就是冲着斯卡拉而来的,一颗心就铺在了斯卡拉上,连续几天,陶醉在歌剧的世界里如痴如醉,即便白天没有歌剧演出的时候,她也在歌剧博物馆里流连忘返,不愿离去,直到过足了瘾,也才肯挪动步子去别的地方。
可是,也不曾踏足过那些品牌店,只是穿着她的平底鞋,满街地窜着寻觅意大利美食,所以,他想充当脚夫,也没机会了……
她的食量,他在第一次和她相亲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可是这一次,再一次见识到了她的潜力。
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穿行在各个美食小店里,用她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和人家手舞足蹈地对话,完全不需要翻译的样子,自得其乐。
于是,他翻译这份工作就不需要了,压根就是一陪吃……
而且,她喜欢自己去找好吃的,无需他引导,漫无目的地四处晃荡,看见中意的就进去,从不去想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去想自己是否会迷路……
直到最后,不知道该怎么回酒店的时候,她才想起她身后的跟班儿,迷茫的眼睛看着他,神情就像躲在他车轮下取暖的小狗,让人忍俊不禁。
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她,红唇彩发,破洞金属,如今,她一身简单的休闲冬装,哪里有半分朋克的影子?真不知道,她那些行头从哪里搞来的……
这一趟意大利之行,非但让她尽情享受了她梦寐以求的斯卡拉歌剧盛宴,运气很好的,还让她赶上了狂欢节。
满街穿着夸张搞怪服装的人们,满街的彩色纸屑,液体泡沫,重启塑料棒,都让程荟微兴奋不已。
她太爱这些充满文艺复兴文化气息的城市了,比她留学时待过的没有多少文化历史的国家,让她醉心多了。
很快,她也成为那些疯狂的人群中的一员,用彩色的火鸡羽毛把自己装扮起来,当然,她也没有放过他,给他也戴上了面具,把他打扮起来,一起投身于狂欢节的气氛里。
从来没有参加过狂欢节的她,如此的兴奋,而他却显得淡定多了。
应该说,无论什么事,到他那儿都显得平淡无奇,她已经习惯了,在人群中大声地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在意大利参加过狂欢节啊?”
他点头,表示承认。
也对,他从前来这儿抢歌剧季开幕式,怎么会没参加过狂欢呢?
不过,跟一个永远平淡如水的人在一起狂欢,是不是太没意思?
她很快抛下了他,跟意大利帅哥美女们尽情歌舞,尽情喷洒彩色纸屑了。
前面有个小女巫!穿着紫色的女巫服,带着高高的尖帽子,银色的面具闪闪发光,一头金色的卷发也泛着好看的波浪型光泽,见了她以后便举着泡沫喷洒瓶朝她奔过来。
她以为又是一个意大利姑娘来和自己疯,可是,她手上的彩色纸屑已经洒完了,只有躲的份。
她尖叫着要躲开,这位姑娘却越过她,朝她身后的人喷。
虚惊一场……
她笑着回头,却看见这姑娘喷的人正是萧伊朋――她的未婚夫啊……
而萧伊朋竟然站住了脚步,拿掉了面具,而这姑娘也摘下了银色面具,对着他笑。
这女孩笑起来好美……
她看得呆了。
典型的南欧姑娘长相,金发碧眼,甜美性/感,还十分热情奔放吧,否则,怎么会一见萧伊朋就扑了上去,非但抱住了他,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个……亲吻是欧洲礼节虽然不错,可是,一个姑娘主动亲一个男人,还是让人有那么一些不舒服的,就连她这么豪放派的人,都有些接受无能啊……
咦?为什么他还要回抱人家姑娘?而且还在人家背上拍了又拍?
然后两个人开始说意大利语……
是欺负她听不懂吗?!可是,她还是能听懂他们口中叫出来的名字!他叫她瑞贝卡,她叫他费恩……
所以,这两人是旧识?而且是关系不错的旧识?你看看萧伊朋笑成那番色/眯眯的样子,这姑娘不是他女神才怪了!她站在一旁看着,莫名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两人明显已经说到忘情了啊,周围狂欢游行的人擦着他们而过,他们也毫无知觉!完全沉浸在了他们自己的回忆里了好吗?她愤愤地看着,心中还默默地数,她倒要看看,她的未婚夫到底要多久才能想起她这个未婚妻在他身边等着他!
然而,她失望了……
他真的已经把她忘记了……
终于,她愤然转身,拒绝再等待!
凭什么要等他?为什么要等他?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虽如此一想,强烈的委屈感却不受控制地往上涌,胸口酸得难受。
就在她转身冲进人群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她了,大声叫她的名字,她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在人群里挤。
最后,她被人抓住了胳膊。
她知道是谁,扭着头不理他。
“这是干什么呢?生气了?”他好笑地问。
她拼命摇头,“听不见听不见!太吵了!”
音乐、欢呼充斥着耳侧,她的确可以假装听不见,而且,她还在他的桎梏里用力犟着,试图挣脱他的手。
“别闹了!”他越加用力。
“谁闹了?谁跟你闹了?”她气恼,分明是他跟别的女人在街上KIss,结果还说她闹?要不要她现在找个意大利男人也亲一亲给他看?意大利女人奔放热情,相信男人也不逊色吧?“费恩先生?请放手,别影响我狂欢好吗?”
他看着她的样子,还披着五颜六色的火鸡毛呢,当真像一只炸毛的小鸡,更觉好笑,放开了手。
他的身后,意大利女人站在原地,迷人地微笑着,叫他的名字,“费恩?”
他回头,又用意大利语跟她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的目光便看着她,笑着用意大利语回他。
她气愤不已,所以呢,这两个人又说了是吗?真是投机啊!
她将面具摘去,露出她东方姑娘的小脸,和小巧的五官,然后对着身边川流而过的意大利帅哥们say/hi。
事实证明,意大利男人也是很热情的,立马各种回应,各种飞吻。
她也毫不吝啬地抛了飞吻出去,而胆大的意大利男人便有过来搂她腰的,脸也凑了过来。
结果,还没挨到她的身体,一只胳膊就缠在了她腰上,将她飞速圈入自己的怀抱,并且含笑对意大利男人说了句什么。
意大利男人笑了,做了个要跟他决斗的手势,而后便笑着离开了,临走,还用英语夸了她一句:可爱的中国姑娘。
“丫头!别玩过头了!”他笑着在她耳边用中文轻轻说。
什么叫她玩过头?
她很生气!生气的时候是不懂分寸叫什么的,反正在这意大利的街头,也没人懂中文,所以,毫无忌惮地用中文反驳,“什么叫我玩过头?你可以在街上跟意大利姑娘亲嘴,我和帅哥打声招呼就叫过头?萧伊朋,我告诉你!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有本事今晚就跟这姑娘上/床,我明晚就敢跟意大利帅哥one/night/stand!”
他脸色沉了沉,“丫头,别瞎说!”
“我瞎说?你当我是瞎说?那你试试看啊!你看我会不会瞎说!随便这种事,不是只有男人做得出来的!我不早跟你说了吗?我至少有这么多男人……”她这回没把十个指头都比出来,相信他也还记得,“而且你自己说的,如果我对你太太这份工作做得不满意,我可以跳槽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很不满意!我要跳槽!我要跳给意大利帅哥!对了,我这么喜欢意大利,找个意大利帅哥,我就能留在这儿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别胡闹了,我们回去再说。”
“谁跟你回去?谁要跟你回去?!你跟你的意大利美女走吧!”她眼神朝依然站在那里的瑞贝卡瞪了一眼,这人也真是不识趣,没看人都吵架了吗?还站在那不走?
忽然,却听得一个女声响起,典型的外国人说中文,不过,却能听懂,“你好,你在说我吗?”
噗……
她差点喷了出来,这个叫瑞贝卡的会说中文?会中文?!
她一时答不出话来,还是萧伊朋帮她回答了一句什么,那女孩就走了,临走跟她挥挥手,“欢迎你到意大利来。”
她瞠目结舌的,待瑞贝卡走了老远,她才回过神来,而后,审讯开始。
她不是傻的好吗?瑞贝卡会说中文!而且一上来就抱住他亲,他们之间不是旧识才怪!
“她是谁?”她问。
他笑笑的表情,“瑞贝卡。”
废话!她也知道她是瑞贝卡!
“我说她是你什么人?同学还是初恋情人啊?还会说中文?是你教的吗?话说你们俩都会说中文为什么见面不说中文偏说意大利语?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不想让我听见吗?那你继续跟她说去啊!”她连珠炮似的,一下问了一大堆。
他不答,只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你不是还没玩够吗?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有家店的甜品很好吃。”
“甜品好吃?你不是不喜欢吃甜品吗?你怎么知道那家店甜品好吃的?你跟谁一起去吃过?瑞贝卡吗?”她继续扔出一串连珠炮来。
他只能摇头了,女人的发散思维太厉害……
她却瞪着他,等着他做出回答来!别看她平时在他面前显得傻兮兮的,可是在关键问题上一定不能含糊好吗?而且要懂得举一反三,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够了!萧伊朋!别以为你保持沉默,我就找不到你的话做呈堂证供,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不过,请你不要妨碍姐hi了!你跟着你的意大利姑娘走你的阳关道,我趟过我的独木桥去找我的狂欢夜!咱们两不相干!”
她要抽出手来!抽出手来!为什么他力气那么大!
“萧伊朋!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啊!”她急了。
他的笑容反而放得更大了,“你咬。”
“……”他这是做梦了吧?咬他不是便宜他了?她恨恨的眼光看过去,“萧伊朋!别介!别人咬过的肉我不敢兴趣!我的确贪吃,可是我还没到吃别人吃剩下的地步!”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了,她自己是如何趾高气昂在他面前数着自己有过几个男人的……
“好吧,老婆,我错了。”终于肯道歉了吗?她抬头死盯着他,为什么道歉还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不诚恳!态度不端正!”她板着脸说。盛怒之下,忽略了他的称呼由丫头变成了老婆,“如果你念书的时候做错事,也是这么道歉的话,老师罚你就不是写六百字检查这么简单了!”
“那要写多少字?”他问。
“至少两千!”她不假思索地说。话说她曾经就被罚过,因为拒不认错,可是那次她真的没错嘛……
“好,那我写检查,两千字!明早交给你。现在可以不生气了吧?”
“怎么不生气?”她想起来刚才那一幕就觉得心中无法平静,可是,说白了,也许真是人家欧洲人特别热情的缘故,毕竟是那个女人主动亲他的,就好像刚才不是也有男人要来和她贴脸吗?不管怎样,要给他一个警告!“这次,是给你敲警钟!检查啊保证啊什么的,都没什么大的用处,只不过做个凭证而已,关键得有实际行动!”
“要怎么样行动呢?”他看着她的小脸,那抹惯常的笑又浮了出来。
她还在想,真的还在思考,到底要什么样的行动,却突然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影靠近了自己,瞬息之间,这阴影就贴了上来,并且唇上被一个温温的东西堵住……
她愣住了。
这是异国他乡的大街上……
周围是狂欢节游行的队伍,一波又一波……
混沌中,腰被人搂紧,后脑勺也被人拖住,唇上温温的东西贴得更紧了……
她终于醒悟过来……
她竟然,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
“萧……”她想抗/议,顺便骂他,可是,体力不是他对手,而一张口,却还给了他机会,让他趁虚而入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没有能力抗争了,还是就此缴械投降不打算抗争了,总之,身体绵软无力,两耳嗡嗡作响,辗转数次,已经不知身处何处,飘飘浮浮,如同云端,不得已,靠在了他身上,抓紧了他的衣服,柔则,她怕自己会软倒在地上去……
最后,她感觉自己体内的空气全被他吸走,她要无法呼吸了,他才停了下来,缓缓离开了她的唇……
她两颊滚烫,依然傻傻地站在人群中,站在他面前。
他的笑,如同浮光一般,平日里浑厚的男中音有些低哑,“这样的实际行动好不好?”
这样的实际行动?
他的意思是,在别人碰过他之后,他再用别人碰过的地方来亲她?
“不!我才不要!”她这一次,是真的转身就跑了,在人群中瞎转悠。
她知道他在跟着,可她始终没有回头搭理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一路乱闯。
直到渐渐远离了人群,到了人烟稀少处,她才慢慢缓了脚步,哪里是回酒店的路?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此刻才叫她,“丫头,回去吧。”
“……”她还真有点累了,想回酒店休息,一句“回去吧”是让人很心暖的话语,会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好像,在她的前半生里,很少有人这么对她说话。但凡能对一个人说“回去吧”这三个字的,必然是跟这个人有着共同的家的人,在她前二十多年的记忆里,她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又怎么会有归属感呢?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矛盾体。
有时候,很冷心,很坚硬,很豪放,可是有时候,却又很敏/感,很感性,很容易被打动……
其实,要打动她,真的很容易,几句不经意的话,便能戳中她的泪点,而最近频频戳中这个点的人,是他……
他过来牵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抗争了,乖乖地让他牵着,和他一同回了酒店。
许是疯得太累了,她一路都没说话,到了酒店,他才问她,“先吃东西吧?”
她摇摇头,“我想先睡觉,晚点再起来吃。”
“也好。”他没反对,牵着她回房间。
今天的狂欢,也波及到酒店了,好些服务员也戴着面具,跟他们问好。
她礼貌地回应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走到她房间门口,她才突然想起,瑞贝卡遇见他们的时候,他和她都是戴着面具的,她怎么能在人群中一下就认出他来?如果不是极熟悉的人,做得到嘛?话说,如果不是她亲自给他戴上的面具,他乍一下这么出现在她眼前,她都认不出来……
“不对!”她在房间门口站定,“瑞贝卡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给我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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