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一直呆呆的,沉浸在他毁灭的世界里一时无法醒过来,直到听见她说“走了”,直到她的身影从他身边飘过,他才猛然醒悟,起身冲着她的背影追了出去,大喊她的名字,“珊儿!珊儿……”
苏芷珊没有停步。
他疯了般穿梭于人群,追了上去,抓住了苏芷珊的手,“珊儿,等等……”
苏芷珊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用力地抓着她,直至将她捏疼犹自未觉,“珊儿……”他双眉紧锁,神情急迫,“我不懂你的意思,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干什么?你告诉我?”
苏芷珊心中何尝不是疼痛如绞,一段感情,深入骨髓,要剥离开来,其痛何如?
“王哲,你明白的,不是吗?”她看着他,那几个字,不需要再说一遍…钤…
可以说,到了此刻,王哲才终于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她这个人,从来不提离开和分手,她那么爱他,他深深了解,无论他们曾遇到多大的困难,无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不会提分离……
他依然拉着她的手,双目已湿,喉间哽咽,“珊儿,如果我说,不让你走呢?如果我不想分手呢?我已经用行动在证明了,我不想失去你,我可以失去公司,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你啊……”
失去公司,失去一切……
这个代价,太重,太重,他每说一次,她心里的负担就重几分……
“王哲……”她看着他,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王哲在她眼里,看懂了一切,心内酸楚,听得她的声音再度响起,“王哲,你抓得太紧了,我疼……”
有些东西,何尝不是因为抓得越紧,而越疼呢?
她,曾经也是。
在她的世界里,将她的一生,她的期许,她的幸福,全部牢牢挂在他身上,以致忘了自己是谁……
王哲终于松了手,而她,在他的注视里,也终于远去……
独自一人在街头站了许久,都找不到该去的路……
刹那间陷入迷惘,何处才是他的归处?
在过去那些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里,他心中始终是有方向的。
无论多么忙,无论多么晚,无论去了哪里,只要停歇下来,他就知道,他该回家,因为,家里有一个等他的人,有他永远的牵挂,然而,现如今,他该去哪里?哪里才有意义?
在街上晃荡了半天,这是他自十八岁以来第一次这么清闲,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十八岁开始,就有人告诉他以后要怎么过该怎么过,有人给他订好每天的学习任务,每周的学习目标,他朝着她既定的方向努力;
后来,要考大学,也是她给他参考专业,填报学校,告诉他今后的事业该从哪个方向努力;
再后来,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却没有信心,还是她,给他鼓励,给他支持,用她全部的生命在支持,她的笑容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他终其努力所奋斗的目标,就是给她幸福的生活,看见她幸福的笑容。
然而,突然之间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要为什么奋斗?他的奋斗又还有什么意义?
在反反复复问了自己一个下午之后,他最终走进了酒吧。
半醉之际,开始回顾和怀念,怀念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高中的时候,最单纯最简单的相处,却充满向上的动力和奋斗的激/情的日子,那时候的太阳,当真每一天都是新的啊……
极度郁闷之时,他打萧伊庭电话。
萧伊庭这家伙,最近也是越来越深沉,全然没有了当初的逗逼气质。
“喂,是我,过来。”他醉醺醺地说。
“来干嘛?”那端的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给我收尸……”
“什么事啊?要死要活的是男人吗?”
他只报出了地址,“不来就绝交了啊!”
萧伊庭自然会来的,一来,便看见他喝得二五八万似的,上前一拍他肩膀,恐吓,“我说你胆子不小啊?喝成这样不怕苏苏让你跪键盘吗?”
王哲看了他一眼,苦笑,“我倒是想跪,得有人看啊……”
“怎么了?”萧伊庭终于嗅到一些不妙的气息。
王哲递给他一瓶酒,在他瓶子上一撞,“来,哥们!祝贺我脱离苦海啊!我终于摆脱珊儿的魔爪了!”
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他和萧伊庭被两个女生逼得除了埋头读书简直无路可走,那时候两人在一起便叫苦连天,纷纷表示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两个女魔头的九阴白骨爪,得以重获自由,而今,他终于做到了,用了七年的时间,只是,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解放的快/感?
“什么意思啊?”萧伊庭把酒瓶放下,把他的也夺了,“你和苏苏分了?”
王哲没吭声,只重重地点头,酒醉之后,愈加情感外露,被他这么一问,眼睛里瞬间含满泪水,“七年了,你说她怎么舍得?就算你家那只一一吧,养了这几年,哪天丢了你也会难过是不是?何况是两个人呢,她怎么就舍得?”
萧伊庭脸色瞬间变了,“王哲,你XX老实说,是不是惹她生气了?你跟你们公司那女经理玩出事儿来了?”
王哲瞪了他一眼,“少……胡说……我跟谁玩呢?我XX谁都没玩过!”
“那苏苏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要你了?”
王哲泛红的眼睛仰视着头顶天花板迷/乱的灯光,心里的苦涩比酒液更甚,“我还在这犯糊涂呢……是因为她吧……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而且……已经解释清楚了啊……”
王哲本就喝醉了酒,此刻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和苏芷珊的矛盾,全是因为宋词而起的……
“我上次跟你们公司人去玩!就看出不对劲了!你们那女经理喜欢你,玩那个破玩意儿真心话大冒险就在那玩花招!拿签给拿女人抽那姑娘绝对是跟那女人串通好的,她口袋里两套签呢,其中一套估计全写的你名字,人家就是想要借这半真半假的游戏吃你豆腐膈应苏苏,什么玩意儿,在我面前玩花招,别忘了,我是玩花招的祖宗!那会儿我不想跟你说明白,是怕你小子犯浑,一旦真知道有女人喜欢你,你别尾巴翘上天,还真和人玩暧/昧!我只是善意提醒了苏苏,好好处理,没想到你这个混蛋,还是因为那个女人把苏苏给气走了。”萧伊庭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是……是我没处理好……没把这当回事……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王哲凝视着那些灯光,目光也散乱起来,“宋词是个十分能干的员工,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关心照顾,陈法还跟她走得特别近,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喜欢我,后来珊儿跟我说起这事,我也只当她胡思乱想,没放在心上,直到她有一天把宋词小号里的截图给我看,我才觉得异样,可是,人家只在她自己空间里半隐半露地抒发感情,又没跟我说,我总不能神经病似的跑去对她说,你不要喜欢我吧?珊儿那时候一再要我开除宋词,可宋词于公司,真是有功无过,而且,我开除了她,其他股东也不同意,所以,我只是分外注意自己的言行,想着,只要我自己站得正,就不会有什么事,并且,我刻意在任何公共场合,都表现出对珊儿的亲密,也在言语间有意无意地总是强调,我这辈子不会负珊儿,宋词不是会上小号看珊儿和我吗?我干脆把签名也改了,改成,此生唯爱老婆一人,永不更改。我想,我做这些,应该就能让宋词明白我的意思,然后识趣地放下在我身上得心思,这样不是最好吗?”
萧伊庭冷笑了几声,“可是你错了不是吗?有的女人是不会懂得识趣二字怎么写的,如果她懂,就不会在明知道你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还对你别有用心了!”
王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直到最后,宋词竟然P出一张我和她的床照来,然后才将所有矛盾激化,珊儿还因此动了气,失去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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