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暮在神界真的是一个异类。
也许是在月舞绫的呵护下长大,也许是月舞绫无微不至的关怀,打动了幼小的天暮,反正天暮和月舞绫之间的感情很深!他对月舞绫的感情更是从来不加掩饰!
月舞绫当然明白天暮对自己的心意!
但她的心思也很奇怪,她跟天暮的关系,总有一层淡淡的隔膜,无法再发展一步。
即便天漪撮合了无数次,天暮表白了无数次,耍赖了无数次,但月舞绫依旧没有点头,接受天暮的表白!
但她对天暮的悉心照顾和过度包容,却是从未改变!
聪明透顶的天暮,也猜不透月舞绫的真实意图。
妄为的天暮,在公开场合也只是拉过她的手而已!
这一点,天暮虽然很苦恼,可是他尊重她的意思……
天暮知道,目前为止,还没有别的男子闯入月舞绫的心扉!
他的舞绫姐姐,跟自己的身世很像:在她出生后不久,父亲月离勾因为旧疾复发,离开了她。
随着母亲在泉池旁倒下,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在神界被呼来唤去,任其他族人指指点点。在神界,她的身份也只是一位素女而已……
(注:素女是指专门为军队的士兵洗衣服的女工。)
在光之结界,九十九岁就意味着即将告别最纯真的少年时代,是成年的最后期限。
自然要成家立业,为族人效忠。
月舞绫百岁之后,整个光之结界,没有任何男子向她表示仰慕之情!
并不是舞绫长得不漂亮,出身低微!
更不是他们知道月舞绫跟天暮的感情,所以没有人前来夺爱!
月舞绫过成年礼的时候,天暮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小男孩呢!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月舞绫的身份,她是神界已故祭祀奉天愫的唯一女儿!
她生来就是要被牺牲的!
她是解除泉灵诅咒的祭品!
舞绫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在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人拿这件事来伤害她、羞辱她,那时候,孤单无助的她,只能选择一个人在心底默默的哭泣!
仿佛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每当有人进入泉界的时候,她的心都被狠狠的刺痛着!
她感觉自己就是罪人,是刽子手,就是那个凶暴的‘泉灵’!
说真的,她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走上祭坛,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不是热血沸腾,却是心如止水!
每当神族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她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个人!
“我生来就是要做献祭的吧!该来的一定会来的!”
那时候,在自然之子和天愫分道扬镳之后,挽风居然残杀了天悯,随后血洗了整个圣城。
这让神祗很没有面子,整个神界,都因为圣城流血事件而蒙羞!
苍老的人皇,因为在自己统治期内,发生了这样的屈辱事件,而一蹶不振!
老皇驾崩,新皇继位,天恪都没敢再去圣城!
之后,神祗联合人皇,发动了入侵永恒森林的战争,在守护之园之外,隐匿了多年的自然之子终于现身,在烈焰之火之下,他被焚烧的干干净净,人族算是大仇得报!
但是,就在联军向守护之园进发的时候,所有的军队都消失了!
那些回来的人,都疯了,他们的记忆中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
自然的,神界对于自然之子的仇恨更加浓郁了!
而妹妹奉天愫,正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为了报复自然之子,在挽风血洗圣城的第十天,天恪就把妹妹天愫嫁给人族角斗士月离勾――天愫的狂热爱慕者!
月离勾在自然之子来到光之结界的第一天,被猛兽所伤,成为圣城最落寞的斗兽者!
这恰是天恪所看中的!
……
虽然神祗没有公开表示过要牺牲月舞绫,可他当日对天愫祭祀的怒火,足以让所有的男人望而却步。
这样的女子,即便花容月貌,秀外慧中,在神界也是无人敢问津的!
所以,月舞绫的前半生是孤独的恐惧的,她的内心是敏感脆弱的!
她的自卑和拘谨,认识她的人都能轻易的觉察到。
直到天暮到来他身边之后,她那死寂的心,有了一丝波澜!
她的世界终于不在是封闭的。
天暮被带到神界,只是看了月舞绫第一眼,就对月舞绫产生了特殊的依恋!
把她当成了阔别了多年的亲人,亲昵而自然!
这种天然的情愫,让小公主的母亲――人皇的妹妹,叶娉婷公主都无法理解。
一个是玄冰一族所谓的冰之子,一个是神界祭司和人族角斗士的女儿!
他们之间居然存在着妙不可言的感情,这看起来真的不可思议!
天暮名义上是神祗的异子,但他所有的童年时光,都是和舞绫一起度过的。
他们之间的亲密的感情让人嫉妒,月舞绫还是天暮文化课的师者。
天暮平素换洗的衣服,以及日常生活,都是月舞绫在操办,仿佛月舞绫就是他的母亲。
可天暮从来没把她当成母亲,他不止一次的盯着月舞绫的眼睛:
“我其实只比你小二十岁,我现在的年龄已经足够娶你了!”
月舞绫却是微微一笑,不气恼也不嗔怒。
当然,天暮对月舞绫的表白次数,比他修炼的天数要多出千百倍!
也许,月舞绫都麻木了吧!
他罪恶的小手,不知道在月舞绫的身上留下了多少轨迹!
无论月舞绫身上的衣服晒在哪里,那里还有多少其他女子的衣物,天暮都能立马分辨出来:他太熟悉月舞绫的气息了!
只要回到光之都,天暮的眼睛就从来没离开过月舞绫!
小公主就是因为这一点心中发酸。
不知羞耻的天暮,就连月舞绫洗澡的时候,都替她守着大门!
那时候,天漪也早已决定:自己长得了,跟舞绫姐姐一起嫁给小哥哥做妻子!
对于那牵绊舞绫的心结,天暮自然是一清二楚,可他一点也不担心!
不但对自己自信,更相信神祗不会做出如此愚昧的行为!
有时候天暮‘含情脉脉’的望着舞绫,一脸的得意:
“你就从了我吧,你的恶梦,让别的男人都远远的避着你,刚好我就不怕!
无论你走到哪里,你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这个世界,只有我敢娶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都是一如既往的爱你想你!……在这个世界,你逃不掉的!”
当神祗宣布,不再开放泉界,而要举行牺牲的仪式,去净化被玷污的生命之泉时,天暮这才‘恐慌’起来!
他立马站了出来,勇敢的向舞绫表达爱意,这瞬间成了神界关注的焦点。
不是因为爱情本身,而是他宣誓爱情的对象――月舞绫,她可是注定要被牺牲的!
一切都源于来自她母亲的诅咒,在被称为无天之日的那一天:
九天一族正在举行第九次复活仪式,但是,承载能量的载体――守护之斧忽然崩碎,无尽的能量倾泻而出,无数的人类都受到了冲击。
正在释放灵魂感知异象的神界大魔导师天脉,更是首当其冲,在被神斧宣泄的能量反噬之后,对着天空在狂笑,笑中充满了苍凉、苦涩与无奈。
也许他明白了自己的力量,跟九天玄界比起来,是那么的卑微,弱小,任人屠杀,宰割!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为自己不自量力的行径,感到悲哀,绝望!
而在他身旁的侄女――泉之祭祀奉天愫,不明所以,急切的围了上来。
他的言语更是莫名其妙:“他竟然还活着!我看到他了!他真的活着!我真是可笑,还妄想着祈求苍天,把他迷失的灵魂带回故土呢!真是可笑啊!”
“三叔,你到底再说什么啊!到底谁还活着啊!你预测到了什么啊!”天愫祭祀看到叔叔这般表情,以为他发了疯,被毁灭的光芒烧坏了脑袋!
而天脉的声音更加悲凉:“我以为他是疯子!现在看来,我,你,我们都是傻子!
我们都是罪有应得,我们是咎由自取!
什么兄弟心相连,魂相通,意相接!全是屁话!”
“你是说?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说的不是真的!”天愫满脸不信。
“我也以为那是他的妄言!
可我的灵识在扩张到巅峰的那一刻,确实看到了他在那个角落瑟瑟发抖!
我是活该!
哈哈哈――
哈哈哈――
终究还是为人做嫁衣裳!”
之后,天脉双目无神,看着神界生命之泉的方向,回光返照般沉思着。
而当时的神祗天恪,也是走上前来,摇着天脉的肩膀:
“三叔,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天象到底是什么?”
天脉再次吐了一大口血,双目猩红,那样子跟发了狂一模一样:
“你是知道的,是不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
“三叔,你胡说什么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神族未来的命运啊!”神祗依旧满脸急切的表情。
“神族的命运?神族的命运?哈哈哈――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看到我们伟大的神祗,正在努力的创造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
他正试着用自己的智慧,把自己的族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吧!哈哈哈――”
然后,达到极限的天脉――神界最后的大魔导师,光之结界最年青的通灵者,灵魂枯竭,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跪坐在地上的天愫却在歇斯底里的叫喊,她的指甲,已经嵌到了哥哥的皮肉里了!
“大哥,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你一切都是知道的?”
见到天恪毫不理会,天愫一把推开神祗,发了狂的跑到她住所旁的一个小湖边上,耗尽灵力,在湖底打捞着什么!
不大一会儿,她居然真的从湖底捞出一个长满青苔的玉瓶,从中倒出一张纸条。
随后跟上的天恪一把从她手中抢过纸条。很奇怪,纸条上面半个字也没有!
可是,天愫却是像从这张无字纸条上读出了什么一样,面如死灰,双目无神!
于是,神祗就下令把丧失理智的妹妹囚禁起来。
谁知道,这平素里柔弱的妹妹,居然挣脱了束缚,直接冲到了生命之泉的井边,对着井口的石碑,发出了让整个神界都震惊的诅咒:
“我,神界第九代泉之祭司奉天愫,郑重的用血魂起誓!请接收对我最公正审判!
如果我无罪,我们的泉水,将一如既往的清澈!
如果――如果,我,因为无知和偏执,玷污了最神圣最纯洁的爱情,伤害了最爱我的男人,我就是不洁的,我就是邪恶的,我的灵魂就是肮脏的,是不可饶恕的!请带走我的生命!
在洗涤罪孽的时候,我请求释放我的怨念,发泄我心中的怒火!
把融入了我的执念的鲜血,同我侍奉的泉灵纠缠不休!我――
那么我终身信奉的泉水,它,跟随着我不洁的灵魂,共同接受惩罚,永久沉沦!
它将同我的灵魂一样,承受玷污,不复纯洁,直至枯竭!”
在发出这般诅咒之后,祭祀天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生命之井中的黑色石碑上方,狠狠的吐了一口浓黑的鲜血――一口饱含怨念和诅咒的鲜血!
之后,她奄奄一息的倒在泉台边!最后,生机全无,香消玉陨!
而那个时候,冷眼旁观的神祗则是针锋相对:
“既然你敢亵渎你的使命,诅咒泉灵!
如果你的诅咒应验,我将用你女儿的鲜血,来洗涤你的罪恶,净化被你诅咒的泉水!”
神祗跟天愫的对白,让在场的神界众人莫名其妙!
他们对天愫的行为有诸多猜测!
他们的泉之祭司,一定是被神斧的毁灭之力灼烧了神识之海!
大魔导师境界的存在的天脉都无法承受,发狂了似的胡言乱语,更何况是一般的魔法师呢!
而且,她眼睁睁的看着最疼爱自己的三叔,在不甘的咆哮和极度的愤怒中死去。同时,还有更多的无辜生命被波及!
她作为一个内心柔弱的女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所以思维发生了紊乱!
也许是被万恶的巡天者控制了心智……
所以,发了疯她才在那个时刻,立下了如此恶毒的诅咒!
……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生命之井里的泉水,居然真的变得浑浊、干涸,失去了往昔的灵气与活力。
天愫祭祀的诅咒,竟然在一步一步的应验着!
……
而月舞绫,正是泉之祭司奉天愫唯一的女儿!
随着当时神祗的话流传出去,自然的,光之结界的男人,对于这位前任祭祀的女儿月舞绫讳莫如深,弃而远之了!
在他们看来,被牺牲――这是舞绫无法改变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