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琛这人,在学习上对别人的帮助倒还算大方。对于余翘兮这样的“困难户”,他在老韩偶尔的提点下,也投入了一定的助力。
“盛若琛,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我。”
“好。”
课间,同学们常常都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余翘兮用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半边脸,悠闲地听男生讲题目。盛若琛倒是一本正经,背挺得笔直,低着头,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过程。男生嘴里边讲着内容,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身边的女生。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题?”盛若琛已经第n次发现余翘兮在走神了。
女生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回复道:“我其实一开始有在听的,只不过,你讲得这么认真,我也就看得入迷了。所以啊,这怎么能怪我呢,盛若琛。”
男孩子每次都对余翘兮这特有的“耍流氓”交流方式感到很无奈,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就不再理会,自己做题去。
“哎,你真的不理我啦!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就说说的~”女生见男孩子生气了,这时就会放软语气,用手碰碰他的胳膊肘,亦或是拉拉袖子,表示歉意。
其他同学看到这幅画面,总少不得要调侃几句。比如任吱吱,几乎每节下课都会邀约盛若琛一起去上厕所,这种现象在高中时期已经从女生大量传染到男生群体了。
“琛哥,上厕所去啊!”任吱吱从教室后面经过,拍了一下盛若琛的肩膀,示意一起结伴同行,但很可惜,今天又有“美人事务”缠身。
任吱吱用胳膊环住盛若琛的脖子,调侃道:“余翘兮,你真的很幸福啊,我们家阿琛几乎每节下课都在给你开小灶,连我都要抛下了。”
盛若琛掰开任吱吱的“魔手”:“任吱吱,我警告你,别乱说。”
“对呀,我跟盛若琛是正常的同桌关系好嘛,你们别乱传,到时候老韩找我,我可要唯你是问的!”
“你怕什么,不是老韩亲自叫阿琛教你的吗,不然,像我们阿琛这种学霸,怎么会去管别人的学习。”
余翘兮大概没想到任吱吱真会怼她,做出一脸受伤的样子。
“好了,不是要去上厕所?那快走吧,待会儿就上课了。”
任吱吱也不再开玩笑,和男生勾肩搭背地出去了。两人走进厕所,边解决生理需要,边随意搭话。
“我说,你真不会喜欢余翘兮吧?”
“任吱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那你还教她题目,换做是我,即使老韩有特别交代,我就偶尔实行一下,哪会天天下课都耗在她身上。”
两人洗完手,往回走,盛若琛突然回应刚才任吱吱的那句话:“她其实有点可怜。”
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任吱吱的好奇,于是不停地追问:“可怜?她哪里可怜?你不能话说半句,快,具体说说。”但盛若琛没有接话,回到教室后,上课铃就打响了,这个话题也就此终结。
关于余翘兮的秘密,盛若琛应该是班里第一个得知的。有一次周六放假后,盛若琛回到家才发现那本化学《步步高》落在教室了,就吃完中饭后折回来拿。还没踏上四楼的楼梯,就在楼道里听到吵架的声音。他刚从教室后门踏进去,就看到一个打扮浓艳的女子大力地把余翘兮往前门的门口拉。女生此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直喊着:“我不去,妈,我不想学舞蹈了,我想好好读书!”
中年女子根本不听女孩的哭诉,依旧表情难看地把她往外拉,结果一不小心,哭着的女孩被一把拽到了地上。女子怒了,开始破口大骂:
“你想读书,难道我没求着别人让你进这个学校来读书吗,啊?我把你生下来真是作孽啊,你个死没良心的,跟你爸一模一样!”
女子这时候松开女孩早已被拉得通红的手腕,继续情绪激动地骂道:“你说不学跳舞就不学,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吗?你妈我每次问你爸要点钱容易吗,你说我容易吗!”
女子忽然不知说到自己哪一点痛处,迅速上前一步又抓住女孩的手腕,把她往门外死命地拖。
“妈妈!为什么弟弟就可以不学这个不学那个,我就要学,我腿真的好疼!”
“你还跟你弟弟比,你弟弟会学习,你会吗!中考就考这么几分,我这张脸早就被你丢尽了!”
余翘兮很小就知道母亲偏心弟弟,但不知道竟到了如此地步,忽的心下一阵悲凉,就放弃了反抗,不再挣扎,任由母亲给她拖到了门口。
女子看她忽然沉默下来,也觉得自己对女儿做得过头了点,就停下拉拽,放软了语气哭着蹲在女孩面前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妈妈的苦心呢,妈妈总想着,你既然在学习上没天赋,就另外学一门特长,以后也有吃饭的本事。你弟弟不管怎么样,你爸都会把家里的房子和钱给他的,所以你怎么可以去跟你弟弟比呢!”
女孩慢慢停止了抽泣声,用着一种冷漠又带有恨意的眼神看着她的母亲:“凭什么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留给弟弟,难道现在还是古代吗,重男轻女就这么严重!啊?”
中年女子此刻直起了身,理智也逐渐恢复,她盯着仍然坐在地上的女儿,凉凉地说道:“不管我跟你爸爸感情如何,你身为女孩子,将来总是要靠你自己的。当然,你嫁人的时候,我们会按照习俗给彩礼,但其他的东西你就不要想了。再说了,你问我要,我也拿不出来。你要是问你爸要,你看他给不给你。”说着,女子又弯下腰,用手擦了擦女孩脸上的泪水,“所以啊,兮兮,你要珍惜妈妈从小给你的学舞蹈的机会,不要闹到最后你爸爸连这笔钱都不愿给你出了。”
余翘兮低着头,楞在地上沉默了好久,她的母亲也不逼她,就站在旁边等着。其实,她心里明白母亲也是家里的可怜人,当时嫁给她父亲都是经由媒婆介绍,两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后来,因为跟父亲这边亲戚相处不好,就老是跟父亲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父亲平时在外做生意,家里的事都不怎么管,对亲戚一贯大手大脚,但那些人却一直拿余翘兮的母亲当外人看,还总认为她没资格管这边的家事,自然钱也由不得她说一句话。余母自身没有工作,本来就靠着每月跟丈夫要钱操持家里的大小开支,自从跟余父关系变差后,就不太能开口要来钱了。
但在余翘兮的心里,她对母亲是有怨言的,自从她弟弟出生之后就越来越深。说起学习,她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能在这方面有什么出息,或许是最近进了这理科快班后,周围浓郁的学习环境给了她一点希望,她竟开始肖想着自己能够和他们一样好好读书,到时候考个好大学。